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着话,已经回到了前厅。
“暮深哥哥,表姐!”苏清北和苏清绮跑了过来。
约莫是为了喜庆,简兮把他俩打扮的像两个粉妆玉砌的福娃。
苏悯接住冲过来的苏清绮,小北迈着小短腿紧跟其后。
苏悯看了他一眼,把手里的柿子放到他头上,小家伙头顶上忽然多了个东西,一动不动的停在了原地。
“表姐,你放了什么?”他娇憨的问。
“好吃的。”苏悯眨了眨眼睛,弯下身子在他柔嫩的小脸上掐了一把。
“好好顶着,要是掉了,我就把你丢到外公的池塘里去喂鱼。”苏悯笑得温软,说出的话却十分可怕。
小北脸色发白,一双圆溜溜的眼眸里瞬间布满了恐惧,刚才还笑着的人这下竟是快要哭了出来。
苏清绮在一旁偷笑,还故意戳了戳他的腰。
“小绮,你不要动我。”小北虚弱无力的说,但还是努力做木头人。
苏悯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抬脚往里面走。
苏暮深目睹了全过程,路过小北的时候顺手拿走了他头上的柿子。
小北松了一口气,后怕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这可不是他弄掉的。
“你怎么老喜欢欺负小孩子,也就他回回傻乎乎的把你的话当真。”
“小绮太精了,不上当,还特别会撒娇。他就不一样了,天真可爱。”苏悯慵懒的笑了笑。
苏暮深有些无语,她的恶劣已经渗透到骨子里了。二叔三叔跟着苏老爷子出去拜访老朋友了,白榆和简兮也应邀出去参加聚会。至于苏挽,貌似事务所还有事,说是晚上会回来吃饭。苏宅就剩下几个小辈,还有于妈。
“小姐,你下来吧,太危险了。”于妈仰着头担心的看着梯子上的苏悯。
“没事。”苏悯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担心。她伸出手,够到了檐下的横木,没费多少力气就把灯笼挂了上去。
“表姐,你真厉害。”苏清绮在底下崇拜的喊。
苏暮深听到动静从屋里走出来,看到外面的场景后不由得有些头疼。
“苏悯,你爬那么高干什么,快下来。”
“知道了。”苏悯撇了撇嘴,她难道还会摔下去吗?她又不是...
就在她这么想着的时候,脚底忽然一滑,整个人失去平衡。
“苏悯!”
“表姐!”
事实说明,flag是不能随便立的。
但苏悯从来都不至于让自己陷入狼狈的境地,她内心毫无波澜。沉着冷静的在梯子倒下的同时借力,最后如同轻盈的乳燕安全落地。
苏暮深跑过来,脸色不太好,“你是窜天猴吗?也不怕摔出个好歹。”
“好了,我浑身上下哪都没伤着,你就别啰嗦了。”苏悯推着他进去,“你不是在和小北贴窗花吗?快去完成你的工作。”
苏暮深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啰嗦起来没完没了,让她头大。
客厅里,电视机里放着小品,苏清绮看的津津有味。奶茶窝在她怀里舔了舔猫爪子,摇着尾巴,看起来心情不错。
苏悯目光落在它身上好半天,奶茶大概察觉到了,掀了掀眼皮慵懒的看了她一眼。
那小表情高傲的,仿佛这一眼已经是天大的施舍。
苏悯撇了撇嘴,这猫大概是忘了它的主人是谁。
小北刚才被她下了一通,一个人跑到楼上去了。
苏暮深看了会电脑,也许是有些无聊。他关上电脑放到一旁,开始挽袖子。
苏悯看向他,不知道他要干嘛。
“很闲?”
“还行。”苏悯撑着下巴,随意的说。
“既然闲就跟我去厨房帮忙,于妈一个人忙不回来。”苏暮深说。
苏悯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说,“你是想我炸了厨房还是想我们今晚喝西北风?”她语气很平和,似乎是真的在让他做选择。
苏暮深抽了抽嘴角,他都忘了,苏悯地狱级的厨艺已经“厨房杀手”的名号。
指望不上苏悯,苏暮深自己去了厨房。
而苏悯继续陪着苏清绮看电视,就在她昏昏欲睡快要去见周公的时候,耳边传来小北的声音。
“表姐,这是什么?”
苏悯清醒过来,转过头看了一眼他手里的东西,睡意全无。
“那是姐姐的宝贝,放下。”苏悯正了正神色。
小北举起手里红色的弹珠放到眼前,光线透过珠子变得光怪陆离起来,十分有趣。
“可是,姐姐我喜欢这个!”小北眼巴巴的看着她,让人不忍拒绝。
苏悯语气温柔,“都说了是姐姐的宝贝,不可以随便送人。”
“但是,我就想要这个...”小北忽然红了眼睛,像失去了心爱的玩具。
苏悯想叹气了,她最怕应付熊孩子,别的倒无所谓,只是那珠子...是宋时卿送的。
“小北你干什么,姐姐都说了不可以。”苏清绮瞪了他一眼。
小北瘪了嘴,不舍的把珠子拿出来,可是他真的很喜欢它。
本来窝在苏清绮怀里的奶茶忽然跳了起来,目标是小北手里的珠子。
它出人意料的举动让苏悯没时间反应,而小北因为奶茶朝他冲过来吓得松了手,他本来就有些害怕大型的动物。
好巧不巧的是,奶茶的爪子撞了那珠子一下,珠子顺势...落进了小北嘴里。
woc,苏悯瞳孔收缩,扔了怀里的抱枕,这蠢猫。
客厅混乱了起来,苏悯厉声道,“不许吞,快吐出来!”
珠子呲溜一下被吐了出来,掉在地上还弹了几下。
小北吓坏了,马上大哭了起来。
厨房的苏暮深和于妈听到声音走了出来,还没搞清楚状况苏暮深就问了一句,“你怎么又欺负他了?”
正巧这时白榆和简兮也从外面回来,见状也是一头雾水。
苏悯忍不住扶额,真是一场闹剧。
过了半晌,苏悯坐在椅子上,珠子静静的躺在盘子里,苏清绮特意洗掉了小北的口水,还给她。
苏悯撑着头,再一次叹气。
简兮安抚好了还处在恐惧之中的小北,才走了过来。
“小北给你添麻烦了。”简兮有些抱歉,她的嗓音清丽,听起来让人觉得很舒服。
“我倒无所谓,就是他,没什么事吧。”毕竟卡住了喉咙。
“不用,幸亏处理的及时,就是吓着了,也怪他自己贪玩。”简兮有些忍俊不禁。
“小孩子,很正常。”苏悯淡淡的说,她倒不是生气,只是感慨宋时卿送的这珠子...命运多舛。
“你什么时候喜欢这种小孩子的玩具了?”简兮觉得稀罕,苏悯可是从五岁起就不玩这些东西了,她说太幼稚。
“哦,一个朋友送的。”苏悯眼神平静,不起一丝波澜。
“朋友?”简兮虽然好奇什么样的朋友会送她这个,她竟然也喜欢,但她没有多问。
苏悯朋友多,想来什么样的人都有吧。
小孩子忘性大,等过了那个害怕的劲儿,小北又屁颠屁颠的跟着苏清绮跑出去闹了。
苏悯摇了摇头,目光落在盘中的珠子上,抬手拨弄了一下,珠子打了几个转,又停在了盘子中央。
...
夜色降临,苏宅灯火通明,时不时传来欢声笑语。
“爷爷,新年快乐。”苏暮深端端正正的奉上一杯茶。
有他开头,苏清绮和小北也爬到了苏老爷子腿上。
“爷爷,新年快乐!给红包。”苏清绮说完,一众人都哄笑。
小北也学着她,软软糯糯的向老爷子要红包。
苏老爷子大笑,抱着两个小家伙亲了一口。
“爷爷,你胡子好扎人。”苏清绮觉得痒,躲开了些。
苏老爷子拿出两个包的厚实的红包,递给两小只,也顺手递给了苏暮深。
“谢谢爷爷。”小北和苏清绮很高兴,苏暮深虽然已经过了收到红包开心的年纪,还是笑着说,“谢谢爷爷。”
苏老爷子看向苏悯,“你没什么表示?”
苏悯撇了撇嘴,为老不尊。不过为了不拂他的心意,她还是温软的笑了笑,“外公,新年快乐,祝您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苏暮深第一个笑了,你以为是过寿呢,还寿比南山,都串词了。
苏老爷子横眉竖眼,没好气的扔给了她一个红包。
苏悯抬手接住,“怎么,我的红包要厚一些吗?还需要扔给我?”
“滚,我哪会厚此薄彼。”苏老爷子瞪她。
苏至筠笑了笑,看向她,“听说小北白天抢了你的弹珠?”
“没事,他要喜欢,回头我送他一盒。”苏悯目光温和的看向小北。
小北打了个哆嗦,往简兮身后躲,瓮声瓮气的说,“姐姐,我不喜欢玩弹珠了,你别送我。”
简兮好笑的摸了摸他的头,这孩子,看不出来他表姐是在吓他。
苏行看了一眼苏悯,觉得有些头疼,“你这越长大,越不讨人喜欢。”如今更是动不动就爱欺负人。
“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二叔你可能不太了解。”苏悯抬眉。
“苏悯也是大姑娘了,有男孩子追了?”苏至筠温声说。
“她小学的时候就有人追了。”苏暮深幽幽的说。
众人的目光都落到苏悯身上,她依旧淡定自若,“我看不上。”
门关处传来响动,苏悯回头,正好撞上苏挽的目光,她冷漠的移开视线。
“事务所有事耽搁了,让你们久等了。”苏挽说。
苏悯眼里闪过一丝嘲讽,若无其事的偏过头。
“没事,人齐了,吃饭吧。”苏老爷子发话,苏挽也没什么意见。
小北和苏清绮坐在苏悯旁边,宋时卿动了几筷子便没了食欲,专心的给他俩夹菜。
“姐姐,我都要吃不下了,你就别给我夹了。”苏清绮嘴里塞的满满的,一鼓一鼓的像仓鼠一样,含糊不清的说。
苏悯看向小北,他也一样。
她放下筷子,苏暮深轻声问,“不吃了?”
“嗯。”
另一边苏挽本来在和苏至筠他们说话,聊的都是一些商场上的事。
苏老爷子都看不下去了,“大过年的,还讨论公事,不要把工作带到家里来。”
苏挽止住了话题,余光瞥见苏悯放了筷子,冷声说,“不合你胃口?在C市嘴都养叼了?”
苏悯抵了抵后槽牙,故意找茬吗?她这语气让苏悯觉得有些刺耳。
“没有。”她皮笑肉不笑的说。
“你什么态度?”苏挽严厉的说。
“我什么态度?”苏悯淡淡的反问了一句。
气氛变得有些剑拔弩张,小北和苏清绮都害怕的往后缩了缩,表姐发火可是很可怕的。
苏清绮有些不知所措的拉了拉苏悯的衣角,小声的喊了一句,“表姐...”
苏悯深吸一口气,不想跟苏挽多说什么。
“跟长辈顶嘴,你这么多年的教养都学到哪去了?”苏挽却依旧冷言冷语。
苏悯好不容易压下去的脾气这会儿又上来了,她气笑了,“教养?我觉得您的教养也没好到哪去。”
苏挽对她这个女儿反正无论如何也满意不了,她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苏悯!”苏行斥责了她一声,又转过头对苏挽说,“一家人一年难得聚一次,不是吵的时候。”
苏老爷子坐在上座,对此不发一言。
“是啊,苏悯难得回来一趟。”简兮也软声劝道。
谁知苏挽却好像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嗤笑,“那苏悯你倒是说说,都考试完了你还在C市逗留了一周是为了什么?”
简兮有些无奈的看向苏至筠,她好像反倒添了一把火。
苏至筠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用自责。
她们母女的关系一直不好,一年到头见不到几面也就算了,见了面也是冷冰冰的。不像母女,反而像陌生人。只是那是她们二人的问题,旁人解决不了。更何况,又不是没劝过,连老爷子都开过口。但苏悯和苏挽都是固执己见的人,谁又肯先让一步呢。
“我就得随时向你汇报我的行踪和情况吗?”苏悯冷笑。
气氛降至冰点,一时间静了下来,谁都没说话。
白榆向苏悯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了。
一阵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打破了这死寂的沉默。
苏悯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正要起身。
“谁的电话?”苏挽叫住她,眼神很冷。
苏悯抿唇,她这位母亲大人还是半点受不了别人违抗她,她忽然粲然一笑,红唇轻启,“你前夫的。”
前夫这个字眼才真正触到了苏挽的逆鳞,她抬眸,一字一顿的说,“苏悯,你是不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还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每年都跑去容城是为了见他。”苏挽目光幽冷,她容忍得了,不代表苏悯可以拿这个人来刺激她。
“我都敢这么做了,自然是不把你的话当回事。怎么,我提你前夫你不高兴了。明明是你的错,凭什么要让我来承担后果?”苏悯猛的站起来,椅子往后滑了一步,发出刺啦的声音,更让她烦躁。
她这些年最不能忍的事,就是苏挽不想知道关于庄予的任何事,就让她也没有一点他的消息。不允许庄予来京城,也不允许她见她父亲那边的人,多么霸道啊。最可笑的是,过去了这么久,最能牵动苏挽情绪的那个人,还是庄予。
“好了,那毕竟是孩子的爸,你还真能让他们一辈子都不联系。”苏老爷子平静的开口,打断了她们的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