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孝天看完信息,脑袋懵了,心里也更焦急了。
医院那边,小家伙已经醒了但身体还很虚弱,便转到了特护病房,单人单间。鲁师傅出去到护士台办理手续去了,杨猛安排了手下的一个愣头青帮忙看护。
愣头青偏偏在这个时候尿急,还没等他提上裤子扎好腰带,就听得外面一阵惊叫,小家伙从窗户跳了下去!等鲁师傅赶到的时候,楼下正巧路过的护士已经叫来了急诊大夫帮忙。
鲁师傅哪里受得了这么折腾,还没跑到儿子跟前,就晕倒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这下真是雪上加霜。
杨猛正在楼下车里待命,车头前忽地掉下个人来,吓了他一跳,等认出来是小家伙的时候,大夫护士已经来了。杨猛看这情形,匆忙给何孝天打电话,无奈电话关机,只好发了短信。
大夫趴地上,看了看小家伙呼吸还有,瞳孔正常,意识清晰,只是受了点皮外伤。这主要是因为小家伙从三楼跳下来时,恰巧先落在了楼下的松树上,要不是这松树,头先着了地,现在估计已经断气了。
小家伙真是命大,可老鲁就不好说了,大夫用担架将爷儿俩抬上了楼,给老鲁做紧急抢救!
老鲁醒来的第一句就问:“我儿子呢?”大夫叫来了杨猛。杨猛告诉老鲁,小家伙一点事都没有,还是之前的伤,摔到楼下,只是身上脸上破了点皮,小伤,正在接受皮外伤消毒包扎。
老鲁不信,挣扎着要起来自己去看,结果发现自己右腿用不上劲了,大夫说有可能摔成半身不遂了。
杨猛不忍心看老鲁这样挣扎,便叫来了护士,给老鲁换了病房,把老鲁跟他儿子放一间病房,杨猛也好安排人照料。
老鲁看儿子没什么大碍,还活着,便止不住的往下掉眼泪,儿子只呆呆地看着老鲁。
老鲁是有老婆的,但不知道现在在哪。
几年前老鲁和老婆离了婚,小孩判给了前妻,老鲁负责每月支付抚养费,但前妻好打麻将,每天不见人影,干脆把小家伙寄养在了城里的一个学生托管中心。这个爱打麻将水性扬花的女人,即便现在爷俩躺在了病床上,也没有出现。
听街坊说,她为打麻将借了很多钱,还不了,去南方卖肉了.......
这种传言,于鲁师傅儿子来说,是一种杀人诛心般的凌辱。
这种枷锁沉重又令人绝望,小家伙每次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在那天中午上学的路上,就遇上了同班的五个恶少,都是城里有头有脸人家的孩子。
他们仗着自己比小朋友年龄大力气大的优势,欺负小朋友,这是对降维打击的最佳诠释。
说白了,就是舔着脸在小朋友面前装逼!就跟那些个什么战神回家,发现妹妹住狗窝,一声召唤,华国十万将士集结的沙雕小说,糊弄小朋友肾上腺素和荷尔蒙的下九流作家是一样的道理。
只不过前者是把别人身体摁地上降维打击,而后者是把别人的智商摁地上进行无情的摩擦!
但本质都一样,都是拿开心果的皮当贝壳骗小孩。
这些个现象,班主任不敢管,校长不去管,校门口的保卫处更不用说,他们抽的烟,就是这些人送的。
那天中午1点半,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小家伙走在去学校的路上,身后跟着五恶少。
“鲁小亮给我们一人买一个雪糕,东北大板!”
“我没钱!”
“哎哟,没钱,你妈妈不是在东莞赚大钱么!”
“赚大钱哟,哈哈哈哈!”
小家伙怒火中烧,冲上去跟人家拼命,但一打五,肯定是要吃亏的。
而现在,纵使老鲁老泪纵横,也难以弥补挽回小家伙遭受的欺凌和疼痛。
小家伙呆呆地看着老鲁,不明白老鲁为何流泪,该流泪的应该是自己才对啊。
杨猛叫人送来鸡蛋羹,叫护工帮爷儿俩喂下了肚。
眼下,这家人需要的不是医疗,是心灵上的慰藉和一个交代。
杨猛拨通了何孝天的电话,何孝天还在洗手间,坐在马桶上听杨猛讲完了早上发生的事。
“立马叫家属和打人的屁孩子上医院道歉,我等下安排人和你联系!”何孝天说完给李宗泰发了信息。
泰山正在茶室听取华中区副总的工作汇报,看见何孝天发来的信息,眉头一皱,让副总先出去,自己有个电话要打。
李宗泰打通了万良庆的电话,催促抓紧安抚受害者和受害者家属的情绪,万良庆听出了事情的紧迫,匆匆结束了发布会,组织人员一行去了医院。
何孝天接到了李宗泰的回复:“已安排。”
李宗泰也接到了久违的来自儿子的回信:“谢谢你!”
这句话令李宗泰开心不已,为什么不是谢谢,而是谢谢你,说明这是关系缓和的迹象,说明这小伙子有跟我冰释前嫌的迹象,太好了,伴着好心情,李宗泰召唤进来了刚才中断汇报的副总。
副总不明白,刚刚还一脸不满,意欲发火的董事长,此该心平气和了许多,脸色也好看了很多,还耐心的提出了一些具体的解决办法和思路。
何孝天正想着怎么出去面对赵家二老。赵静发来了微信:“出来吧,别老躲着,帮我解解围!”
何孝天出来的时候,正巧听见赵教授在和赵静争吵。
“你也老大不小了,我和你妈给你介绍的这个青年教授,跟咱们家门当户对,你说你非要把青春浪费在这个阉茄子闷胡芦上,你看看,每次我跟你妈来,问都不问我们一句,理都不理,哪怕他是个正常的小伙,我们......”
赵教授背着手,站在客厅背对着赵静情绪激动的说着,并没看到何孝天已经出来站在了客厅里。
“哎哟赵大教授,说谁是阉茄子闷胡芦呐!你说说我哪里阉了?”何孝天说着,拿出茶杯给赵教授倒了一杯茶。
赵教授没料到这个闷胡芦从来不开腔,一开就开黄腔。自己刚才说的确实是难听了些,被何孝天这么一调侃,不免有些尴尬。
赵静的妈妈,带着慈母般的微笑看着何孝天,何孝天心里紧张起来。
“小何啊,叔叔一时说了气话,别介意,你跟我家静儿,也这么多年了,我们是想,要谈你们就谈出个好的结果来,两个人这么耗着,也总得有个交代啊!”
何孝天听赵教授这么一说,心里暗自佩服,赵大教授不愧是国宝级人才,能屈能伸,几句话就把自己的一时气话归咎为何孝天的问题。
是啊,我何孝天是要给你们个交代。
“好啊,我也正想呢,周末就给你们个交待,我上门去提亲!”
何孝天说的很认真,旁边的赵静一听,直掐何孝天胳膊。
“周末先过来吃饭吧小何,你说我们老两口儿,好几个月不见自己闺女回家,肯定是要担心着急的。”赵静的妈妈说着,看向了赵静,赵静沉默不语。
“当初你们俩双胞胎姐妹,要不是小娴跟我们走散了,现在身边留一个,你在外面打拼我们心里也不会显得空落落的。”赵静的妈妈说着,神情暗淡,伤心起来。
“妈,你就别再提这些事了,每次一说,爸就难过的不行,我以后多回家去看看你们不就行了嘛!”赵静说着,上前拍着妈妈的肩膀和后背,一脸温情和歉意。
“我们回吧,小何你周末也一起过来吃饭吧,相隔30里,几个月不回家,我都想知道你是怎么骗走我女儿的!”赵大教授临走时还不忘揶揄一下何孝天。
赵静没有挽留爸妈,抱了抱自己的妈妈,把他们送下了楼,赵大教授是有专车司机的,老两口上了车,回了香密湖自己的别墅,他们惊讶于何孝天的变化,却又不知道是喜是忧。
“不知小娴现在在哪里,有没有成家,有没有为人父母,过得好不好,要是娴儿在我们身边就好了....”赵教授坐在沙发里,幽幽的说道。
赵静的妈妈默默的低下头,没有言语,暗自伤神。
赵静爸妈走后,何孝天问赵静:“你还有个双胞胎妹妹?”
“嗯。”
“现在在哪?”
“不知道!小时候跟我们走散了,失踪了!”
“在哪失踪的?有没有找过?”
“在厦门,那时候我们才三岁,我爸是厦门大学客座教授,到了夏天妈妈带着我们去鼓浪屿,回来的时候坐船遇到了海上起大风,浪把船掀翻了,后来救援队来救出了我们,但妹妹赵小娴,一直没搜救到。”
“啊,原来是这样!”
“后来深圳要建北大研究生院,我爸来了深圳,但他年年夏天都要去厦门,去鼓浪屿,说是去散心,但我们都知道他是去找小娴,因为他找研究周易的专家卜过卦,说是小娴还活着,能找到。”
何孝天听赵静这么一讲,想起了小红,小红就在厦门,跟赵静长得一模一样,连身高年龄也与赵静相仿,这一切的特征,都指向了小红。
何孝天想,先不告诉赵静关于小红的事,自己先调查清楚再说。
可关于小红,如今已经是杳无音讯。上次好像还发了红包。
何孝天一拍大腿,拿出手机,却怎么也找不到有关小红的任何蛛丝马迹。
小红仅留的微信又是奇怪的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