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李建的叙述中,楚非凡很快便了解了这宗神秘人口失踪案的具体情况。
涉案人员只有一个人。报案的是西安的一家机场,他们那里七天前的凌晨降落一架航班,飞机从沿海地区直飞西安。机上一共二百八十名乘客,这是登机时的统计,但是等到了下飞机时,乘客就剩二百七十九人,有一个人在飞机上消失了。
机场经过严查,证实原本上飞机时确有那么一个人存在,直到起飞后人数也能对的上,而且飞机整个航程中未发生任何事故。也是由于此人的身份有些特殊,机场才对他有关注。后来机场特意调用监控,查证他是在飞机上失踪的,总不可能是跳机逃跑啊!最后实在找不到人,机场联合接待此人的部门便向当地公安局报了警,警察也立刻展开调查,他们调查的结果也是有那么一个人上了飞机,但是却没有下飞机。而且那个乘客的行礼还在托运处放着,里面有重要的文件,至今无人领走。一切都表明确实有那么一个人存在。公安局的人甚至把飞机里里外外都给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角落里能够藏人,当然了也没有藏尸体,案子一度陷入僵局。
这个时候公安局那边也查实,失踪者是美籍华人,名叫华宇。身份正如机场说的那样,比较特殊,他是国内一个考古部门刚刚聘请的文史顾问,祖父辈移居美国,在中美两国都有一定的影响力。这个华宇此次是第一次飞往国内,可是没有想到人还没下飞机就这么给弄丢了。
聘请华宇的考古部门催的紧,并向上面反映了情况,公安局那边感到压力山大,也不得不向上级申报,一级一级的通传上去,不知怎么这个案子就被李建所在部门得知了。经过楚非凡的大力整顿和教导,他们早就对此类案子兴趣盎然,况且大家都闲置已久,再不活动就该发霉了,部门里立刻投入百倍精力打算攻破这个案件。
执行部出手向来绝决,他们不但把所有监控查了个遍,还对那班航班的乘客进行了挨个调查取证,最后连那架飞机都没有放过,以可能携带有炸弹为由差点儿把飞机给拆了。
这一套下来,本以为会得到线索,然而结论还是和公安局的一样,这可就让那帮眼高手低的执行部人员惊掉了下巴。一个一个的几天来都不肯休息,把机场和飞机上的所有监控视频来来回回的看,下定决心要把华宇给找出来。然而就在他们熬夜找线索时,公安局突然来了电话,说那个叫华宇的人找到了。
执行部的人自然无法接受有人能比他们办事效率高,当即有人亲自去查证,然后他们在一家精神病院见到了一个疯子,经过指纹和DNA的比对,证明那个疯子就是五天前失踪的那个美籍华人华宇。执行部的人很好奇这个人是怎么被找到的,结果人家公安局的人告诉他们这个人是自己出现的,因为裸奔被关进了派出所,然后又进了精神病院。这下子执行部的人反而更好奇了,他们对自己的调查结果有绝对的自信,确定这个人确实在飞机上玩儿了失踪。
难道这是个厉害的家伙!他们很想知道这个人是如何避开所有人的视线从飞机上下来的,于是派出执行部里最好的心里学家去审问这个家伙。
这一问可不当紧,那华宇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下来的,执行部的人找了好多心理方面的权威,多次试探他的虚实,最后得出结论他是真的疯了,后来只能想办法深入的探查华宇的内心,然后他就突然叫喊着自己见到了一群神秘的生物,并被那些家伙给抓去了。
执行部干的就是这个工作,一听这事牵扯到未知文明,二话不说就把人从精神病院提走,并下达了保密指令,由于此事尚待查证,便将此事列为“保密事件”。
李建此刻就把车开到了目前救治那个精神病人的特殊研究所,这是一栋看似很寻常的精神恢复中心,挂着国家科研部的牌,这样可以免除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恢复中心地处郊区,人迹罕至,即便如此,四周依然暗藏许多荷枪实弹的巡逻士兵。因为这里原本就不对公众开放,所做之事皆是机密。
李建在大门前亮出证件,经过三层审查才进入恢复中心内部。
由于恢复中心归地方部队管,一切都井然有序,李建他们不必多做无用之事,直接进入正题,楚非凡终于在一间白色空房间里见到了李建口中的疯子华宇。
这是一个气质极佳的男人!这是楚非凡对于面前静坐的疯子华宇的第一印象。
疯子华宇看起来不比楚非凡年龄大,通过李建提供的资料,楚非凡知道这个叫华宇的男人只有二十七岁,不过年龄虽小,却已经是文史和生物医学方面的双料博士,尤其是在史学方面,深得其家族真传,年纪轻轻就已经在美国名气不俗,他能被内地的一个考古队请来当顾问也是全凭个人实力。
华宇因为治疗头部的伤口,被剃光了头发,在灯光下闪动着反射的灯光,不过即使光头他看起来也很英俊,就是脸色很难看,苍白如他穿着白色的病服。不但如此,这个疯子华宇的面部肌肉还在不时的抖动,大有面瘫的趋势,楚非凡猜测他先前一定是受到了极其严重的惊吓,内心和身体长时间处于绷紧状态。
楚非凡一直紧盯着这个华宇,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但是华宇似乎并不给他机会有眼神的交流,他呆坐在实木椅子上眼神空洞,仿佛把在场的所有人都给忽略了。楚非凡最拿手的眼神审问法彻底被破,他揉了揉太阳穴,随口问身后的李建。
“李建,这个人你们接触的早,他一直都是这样吗?”
李建摇摇头,无奈的摊手,回答道:“从我们接管这个家伙,他就是这个状态了,根据观察,他只是会在后半夜时分进入疯癫状态,也是在那个时候会胡言乱语。”
“文医生!”楚非凡转头问另一边的白大褂,“这个华宇到底怎么了?他有可能恢复吗?”
楚非凡身边站的另一个人便是这个研究所的管事——文岐云。因为工作上的事,他们恢复中心早和这个神秘部门有过合作,大家彼此之间已经很熟悉,所以他早就想好了该怎么回答楚非凡。
“楚先生,根据我们的检查,这个华宇身体上除了有些虚弱外并无其他损上,他的问题在脑袋上。”文岐云指了指脑袋,接着说道:“我们扫描了他的大脑,发现里面很多原本应该活跃的地方依然处于休眠状态,一般这种情况问题也不大,就像婴儿大脑发育不良,只不过会让人天生白痴一点,于生命无碍。”
“可人家是双料博士,怎么可能天生白痴!”楚非凡立刻听出了问题所在。
文岐云道:“在我们知道他的身份后也很好奇,又进行深入检查,我们发现他的大脑神经元正处于缓慢恢复的状态,也就是说他的白痴不是天生的,而且还有恢复的可能性,但是造成他大脑神经衰弱的原因我们还没有找到。”
楚非凡点点头,继续去观察华宇。随着午夜钟声的响起,楚非凡发现华宇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嘴里也开始断断续续的说着什么。他想起身去看,李建拦住道:“头儿,先别着急,他又要开始疯言疯语了,我们先听听他说的话,我想头儿一定会很感兴趣的。”
华宇那边声音不高,但是楚非凡勉强能听到几句,不过待他辨别出华宇的话后,心中感觉顿时不好了。无它,就是这个华宇说的是古文,满嘴的文言,居然还是西北方言的腔调,让楚非凡这个语文极差的人顿时一脸懵逼。
“不是说他跟外星人有过接触吗?为何一个疯子突然背起了古文。难道学问高的人即使疯了也比别人特殊?”楚非凡听不太明白眼前这个男人到底在说什么,只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一旁的李建倒是一直在认真听,作出恍然大悟状,并不时点头。不过他这种表现一下子就惹来楚非凡异样的目光。
李建一瞬间就明白自己头儿的心思,他怕是觉得自己也是一个精神病人!要不怎么能听懂精神病人的疯言疯语呢!待那个疯子说完话,他赶紧解释道:“头儿,这个疯子是在背诵一篇古文,你也知道,我本科学的是古文考证,所以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楚非凡自然知道自己的部下都是高学历的精英分子,而且学什么的都有,要不怎么能担任执行部的人。
“我们来这里可不是听一个疯子背古书的!”楚非凡不太高兴,气呼呼的坐回椅子上。
李建虽然也有些不解,但是依然立刻解释道:“一开始他还不是这样呢,比如昨天他念叨的是《易经》,今天怎么背起《列子·皇帝》中的故事了,头儿你可能不知道,他说的是华胥之国的情况。那可是古代堪比《礼记·大道》篇中所描述的理想之国,那里可是一个已经完全消灭了阶级的理想世界。据书中记载:黄帝昼寝,而梦游于华胥之国。华胥氏之国,在弇州之西,台州之北,不之斯离齐国几千万里。盖非舟车足力之所及,神游而已。其国无帅长,自然而已。其民无嗜欲,自然而已。不知乐生,不知恶死,故无夭殇。不知亲己,不知疏物,故无所爱惜。不知背逆,不知向顺,故无利害。都无所爱惜,都无所畏忌。入水不溺,入火不热,斫挞无伤痛,指摘无痛痒。乘空入履实,寝虚若处林。云雾不碍其视,雷霆不乱其听……”
李健声情并茂,仿佛回到了课堂上。
楚非凡听李建跟华宇一样都在跩古文,可他又听不懂啥意思,有些不耐烦,指节猛敲桌面,“这和我们的工作有关系吗?这个世道究竟怎么回事?现在一个疯子说疯话竟然都是古文?他难道是想证明给我们看,他即使疯了也配的上文史博士的头衔?”
李建苦笑着说道:“头儿,当然有关系了,其实咱们部门调查的范围很广的,上面对我们的要求就是调查一切未知的文明和自然现象,但是不仅限于地外文明啊!也包括曾经出现过但是又神秘消失的文明,比如楼兰古国!亦或是传说中的文明,比如大家都知道的亚特兰蒂斯,这个华胥之国也在调查的范围内。”
楚非凡无奈的抓了抓短发,嘀咕道:“我一直以为咱们部门就是专门调查外星文明的呢?我们应该是走在人类科技最前端的那群理科男啊!怎么突然间就成了一群在故纸堆里扒线索文科怪呢?”楚非凡突然上下打量李建,仿佛今日才认识他。“怪不得你们一个个不但精通现代科技,对历史考古也都很拿手!”
说到这里,楚非凡灵机一动,满心欢喜的询问李建:“你在执行部的时间比我长,告诉我,在我调过来之前执行部对这些文明的调查都有什么成绩?那个传说中的亚特兰蒂斯找到了吗?”
“呵呵……”李建无奈的耸耸肩,干笑几声。
“那楼兰古国呢?”
……
“三星堆查的怎么样了?”
……
楚非凡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是你们太无能,是你们的上一任老大太脑残,像咱们这样的精英部门就该一门心思去找外星人,没事不要去打扰那些死人了。”
楚非凡话音未落,正在一旁喃喃自语的华宇突然跳起来大喊大叫。
“啊——见……见龙在田……不要追我,Why——”话没说完,华宇就抱着脑袋朝墙上撞,亏着楚非凡身手敏捷,及时伸手垫在了墙上。
“这小子对自己够狠的呀!”楚非凡一脸痛苦的甩甩手,由于他的及时出手保护,华宇的头并没有受伤,但是他也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