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之后，杨静意犹未尽。
“好喜欢露露呀！”口气像是谈论一块无瑕的美玉，“她就是一个简单地不能再简单的人，从小被妈妈细心保护着，没有受到任何风吹雨打。”
卡丽对露露还没有太多了解，回应道：“嗯，从她妈妈整租一套房子，到专门在这里给她做饭可见一斑。”
“是啊，现在露露妈妈最操心的就是她的终身大事了。”杨静的语调中透露着一丝慵懒。
“人似其名，露露长得跟白鹭似的，肤白貌美大长腿，哪里愁找对象啊。”
“嗯，她最近被勾搭了，不过听说那个男同事同时搭讪了好几个，露露就再没理过。”
“现在的男生很多都是左勾搭一个又勾搭一个，就跟找工作一样。和你相处时看似很中意你，实际背地里和很多女生都是这个样子，真是让人唏嘘。”
“而且有的男生如果被拒绝了，就立马冷冰冰的，比陌生人还不如。”
“遇到这种男的还是离远一点吧，我还是相信简单一点的爱情。”
“你能接受和一个女生生活一辈子吗？”杨静突然问了一个卡丽从未想过的问题。
“你是说，单单两个女生生活一辈子？”卡丽又确认了一遍。
“嗯，我觉得我可以，我觉得两个女生在一起也挺好的。”杨静认真的眼神，卡丽知道不是在开玩笑。
“我不太清楚哎，总觉得两个女生生活一辈子不太现实。”
杨静稍微皱了皱眉头，想要理解卡丽的“不太现实”的具体指向。
“两个人是不是很冷清？而且会有很多不便的地方，比如说，生病了需要照顾的时候，或者是有困难需要钱的时候，而且也没有‘契约’可以保证这种关系不被打破。”卡丽语速迟缓地补充自己的理由，但是潜意识里还有很多的原因，一时难以描述出来。
杨静看着卡丽躲闪的眼神，若有所思，并没有追问下去，只说了句：“我要给我妈打个电话。”便回房间了。
卡丽还留在客厅回想着刚才的问题，这时她想到去年在宿舍发生的一件事情。
那天正是圣诞节晚上，宿舍的门框、床边、窗户全都布置了霓虹灯，房间各处粘满了粉色和紫色的气球，地板上铺着瑜伽垫，小桌子上摆满了炸鸡、披萨、巧克力和零食，几个女生穿着圣诞袜围成一圈，听着圣诞歌，聊着八卦。
“我最近和一个‘男神’在聊天，这个人长相是我妈妈喜欢的那种类型，就是五官端正，看起来很出息的面相。而且了解到他找到的工作也很好——拿到了世界五百强IT公司的offer，之前两次他约过我出去吃饭，因为有事都推掉了，这次他又约我周末出去玩，可是我已经和同门约好了去爬山，哎呀，好可惜啊！”曹新月感慨道。
“这人之前没听你提过，咋认识的？”卡丽问道。
“前段时间在超市门口被搭讪了。”曹新月小心翼翼地说。
“呦，超市门口。”卡丽调侃地重复一句。
“我怎么感觉这个场景有点熟悉，记得上次谁跟我说过也是在超市门口被一个帅哥搭讪了，让我想想让我想想——”郝晓雯揉揉脑袋，一边拿起手机翻看聊天记录，其他人着急地等待她的结果，“我记得那个人好像也在那家公司——找到了，是的是的！天呐，陈晨也被搭讪过，这不会是同一个吧！”
“啊？”悦悦有点着急，“我们来对对名字，最后一个字是不是‘强’？”
“我来问问陈晨。”
然后几个人继续看电影聊天，曹新月心里郁闷却也只能暂且装作若无其事。
“卡卡，你有没有跟你男神发圣诞祝福？”郝晓雯问道。
“没有，怂。”卡丽笑着说。
“哎呀，你把手机拿出来，给他发个祝福，主动一点嘛！”
“好吧好吧。”卡丽刚拿起手机，这时郝晓雯收到了陈晨的回复。
“果然是同一个人！”
“天啊！”曹新月语气有些羞愤。
“这个渣男，肯定就是一个人了，你们都是属于高挑的类型，估计这个人就是专门在超市门口守株待兔！我们这么小的范围就有两个人，可见被他搭讪的女生还不知道有多少呢！”郝晓雯比曹新月更加气愤。
“是啊！”曹新月觉得自己被玩弄了，“我刚还想着马上拉黑的。转念一想，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我要怎么反击呢？”
“要不我们在网上曝光吧！”郝晓雯建议道。
“天呐！”卡丽一听觉得很麻烦，“这种事情自己不去搭理不就好了。”
“我们自己知道了不行，不能让其他女生也被祸害了。”郝晓雯不愿放过。
“嗯，那我就不拉黑了，否则网上曝光了以后，他就很容易知道是我干的。”
“这种渣男就应该给他曝光！”
于是郝晓雯和和曹新月赶紧写了帖子发了出去，并号召几个大家在顶帖和评论。
“帖子里面还有人说‘这个很正常，顶多算是广撒网’。”曹新月看到评论有些惊讶。
“呵呵，现象也许是‘常见’的，但不能之间说是‘正常’的，因为这种行为涉及刻意隐瞒和欺骗，属于道德问题，如果开诚布公，告诉对方我同时撩你们两个人，而且都是抱着恋爱的态度，对方还愿意继续的话，那就无话可说了。”卡丽表明自己的态度。
“天呐！你们看到没，有个人在下面回复了，说是好像自己也遇到了一个这样的人。”郝晓雯惊叫道，“她说希望加小号确认一下！”
“不一定，有可能就是这个男生冒充的，过来看看是谁在曝光他。”曹新月建议提防着些。
“不行，我来加一下这个人吧，不能让渣男祸害人。”郝晓雯二话不说便加了好友。
“雯雯，我觉得没必要吧，你还是保护自己要紧。”卡丽提醒道。
“哎呀，我已经加了。噗——这个人好傻，我都已经这么说了，都基本上确定了，她还不相信，这是不是就叫做执迷不悟？”
“你别劝她了，如果她就是那个渣男的小号，会不会搞清楚你是谁，过来报复你。”曹新月仍然保持警惕，“而且现在这种男生也多，知道了避开就行了，你看我们班那谁不也是这种人吗？”
“对啊！雯雯你别管了。”卡丽试图制止郝晓雯去多管闲事。
“不行，我不能看着这个妹子被骗。这种渣男不知道自己有几条腿，说着客观叫广撒网，实际上就是欺骗广大女同胞！”
……
卡丽于是又自己归纳了一个理论：在一对多的恋爱发展关系中，刻意隐瞒和欺骗是低劣的行为，如果信息公开，那么每个人有选择接受或是离开的自由。
而对于两个人关系的维持问题上，卡丽担心的是同性朋友之间没有法律协议和契约，只有口头约定，怎么保证个体的权益呢？毕竟一辈子那么久，如果其中一个人背叛了怎么办？另一个人岂不是要孤单终老了吗？况且我们身体上渴望满足，心理上寻求依赖，在生病的时候希望有人照顾，在垂垂老矣之时有人关心？婚姻和家庭是不是更能为我们创造这些条件呢？
随着问题越来越多，卡里脑子越发混乱。她问自己是不是又在钻牛角尖？给杨静的回答是不是过于理性和现实？杨静心里想的是什么？她可能只是希望有个好姐妹一起分享这个想法而已，自己又何必如此较真呢？
在卡丽思考和自责的时候，杨静在和家里打电话。
“喂，杨静，买菜回来了？”杨静妈妈从来都是直呼全名。
“嗯，今天中午打算做清蒸鲈鱼，你跟我爸打算吃什么？”
“你爸说随便炒点菜。”
“我给你买的护肤品寄到了没？”
“收到啦！”
“你今年的生日礼物就这个了啊，满意吧。”
“好的，满意。”杨静妈妈笑着回答。
“我爸给你买啥了。”
“逛商场给买了条裙子，我试给你看看。”杨静妈妈换上裙子，站在视频电话前面。
“看着还挺好的。”
“挺好的吧。最近在跟你爸商量，要存点钱养老。我不上班没有退休金，以后你爸一个人的退休金也不够我俩用的。”
杨静觉得有道理，“嗯，你们打算一个月存多少？”
“我们算了算，不算给你的那三千块钱，这个月两个人的生活费四千多块钱。还能存个三千吧，如果保持这样的话，一年就有六万块，加上之前攒的钱，到时候你结婚陪个嫁妆，最后计划剩下能有十万块钱吧。”
“那以后你们老了回家，不需要交房租，一个月的话生活费费应该不到三千吧，以后我爸的退休金可以养活他的话，每个月我再给你们一千块，应该够你的花销了。”
“一千块应该够了，我记得你之前上大学的时候，一个月的生活费也就一千多块钱。对了你什么时候发工资？”
“还早呢，这工资一发下来，就要立马还信用卡，你的钱我后面会还的。”
“好。你最近有没有找对象？”
“我在物色呢。”杨静心里烦闷，“工作以后大家都很实际，有的你觉得行实际未必行，看上去主动一点的的可能私底下勾三搭四、特别油腻。”
“那怎么办呢？”杨静的妈妈这么一听，有些着急，又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现在的年轻人对感情太不上心了，男孩子也特别不主动。想想我们年轻的时候，哪个小伙子要是喜欢一个姑娘，天天在路上拦着找人家说话。别说被拒绝了，即使被拒绝十次喜欢那还是喜欢，该追还是要追的。以前也都光明正大得很，几个小伙子同时争着抢着追一个姑娘，哪里像现在一个一个小心翼翼的。”
“哈哈哈，是吗，那你当时有几个追着？”
“我当年也是三四个追着的，最后还是你爸成功了。”杨静妈妈说到这里有些不满。
杨静爸爸在旁边有些恼烦的样子，“怎么说那陈年往事。”
“也许是你们那个年代物质压力没这么大。”杨静稍顿了一下，试探道：“如果没有更好的，我能不能和周洋复合？”
“周洋？你和他还有联系？”
“还有一些联系。”
“你爸不同意你俩在一起，周洋家里条件比咱们好，人家如果看不起咱们，你们即使谈恋爱没什么大问题，成了家也很难幸福。我本来是想，只要两个孩子在一起开心就行，但是你瞧她妈妈凌厉的样子，你去做他们家儿媳怕会受委屈……如果之前不是她妈妈一直挑拨，你俩就不会分手，现在再去复合不还是一样吗，别去浪费时间精力了！”
“哎呀，好啦好啦，我就假设一下。”杨静愁眉苦脸，继续听妈妈叨唠着，心里想着对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