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迷迷糊糊的,缓慢地睁开眼睛,望着床顶熟悉的帐子,我竟有种回到年少时,在家做姑娘的感觉。粉嫩嫩的床帐,绣着并蒂莲地荷花,多少年没用过的颜色了。
“呵”嘴角不禁上扬,自嘲的笑了笑,果然是睡糊涂了吗?哪里还有家。我的家早就没了,活着,不过是一日一日的熬着,等着看那人何时死。可惜,每天早晨睁开眼,总是听不到那样的好消息。呆望着床帐,眼神不时地划过一缕暗芒。
“姑娘,你醒了吗?可是要起了?”
门外传来敛秋小心翼翼的声音。姑娘平日里脾气最是和顺,可是每每早起都有起床气,若是前夜没睡好被打扰醒来,发起脾气的时候真是要吓死人。也不知道姑娘的病有没有彻底好,算着时辰,姑娘该是要醒来了啊。想到这里小姑娘迅速抬起头瞄了一眼房门,不知又想到了什么,赶紧把头低下。远远看过去,台阶下的小姑娘,看着年龄十三四岁的样子,一身朴素干练的丫鬟装,头上梳着近来流行的双丫髻,左边髻上还有一朵绽开的海棠,平稳中带着点俏皮,带有婴儿肥的脸上露着一丝担忧,似是忍了又忍,还是抬起头冲着门内喊道:
“姑娘?姑娘您起来了吗?”
“敛秋?”
床上的女子听到声音,噌的一下坐了起来,因起来猛了,头还有点晕。差点又重新倒回去。
“谁在外面?进来?”
女子大喊一声,声音里满是迫切和紧张,眼神直直的盯着门口。台阶下的敛秋一听声音,立马提裙上前,边说着心里的焦急边推门进入。
“小姐,可是有哪里不适?要不要帮您请大夫过来再看看?”
小丫头语气又快又急,还以为是昨日在侍郎府上晕倒后留下的后遗症。这该死的马大夫,昨晚明明说小姐没事的。现下可怎么好?
“小姐,您看看奴婢,奴婢是敛秋。可还记得奴婢?现在感觉如何?”床上的女子不说话,只呆呆的看着她,敛秋心里大急,以为真是昨日没看好。连忙跑到门口。
“绿菊。绿菊。快去黄管事那里拿帖子,姑娘怕是还没大好,让门口的兰婆子赶紧再找个大夫过来给我们姑娘看看,不要之前的马大夫,快去。”说着又赶紧转身回到房内。
“敛秋,真是你啊。我没事。没事。”说着便安抚似的拉住她的手。敛秋,竟真是敛秋。看着床边急的眼眶发红的小姑娘,女子心中更是酸涩,眼泪说掉不掉的惹人怜爱。最后凝成一整颗,啪的一下滴在了床上的锦被上。抬手擦擦眼泪:
“我没事,敛秋。就是刚看到你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我饿了,想吃你亲手做的酒酿圆子。你给我做一碗好不好?”女子揽着敛秋的胳膊,眼巴巴的看着她,瞧着惹人怜爱极了
看着自家姑娘对自己可怜兮兮的撒娇,小丫头哪还有时间多想“好好好,姑娘不哭,奴婢这就去做。不过,您刚醒过来,空腹吃酒酿圆子不太好,厨房里还备着熬好的皮蛋瘦肉粥,奴婢先让映荷送过来一些,您先稍微垫下肚子。奴婢这边一会就好哈”
敛秋还是像以前一样的体贴细心,“好啊,你快去吧。对了,跟绿菊说一声,不用叫大夫来看了,我没事。”
“好嘞。奴婢这就去”看着姑娘没什么大碍,小姑娘心里开心的很,跟绿菊交代完就风一样跑出门,看方向,正是自家的小厨房
床上的女子面带微笑,眼泪依旧大颗大颗的流着。哭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头还是有些微痛,抬手扶额“啊,我的手?”
女子张大双目看着眼前小巧可爱,肤若凝脂,没有一点老茧的手,手腕后面的肌肤也是吹弹可破,光滑细腻,一看就是经过精心调理,呵护保养过的。可是,我清楚的记得,我的手早已布满沧桑。在那件事发生过后的很多年,我骑马射箭、学习女工厨艺,干农活,长期浆洗衣物,手上早已磨出了很多的老茧。这是怎么回事?女子心慌意乱,不断地翻看自己的手,所以竟是真的吗?昨日发生的竟是真的吗?我真的活过来了?还是我根本没死,只是做了一场大梦?庄周梦蝶吗?
“梦个屁的蝶,要不是老子拼了老命救你,你以为你还有命哪!呸,渣女。呸,败家女人。呸,不知好歹的女人,我呸,我呸,我呸呸呸”一道童音男生突然在耳边响起,那气急败坏的声音,恨不得立刻、马上钻出来打死眼前这个没良心的。
“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