“什么是梦魇啊?”
然后是短暂的沉默,吴师这才意识到说错了什么,就连一旁的林尹也呆呆地看着吴师。
“对不起,我们,不知道那个,这件事。”格尔像是犯错了的小孩低头说道。
“那个,别在意啊,格尔这人就这样,来吃菜啊。”夏欣然连忙道,可是她的脸色也不是很好,显然是想起了一个月前的经历。
“我。”
“吃饭吧。”林尹说道,然后继续闷头吃着。
“这。”吴师看着林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像把气氛搞砸了啊。
“我可以去一下厕所吗。”林尹突然扑通一下站起来,“可以告诉我厕所在哪里吗?”
“在二楼,要我带你去吗?”夏欣然说道,殊不知这话问起来可能很奇怪。
“不用了。”林尹说道,然后风似地走到二楼。
上楼的时候甚至踩空了。
“他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消化。”吴师看着林尹消失的背影低声说道,然后放下了手中的吃的。
“我知道的。”夏欣然越说越小声,“对不起啊,我不是有意的。”
“要我去看看他吗。”格尔问道。
“算了,还是我去吧。”吴师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桌上的烤肉,强忍住想吃的欲望,也走上了二楼。
楼梯很破旧,远远比它看上去的要更加破旧。
上了二楼,映入眼帘的是满地堆放的杂物,还有一个大的落地窗,在仔细一看,就是一个长廊和五扇门了,两边对称着有两个房间,至于尽头的那个房间,传来的冲水声已经证实了那是洗手间。
如同一楼,二楼也是用木板铺的地面,只不过是已经有了些年月,有些朽了而已。
“那个,林尹你还好吗。”吴师走到厕所门前轻轻扣门。
“怎么。”过了一会,门打开了,林尹回答道,“我没事。”
他的脸上全是水珠,头发也被水打湿,一缕缕粘在额头上,新买的衣服领子上也有一些水渍。
“洗了个脸。”林尹极力辩解道,可微红的眼眶却没法帮他说谎。
“没事,我知道的。”正在吴师犹豫要不要给一个拥抱的时候,林尹却主动扑了上来。
就像那天在医院里一样,不同的是他现在像一个孩子一样号啕大哭,眼泪决堤似的涌了出来。
吴师的两只手无处安放,于是也就轻轻抱住了林尹。
隐藏了半个月之久的泪水,今天终于溢出了。
“我知道的。”吴师轻轻拍打着林尹后背,“放心哭吧,在这里没人嘲笑你的。”
过了很久后,林尹才从大哭中缓和过来,慢慢抬起头来。
“谢…谢谢。”林尹一边擦着脸上的鼻涕和泪花一边说道。
“好啦,我们之间谈什么谢谢呢。”
“啊,你的衣服。”
“没关系的,大不了回去换一件嘛。”吴师的衣服已经被林尹的眼泪打湿了一片,惨不忍睹。
窗外传来沙沙的雨声,吴师这才注意到下雨了。
“下雨了啊。”吴师走到楼梯边像窗外看去,却错愕地发现夏欣然正偷偷摸摸地趴在楼梯上。
“下雨了啊。”夏欣然露出一排白牙笑道。
“你。”
“我是来收衣服的。”夏欣然说完就溜进了一间房间。
林尹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只是这个笑容和一脸鼻涕和泪的他不是很搭配。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第一次见面,可是感觉这里像家一样温馨呢,真奇怪啊。”林尹道。
“家一样吗。”这次轮到吴师喃喃了。
“既然下雨了,那你们在这里等到雨停吧。”二人回到楼下时,格尔说道。
桌上还剩着一些饭菜。
“如果饿的话,不要客气哦。”格尔说着关切地看着林尹,然后说道,“就像在家里一样就可以了。”
“嗯,谢谢。”林尹破涕为笑,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正在吴师犹豫要不要再吃一些的时候,格尔却示意吴师跟他到二楼。
看了看已经开始吃的林尹,吴师重重叹了口气。
不错,气永远叹不完。
跟着格尔再次回到了二楼,格尔到了窗前后,随便坐在了一个木箱上。
“你们有想过以后干嘛吗?”格尔说着话,“重明不大,能去的地方不多。”
格尔看着窗外,但是窗户上已经全是水迹,只能看到远处朦朦胧胧的光晕。
“比拉尔仕大多了。”
吴师靠在了木的楼梯扶手上,可能是觉得不太牢靠,然后也坐在了一个箱子上。
“我们……还没想好。”吴师沉默了一会儿,仔细想了想,毕竟还是今天才认识的,便没有把他们的目标全盘托出。
“是这样吗,”格尔看着吴师,欲言又止。
“那,就当这里是家吧,我们随时欢迎你们。”
……………
雨停了,吴师和林尹简单告别了格尔大叔,就走了。
大街经过一场雨,只剩下稀稀拉拉的行人还在走着,街边时不时有被淋湿的流浪狗落魄地跑过,带起一串水花。
已经有些晚了,大多人家都熄去了灯,静悄悄的,但是远远向中心城区望去却发现,似乎还有漫天的灯火。
“现在才注意到了,中心区还有这样绚烂的灯光啊。”吴师呆呆地看着远处的霓虹说道,曾经只在资料中和历史中存在的,现在就在他面前具现,然后实现它的意义。
“没办法啊,这可能就是大城吧。”林尹说道。
可是这样,那记忆中的电流,死亡的电流怎么办。
吴师很想问出口,但他没有做声。
吴师静默了,和林尹一起走在石板路上。
没有人,会注意到第一滴雨落下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