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我和李可可上来,那个白衣女鬼挑衅地向我咧着嘴角,一步步走向楚河,伸出她的手,青紫乌黑的指甲上都是泥土,这真是一只邋遢鬼。
“楚河!”李可可带着哭音扑过去,还顺手紧紧拉着我。
唉!李可可你有没有搞错啊,难道你想要我们两个人一同扑进楚河的怀抱吗?
还好,“爱情里容不下第三个人”是一句亘古不变的至理名言,李可可在扑向楚河怀里的瞬间终是爆发了独占欲,放开了紧抓着我的手,一个人投向爱人的怀抱。我顺势挡在了白衣女鬼与楚河中间。白衣女鬼盯着我,微笑着不紧不慢绕开我,继续靠近楚河。无奈,我只好抓住白衣女鬼的手腕拖着她远离这两个光天化日秀恩爱的小情侣,以免两个人冒出的的甜蜜泡泡刺激到我身边这个已经孤独了几百年的资深单身狗,还有我这个资历较浅的十八年单身狗。
一边拖我一边在心里吐槽:“这位姐姐,你好逮是个受供奉的鬼灵,你的头发乱蓬蓬不说,你的手上的皴粗砺得如同树干,满指甲的泥,难道做个讲卫生的鬼就那么难吗?”
把白衣女鬼拖到楚河和李可可看不到的一处树荫下,我放了手,不再理她。那白衣女鬼站在那里犹豫一会,飞快地五指成勾抓向我的脖子,我“啪”地拍掉她的手,无奈地向她请求道:“别折腾了好吗?”
白衣女鬼又开始犹豫。唉!还真是一只没有主意的鬼啊!不过只要她不折腾,我便不理她。我坐下来倚着着树干,打算用望天这一动作表达我的无聊顺便消磨掉剩下的时间。刚刚摆好姿势,白衣女鬼又动了起来,我头痛!
好在她只是捡了根细树枝,难道她想用这根细树枝与我再次切磋一番吗?头痛!
她在地上飞快地划起来,难道她想跟我比试画符吗?我不会啊!不是所有能见鬼的人都是茅山弟子啊。头痛!
写完后,她示意我看。我看了一眼,确定不是符咒,便再细看了一眼,地上写着:杀了我!
求死?联想她之前的行为,噢!原来这是一只活够了的鬼。我摇头,鬼也是生灵,我是不会轻易杀生的,尤其是这样受供奉的鬼灵,她自有她存在的道理。
白衣女鬼突然跪下求我,眼中的绝望又开始灼烧我的灵魂,我的心有点莫名地痛。这样深重的生无可恋,死亦无可恋的痛苦让我心中涌出一股同情,不由问:“为什么?”
她又要用树枝写,我赶紧拦住她,对她说:“你说就好了,他们俩听不见。”
谁知她的表情更加痛苦狰狞,对着我张开嘴。我吓了一跳,她没有舌头。
她在地上写着:“拔舌。”
“谁干的?鬼差?”难怪她如此难过,拔舌之苦,只有在十八层地狱里才有的酷刑,专门惩治罪大恶极之人的刑罚。
她摇摇头,写下:“活着”。
什么?这得多痛啊!“谁干的?”我后背有些凉。
“公、婆。”细树枝“咔嚓”一声被白衣女鬼颤抖的手捏折了。即使她死了这么多年也不会忘记那种恐惧与痛苦吧。
“为什么?”
“不贞。”
什么?我抬头看了看头顶的贞洁牌坊?又低头看了看地上那两个字,没看错。我又看看白衣女鬼的眼睛,竟从她眼中看出一丝温暖,一丝幸福。她低下头写下三个字:“不后悔。”
这,这叫我说些什么,这是爱情的力量吗?出轨虽然不对,但拔舌之刑也太过了吧。不,不,不,她是望门寡,哪有什么轨可出。同情心一时泛滥,从我的眼神中流露出来,落在仔细观察我的白衣女鬼眼中,她露出一丝欣慰,在地上写着:“求你,代我去看看他生活的地方。”
“啊?我去不了地狱啊,再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早就转世投胎了吧。我上哪找他去?”我一着急破天荒地说出一连串话。
“出家,清远寺。”
噢,清远寺,我知道,我点点头,离这里不是很远,大约三个小时的车程,为什么我这么清楚?因为这座寺以优美的佛像雕塑著称,是我此次支教的大目标下附属的一个小目标。
我又产生了一个疑问:“你为什么不自己去?”
“离不开。”
是啦,她是这座牌坊的鬼灵,她没办法离开这牌坊太远,除非这座牌坊倒塌,她才能离开这里。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她那么痛恨这座牌坊,这座牌坊断送了这个可怜女子的爱情,埋葬了她的青春年华,又在她死后拘禁着她的灵魂几百年,并且将继续下去,看那牌坊的结实程度,不知还有多少个几百年,日日煎熬着她。
我点头,算是答应了她。她很开心,从怀中掏出一个精巧漂亮的香囊递给我。噢!还有谢礼!我的眼睛亮了亮。
“帮我埋在寺里的一棵连理松下。”一串字被她欢快地写下来。
额,原来会错意了。我忙把心中的小贪婪收起来。咦,她没去过那里,怎么知道有棵连理松?
仿佛察觉到我的疑问,她接着写:“仆人,回来,偷偷给我,画。”
“扶笙,准备走了——”李可可喊我。
“我一定为你送到,你不要再害人。”我用郑重的语气对她说。
她点点头,脸上满是温柔的期待。我心中顿觉自己的重要性,问道:“为什么是我?”
我认为她会写些正直善良侠义之风等等溢美之词,我开始在心中构想几句谦辞。
她写:“只有你能看到我。”
额,想多了,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