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学府的景象,与慕秋言想象的,差距那不是一般之大。
只见那地上……就那么特别随便的一个地上,两位眉清目秀的少女滚在一起扯着头发厮打着。
“你什么毛病?”一位少女说道。
“你又什么毛病?你扯我头发干嘛?”另一位少女气势汹汹的吼了回去。
“哎哟,谁先动手的?”一号少女挑衅道。
“谁先挑的火?”二号少女不耐烦道。
这两位少女神经病一样的滚在地上抱团互相揪着头发。
围观群众明显的分成了两拨,很有气势的在呐喊助威。
若不是学府周围的这块地界设了隔音阵,估计这呐喊声能震到皇宫去,皇帝老儿都给从龙椅上震两个跟头震下来。
阿玄只听到身旁突然传来一声暴喝:“放开我妹妹!”
然后一个黑影掠过,加入了这场滚地战斗。
现在最开心的应属学府扫地婆婆了,免费的专业扫地三百年。
阿玄茫然的看向慕秋言——
慕秋言呢?
阿玄茫然的出了学府大门,茫然的抬头看了看牌匾。
牌匾上四个大字:中央学府。
然后又茫然的回去了,回去看着一脸淡定的瑞清。
阿玄:“???”
瑞清:“啊……你们看我干嘛?这种事在中央学府来看挺正常的……”
他顺着瑞清的目光看去——地上那一团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三个人抱在一起——多了个慕秋言。
阿玄感觉自己瞎了。
这就是凡间的学府。
够狂野,他很喜欢。
阿玄仔细的盯着那三位“狂野”盯了足足快一炷香的时间,他指了指地上那一团:“……世晴公主?”
瑞清点了点头。
他等了一会,似乎终于是等不下去了。
那三个一团不知道啥时候又变回了两个一团——慕秋言被踹出来了。
坚强的小慕还在不停的往地上扑腾,结果被周围的人拉着胳膊衣角,一边往地上蹭灰一边被往后拖拉着。
“这位学友慎重啊,两级阵营老大的决斗旁人不可参与啊。”
慕秋言一脸震惊:“两级?老大?决斗?”
你见过在地上打滚决斗的吗?
慎重你个球球我妹妹从来不会打架的!
还有那什么陆澄昔就不能有点公主的样砸啊成天打打杀杀高傲的不知天高地厚天天找死一看就不是个好玩意!
地上那俩衣裙脏污一块一块的也没人察觉,黑发散落了一地就被对方这么互相踩来踩去也不管管,满地的簪子禁步断了的掉花的蹭上灰的磨掉了皮的横七竖八的……
总之这二人——一位丞相府三小姐慕浅依,另一位国师之女世晴公主,三岁儿童式打架打得非常陶醉。
还乐在其中呢。
慕浅依一手扼住陆澄昔的脖子,另一只手扯着陆澄昔已经被搓成了鸡窝一样的头发:“别拽了我头皮都麻了。”
陆澄昔一只手揪着慕浅依的耳朵,另一只手同样扯着慕浅依鸡窝都不如的头发:“你先放开我的头发我就放开你的!”
慕浅依一口咬上陆澄昔揪着它耳朵那只手连着的胳膊上,含糊不清到:“讲点理成不?您先动的手啊!”
陆澄昔被咬了吃痛,揪着耳朵的手劲大了大,咬牙切齿道:“你放不放手?”
慕浅依耳朵一阵火辣,嘴上的力道也加上了:“你先放!”
慕秋言还在做着殊死的挣扎:“陆澄昔你个不要脸的玩意!放开我妹妹!”
阿玄这小心肝一惊一乍的,他很想说媳妇啊骂人是不对的。
周围观众倒是一阵起哄:“哟?新来的学友有志气啊!武学老大都敢骂。”
也有好心的:“学友你还是收敛着点吧,世晴公主真的不好惹。”
慕秋言非常不怂:“不好惹?这人我早得罪过了,在得罪一次有何不可?你们放开我!”
观众:“不不不学友你听句劝吧,这样的决斗隔三差五就来上一次不碍事的。”
然后慕秋言是怎么冷静下来的呢,有个人在她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还带着一丝轻盈的笑意:“这二人,一个文学头头,一个武学头头,固然三天两头打一架,其实感情还是挺不错的——文武学两方学友的感情也没什么大矛盾。”
……假的吧!
你瞅瞅这两个人,这要是哪天冷了把这两人弄一起,估计三两个刹那给你磨出火花,啊不对……给你烧个房子。
陆澄昔直接气笑了:“行啊,你不放手是吧?”
她开始单手完成她的盛世剧作——慕秋言看到的时候直接乐了,这事估计能载入史册。
陆澄昔这个皮皮,一只手揪着耳朵,另一只手,就那么单着的一只手,将慕浅依的一大撮头发拧啊拧拧啊拧,拧成了一个麻花以后,绕着慕浅依的脑袋一圈一圈围了上去。
慕秋言发誓,她上一世加这一世十六年没见着这么好看的发髻。
绕着绕着,陆澄昔揪耳朵的手一松,全身开始颤抖——她非常隐忍的笑了。
她觉得自己真的善良,居然好心的为慕浅依簪上了一只还算完好的流苏簪子,以防止这将轰动整个学府的新流行发髻散掉。
水灵灵的一个姑娘,飞流直下浓墨一般的秀发,就那么在一个皮皮澄的手下——被卷成了一坨……矢。
慕浅依脸上的表情由愤怒变成了茫然。
周围的观众们鸦雀无声了大概一分,然后是比之前呐喊声更加震裂苍穹的哄笑声。
对面有好心人为她打了一块冰当了镜子,当她看到自己头上盯着个陆澄昔的亲手制作时,愣了愣。
下一刻,慕浅依打了个响指,一道自天外而来的水柱哗啦浇下,非常之准的浇在了陆澄昔的正上方。
慕秋言差点跳起来鼓掌。
陆澄昔这会被从头到脚淋了个彻底,到是惊了一下,非常没有脾气的抹了一把脸,趴在地上就开始打滚,一边滚一边指着慕浅依笑:“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她可能已经忘记了这是在决斗,而且自己是非常狼狈不堪的,又是灰又是水,这姑娘要是个男人……那绝对是个男人中的男人,特别不拘小节的那种。
慕浅依一肚子的火在震天撼地的笑声中撒了出来——撒出来成了一声不轻不重的笑。
气笑了,真的是被气笑了。
阿玄看了一眼身旁傻不拉唧已经趴在他肩上笑到岔气的瑞清,很嫌弃的把他推开。
瑞清很厚脸皮的趴了回来,笑出来的眼泪全抹到了他衣服上。
阿玄脸黑了:“……”
慕秋言此时拉架也过了时候,她只能依着“要给自己亲妹妹留点面子”的理由忍着笑过去把地上的慕浅依扶了起来,细指一挑,掌心凝出了一把晶莹的冰梳,将慕浅依头上那坨惨不忍睹的发髻拆了,替她将头发梳顺溜了。
暂时没时间挽个发髻出来,只得从自己头上扯了根多余的绑带,在她身后松松垮垮的将头发绑了一绑。
陆澄昔那边已经没气了,周围的人看完热闹一边笑着一边散了,慕秋言觉得再不过去抢救一下,明年的今天就是她的忌日。
慕浅依深吸了一口气,恢复了平常冰冰冷冷的表情,回头看了看慕秋言:“二姐?对不起……丢人了。今天来的挺早,我带你去学堂里?”
慕秋言恰到好处的嘲笑:“啊哈?你也知道丢人了?就这么走了去学堂里……对面那位不管了?”说罢指了指陆澄昔。
然后慕秋言不说话了,她又有点想打架了。
慕秋言发现自己转世以后非常有暴力倾向。
为什么呢,对面那两个人,那叫一个青梅竹马郎才女貌。
陆澄昔被人从地上扶了起来——顺便借那人的衣袖擦了擦同瑞清一样是笑出来的眼泪。
扶她起来的那个是阿玄。
特么的居然是这个挨揍挨轻了的皮皮太子。
特么的居然和别的女生亲亲密密?
特么的被人用衣袖擦眼泪了还没嫌弃?
特么的居然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特么的……
慕浅依是个很会察言观色的妹妹,她顺着慕秋言的眼光看去时,就看到了这个传说中一无是处的太子。
一无是处啊……
考上了文武双学的状元,长的一副惊天动地的容貌,还这么会照顾女孩子。
这是一无是处啊,那我等平民岂不是连人都做不成了……
慕秋言很虚伪的咳嗽了两声。
阿玄见好就收,给了陆澄昔一个微笑后,悻悻地到慕秋言这边来了。
陆澄昔的目光就这么追随着他,追随着他,随着他,着他,他……一直随到他走到慕秋言那。
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是,她上下嘴皮子一碰,咕念了一个名字。
慕秋言快被气死了。
哎呦我个大醋坛子!我这暴脾气忍不了了!
“看什么?你个女孩子家家要点脸不?你在给我看一个试试?”
陆澄昔一回神:“(天然无公害的眼神)啊?我看什么了?”
慕秋言很想再骂两句,但奈何一左一右阿玄和慕浅依确认了个眼神,夹着慕秋言就跑了。
慕秋言:“!!??!!??”
慕浅依苦口婆心:“二姐别闹了,你以后还是要进太子府做妃的,消停消停吧……”
慕秋言上火。
算了算了妹妹是好心,把火压回去。
凭什么阿玄也这么不和她站在一条线上?火又上来了!
不行不行太丢人了,晚上回去再收拾他!压回去压回去!
慕浅依察觉到了她的情绪:“来二姐,深吸气,在呼气,吸气,呼气……”
慕秋言本来想说没什么用,但是不自觉的就跟着开始深呼吸。
阿玄安静的动了动喉结,脑海里来回不断的飘过——
喘息……娇喘……啊不是喘息……娇喘……
慕秋言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这人今天没怎么说话啊,回来了连句解释都没有?
啧啧啧不对劲。
问题估计是出现在那陆澄昔身上。
这日子吧毕竟过了几百年了,阿玄她捉摸不透,但脾气还是了解的。
至少这人不是花天酒地的那种,至少这人是位很专情的翩翩少君。
慕秋言眯了眯眼,回忆了一下,第一次她和陆澄昔对上的时候,阿玄也是站在旁边。
一次插手都没有,到最后她被抽的浑身是血了,还是陆澄昔先收回的手。
现在回想,慕秋言觉得,自己再被抽出生命危险之前,阿玄是不会出手相救的。
他这样的刻意又不明显的接近陆澄昔,倒像是在观察什么。
第一次对上……第一次对上……打架……陆澄昔……公主……国师……鞭痕……鞭……鞭痕?!
陆澄昔用的鞭子,而且用的及其顺溜。
阿玄同样是耍长鞭的……仔细想想的话,这两个人的鞭法……有那么一点的相似。
虽说耍鞭子如同练剑一样,多少人里里外外有相似的地方很正常。
澄昔澄昔,澄清过去。
为她取这名字的人,是想她与过去一刀两断?
慕秋言眼睛一亮,撇了撇阿玄,她应该是知道为什么这人要去接近那蛮横的不讲理的世晴公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