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我提着从父皇那敲诈来的《骏马图》向皇叔谄媚道:
“这可是梦儿为皇叔寻了好久的礼物,只有这《骏马图》才能符合皇叔洒脱不羁的性格!”
“嗯。”皇叔连个眼神都没赏我,应了一声便自顾自的摆弄手上的折扇。
没人接话,我只好一屁股坐在皇叔面前,乌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
啧啧啧,我这皇叔长得是真不错,细长的凤眼,刀削般的脸庞,再加上三十不到的年级,无与伦比的地位。不愧是大越第二钻石王老五!(第一是我哥。)
皇叔被我盯得发毛,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终于开了尊口:“你又捅什么篓子了?”
嘿!我说怎么刚才不理我!
“皇叔!梦儿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啊!图我拿走了,再见!”说着我便佯装要走。
皇叔连忙起身拦住我,不,拦住我手里的《骏马图》。
“你看你这丫头,开玩笑,玩笑嘛。”他笑着打着哈哈。
我慢悠悠的坐下,接过婢女手里的香茶:“不过,确实有件小事要请皇叔帮忙。那天我在弹琴,弹着弹着想到了母后,然后……”
我话刚说到一半,还未到关键处时,就被皇叔打断:“皇后又为难你了?!”
我看着皇叔突然正经起来的脸,有一个念头从我脑中穿过,顺势问道:“皇叔可知道,皇后与我母妃,她们……”
“梦儿!”皇叔的脸色冷了下来,语气强硬的再次打断我:“这不是你该关心的。”看来皇后与云妃是真的有些我不知道的龃龉……
之前只是觉得皇后对一个没有母妃庇护的公主如此刻薄,完全没必要嘛!
现在一看,这源头怕是出在云妃身上。
我瞄着皇叔,看来这是了解内情的唯一机会,一定不能放过这个突破口!
“皇叔~你就告诉梦儿吧,这对梦儿并无坏处啊。”我摇着皇叔的手臂,哀求道。
谁想平时有求必应的皇叔竟是真的生气了,拂开我的手臂,冷声道:“安乐公主要是没别的事就出去吧,本王乏了。”
我咬咬牙,直接跪在皇叔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穿什么不好,穿成个破公主,成天不是担心生命财产安全,就是跪来跪去求原谅!
“这是做什么,起来!”皇叔扶着我的手臂,想要抬起我。
我耍赖的跪在地上,喊道:“请皇叔听梦颖一言!”
“你!得得得,你说!”皇叔气急败坏的坐在软垫上。
“梦儿知道皇叔疼我,不愿告诉我上一辈的故事,让梦儿平添烦恼。但是皇叔可曾想过,在那冰冷的宫墙之中,梦儿孤立无援,懵懵懂懂。皇叔远在宫外,鞭长莫及。父皇和皇兄虽对梦儿疼爱有加,却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的照看着。”
看着皇叔神色微动,我继续顺杆爬:“梦儿这次落水,便是一个例子!皇后娘娘对梦儿到底有何成见?请皇叔让梦儿知道,也死个明白啊!”
皇叔终于被我的声泪俱下打动,双手扶起我:“身子还没好,这是干什么!快起来,皇叔告诉你便是!”
“谢皇叔。”我委委屈屈的站起来,由皇叔扶着坐在榻上。
“当年,是这样的……”
皇叔给我讲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故事……
…………
我的母妃云妃娘娘原是个小国的公主,因为花容月貌,所以备受国王宠爱。
宠着宠着,小公主长大了,成天调皮捣蛋,偷鸡打狗,无恶不作。
国王管不了她,索性由她四处云游。
云妃云游至大越时,好死不死,遇见了她毕生的劫数——我的父皇。
云妃与父皇两情相悦,父皇便将云妃迎娶入宫,位同副后,并且除初一十五需要按祖宗规矩,临幸皇后之外,日日都是专房之宠。
就这样,几年过后,云妃与皇后同时有孕。
父皇自是高兴,整日参汤燕窝,不停地往云妃宫里送。
可天不遂人愿,十月之后,云妃生产,却诞下死胎。
父皇还来不及悲伤,同一时刻,皇后临盆,生下了我的皇兄——司马衍。
后宫两位同时诞下皇嗣,却一死一生。
云妃痛苦难忍,身子由于伤心过度,月中调理不好,落下了病根。
几年之后,云妃再次怀孕,由于之前的亏空,早产了。
生下公主(也就是原身司马梦颖)之后,身子愈发不好了。
为了女儿撑了五年,撒手人寰。
公主原身也因丧母之痛,变得郁郁寡欢,冷冰冰的不苟言笑。
…………
“所以啊,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皇叔倒觉得,你这次落水之后,性子开朗了许多。”我听完皇叔所说,怅然了许久。
怅然到忘记了焦尾琴的事,匆匆的行了个礼,扶着子衿的手臂走了出去。
“可怜金玉质,终陷泥淖中……”
“公主,您说什么?奴婢没听清。”
“唉—”我停下脚步,长叹了一口气,只觉得疲惫。
望着远处的宫墙,我怅然到:“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这几千年来,有多少明眸皓齿的鲜活生命葬送在宫墙之中啊……”
今日葬花人笑痴,他日葬侬知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