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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谁对谁错?

东方恬儿一行人因救驾有功,在重兵把守之下仍进入了凉夕宫。冷清露重的殿里,一个素衣的女子站在门口。浅草端着一盏油灯站在一旁,她看着微弱的光线下,杨婉兮犹如一个没有灵魂的丧尸,嘴里嘀咕着:“皇上呢,怎么还不来见我?”

浅草拿了件外褂给杨婉兮披上,轻声劝道:“皇上他不会来了,小姐,先进屋吧。”

然后杨婉兮如同行尸走肉,被众人搀扶着走进里屋,室内的烛火和宫灯发出明亮的光。东方恬儿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杨婉兮冰凉的手指摸着那杯茶,眼睛一动不动看着缓缓升起的白气,像是自言自语道:

“我是杨家嫡女,他是三皇子。在他出使中疆以前,我们两情相悦,他还说要十里红妆娶我。我苦等三年,等他归来,我却发现他变了。其实一开始他就没有多喜欢我,是我太傻,说服父母倾尽家族之力,推举他登上帝位。可他呢?咳咳,他用千亩良田娶了中疆的公主,呵,真讽刺。他的母亲死于盛宠,入宫这两年,他就表面宠我爱我,实则是保护皇后,其余的女人,有时在我汤药里下毒,有时合起伙来对付我,纵使每一天都过得胆战心惊,我也挺到现在了。可……前几个月,我发现了他送我的首饰里有不孕药粉。我好像猜到了一切,却还是孤注一掷地爱着他,并且不能控制地伤害我自己来陷害皇后,只希望皇上能更加怜爱我。直到今日,我终于知道自己只是一个笑话,千疮百孔的心彻底寒了。他有意留我性命,我却活不下去了,我要为赵家死去的亲人陪葬。浅草,把地底下的砒霜挖出来吧。”

浅草不说话,默默地走到墙边翘起一块木板,里头那袋砒霜是杨婉兮发现不孕药粉后给赫连笑嫣准备的,赫连笑嫣贵为皇后,性子又骄蛮,在宫里活得很滋润。没有妃嫔暗地里害她,宁玉和未央两个公主也与她交好。让杨婉兮平日里对皇后又敬又妒。直到杨婉兮明白了皇上对自己的虚情假意,她把恨都给了赫连笑嫣,甚至想过用毒,但只是想过,并没有下手。可如今,这毒药原是给自己准备的。浅草挖出那袋砒霜,颤抖着手递给杨婉兮。

高逸,百里笑川,东方恬儿,安听莲,阿沐都想救赎她,可人到了这一步,旁人再劝也于事无补。

杨婉兮将砒霜倒进茶水里,垂眸看着手中的热茶,修长的羽睫倾覆无力地垂着,灯光在她的侧颜上更显苍白。融化后,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霎时间,七窍流血,断肠咽气。她凄美的一生,终于结束了。在这个故事中,杨婉兮好像是最无辜的,又好像是最多余的。谁对谁错?好像每个人都没错。

慕容云颂,他生为皇子,母亲早逝,养母时常冷落他,从小活在尔虞我诈中,耳濡目染的都是血腥与阴谋。生存环境里没有正常的爱,人和人之间都是利用。他没有父亲的庇佑,没有真心的关爱,有的只是兄弟手足间的明争暗夺。他非嫡非长,所有一切都要靠自己去争去抢,在腥风血雨中成了最强者。他和慕容星阑一样,喜欢明媚可爱的女子,从小司空见惯的大家闺秀是他悲惨童年的疤痕。当他被众人排挤,带领军队去中疆诛杀蛇妖,九死一生时,他遇到了此生唯一所求的太阳———笑嫣。他用了一年的时间追到了娇纵的小公主,其余两年两人并肩作战,消灭了当地的所有蛇妖。那时的温暖,真正让他觉得人生值得。中疆的国君说:“只有隐门的皇帝,才能迎娶我的公主!”于是他回到腥风血雨的皇宫中,无依无靠的他步步为营,工于心计,阴狠毒辣,扮猪吃老虎,千辛万苦之下登上了帝位,那一刻,热泪差点夺眶而出。

赫连笑嫣,她和杨婉兮是两个极致的女子。一个温柔如水,乖巧柔弱,蕙质兰心;一个热情如火,娇蛮天真,古灵精怪。她和东方恬儿一样,过着无忧无虑快活自在的草原生活,从来没经历什么磨难,却为了心爱之人慕容云颂,千里迢迢嫁到异国他乡,两年来,时刻在外人面前伪装与夫君不和睦,不得不学会宫中的所有礼仪规矩,默然和众多女人共侍一夫。虽然平平安安,却总有人奚落挖苦她,与过去的众星捧月是天差地别。最近几个月,婉妃总是栽赃冤枉她,她不讨厌也不喜欢婉妃,因为皇上说过,他在利用后宫中的女人,为的是将来与她一人共度余生,今日皇上巩固了更多皇权,马上就能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了。可繁华一世非吾愿,何时归隐山水间?她是善良纯洁美好的化身,亦是慕容云颂生命里的光。

第二天早晨,五人收拾好行装刚走出怡然小居,尔福和慕容星阑就站在一棵大梨花树下等候。

见东方恬儿来了,慕容星阑幽黑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笑意,唇角轻扬道:“东方姑娘,谢谢你的提点,昨晚我营救皇后娘娘再与皇上敞开心扉,皇上退了我的婚事,并许诺善待于我,保我一生富贵平安。”

东方恬儿闻言大喜于色,猛得拍了一下他的肩。“我就说嘛!真心换真心!”

慕容星阑看着他们肩背上的行装,眼中满是落寞,微微地笑着说:“东方姑娘,我喜欢你的坦率性子。你真的不打算留下来吗?以夜王妃的身份。”

东方恬儿的双颊顿时有了一点晕红,故作神态自若地说:“星公子,我们一行人只是你生命中的匆匆过客。总有一天,你会遇见那个命中注定的夜王妃的。”

慕容星阑会心一笑,声音略带沙哑道:“那你送我个零食吧,留作纪念。”

东方恬儿一愣,这小子也学会说“零食”二字了。随即笑呵呵地掏出一个饭盒,“这是我昨天下午做的苹果脯,你应该还没吃早点吧?好好品尝一下。”说着递给了他。

慕容星阑接过苹果脯,轻轻哼了一声:“本王可不吃。”说罢紧紧揣在怀里。东方恬儿被逗笑了,他也有那么可爱的时候。

百里笑川不舍地将手中的小兔和狐狸花灯赠予尔福,语气泰然道:“尔福,我和臭丫头商量过了。将这两个花灯留给你做纪念,下次相逢,我们五人定要与你畅饮一番。就此别过了。”

尔福唉声叹气地接过两个花灯,再与百里笑川等人拥抱分别。

大家心里都有一些离别的惆怅。往后,有缘再次相逢,无缘擦肩而过。

分别时,东方恬儿回头看了看慕容星阑孤寂的身影和尔福挥别的双手。心中格外难过,忍不住喊了一句:“等到大家打败了魔王,我们一定会回来找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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