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晨在一旁垂手而立,分喝了手里这杯酒,看着眼前这个人,冷哼一声。
“你要这宗主?我给你就是。”分手指捏着酒杯的脚,“现在就回宗,我在宗主台上把宗主给你就是。”
“但是,我敢给,你敢拿吗?”
男人不说话,伸手又各斟了一杯酒,自己举到眼前。杯上鎏着一条金色的五爪金龙。
“当今帝王所赠。”男人自顾自地说,“因我平定了数十场叛乱,避免了战争。”
“回到镜中仙门,我就什么都不剩了。这是你想要的吗大师兄?”男人轻笑,“若是你要我回去,我便弃了大唐国师的身份,回到仙门。”
“你是要一个勤勉的宗主,还是能影响天下的大唐国师?”
分抬手,阻止男人说下去,开口反驳:“是你要如何,不是我要如何。你是什么身份,与我无关。唐正灵,是你自己选择的这条路,没有人逼你。”
被称作唐正灵的男人不再说话,喝了杯中酒后,忽然抬头看着旁边的小晨,露出笑容:“这是小晨?忽然就这么大了。”
怎么突然就点到我了呢?你们大佬说话我不敢插嘴呀!
“大师兄,我没有别的要求,我要小晨跟在我身边。她要学的,你教不了。”
分一拳砸在桌上,腰间的红绫自动缠绕在手腕上,属于元婴大圆满的威压,瞬间布满这座凉亭。唐正灵手往下压,晴空响起霹雳,一场大雨突然倾盆而下。分被这场雨压住气势后,唐正灵笑着说:“不要动不动就打嘛,脾气真的是一点儿没变……”
“她要跟你学什么?当初你要出手为这世间定规矩,这已经是违背了宗门的规矩,我把你逐出山门,可有不服?”分捏紧拳头。
唐正灵斟酒的手微微停顿,尔后说:“大师兄所为,合理,没有不服。”
“凡人们都有自己的命数,凡人的王朝也是如此。而你,改朝换代,本就逆了天命,如今还要让小晨跟你学这种谋算手段,你居心何在?”
唐正灵把酒杯放下,摇头:“若大师兄就这般看我,那这杯酒你也不用喝了。你走,小晨留下。”
分一指点出,天地之间忽然出现一声惊雷,伴随着无穷尽的雷光,化作一指,点向唐正灵。而唐正灵只是拿起酒杯,把酒泼出去,用酒杯笼罩住手指,二者相撞,竟然发出了黄吕大钟撞击的声音。
泼出去的酒水,空中化为无数细小的水箭,扎向分,而分只是吐出一口气,所有水箭调转方向,往上飞去,消失在鹤亭中。
这交手只是在瞬息之间。
唐正灵大喝:“你就不想祛除小晨的心魔吗?让她一辈子都记得那个场景,让她一辈子都这般痛苦?这也是你想要的吗!”
雨渐渐小了,分收回了手,坐回去,对小晨摆了摆手,说:“你跟他说。”
“啊?我,我说什么啊?师傅你们怎么打起来了,不是,这为什么啊?”小晨发蒙。
唐正灵摇头,笑到:“没什么,我们各自理念不同而已。小晨我问你,你想不想报仇?”
“报仇?找谁报仇啊,楚国已经没了。”
“这世界,没有该有的秩序。有了秩序,也就不会再有战争。你应该恨的,是这个乱世,而我,在努力改变这一切。”唐正灵站起来,背着手,“若你恨,那就跟着我,改变这个乱世。”
小晨站在那里,眼神明灭不定,最后她咬了咬嘴唇,说:“父王城破对我说,好好活着,不要报仇。”
唐正灵大为讶异,似乎是没有想到,自己会听到这个答案。分也抬起头,惊讶地看着小晨,小晨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她说:“我想过了,好好活着就是活的很开心,我现在跟着师傅就很开心,那我为什么还要去改变这个世界呢?只是为了让我心里好受一点吗?”
唐正灵忽然笑了,大声笑,拍着桌子笑,边笑边摇头,他感慨:“大师兄啊,你好福气,有这么一个好徒弟。”
诶?
分起身,从唐正灵的酒壶里拘出酒水,画出一道水幕,她踏进去,小晨连忙跟上。唐正灵抿唇,身形慢慢淡去。温酒的侍从见怪不怪,从容收拾了物件,自己回去了。
分从一个湖面钻出来,拔身站在水面上,小晨却是掉进了水里,不停扑腾。分抬手,小晨便悬浮在空中,浑身湿哒哒的。
“走了。”分打个响指,一步迈出回到岸边。小晨拘了个法诀,踏在水面上,跑过来。
两人回到了章城。这里是城东。
快中秋了,需要采购一些材料,去做月饼,以及大家喜欢的零嘴,都要买。
“师,师傅!”小晨喘着气,刚想开口,分一抬手阻止她说下去,自顾自开口:“什么都不要问,我说,你听。”
“可是……”
“你三师叔,跟我仙门理念分歧,所以被我逐出了镜中仙门。他要这人间的帝王,都按照他的规则行事,从此不在有战争。”分背着手自顾自地说,小晨连忙跟上来。分接着说:“可是人间的帝王,也有他们的命数,凡人的王朝也是如此,他出手干预,本就是违背天道,如今竟然是要你一起去?居心何在!”
“啊不……”
“你不用替他解释!道不同,不相为谋!”
“啊呀,师傅!!”小晨急得剁脚,一指湖边某处,“你看辣个人啊!”
“诶?”
说着手指看过去,有一个漂亮的小姐姐蹲在湖边洗衣服,此时她停了手,看着这两个人,惊讶过后便是平静。
小晨凑过来小声说:“怎么办师傅,她发现了我们的据点……要不要?”她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脖子,杀气腾腾。
分反手一巴掌按在她脑门:“你没看到她脑袋上那么多天道功德?这种人你也敢杀,你这道还修不修了?”
“呜……”
既然都看到自己了,那也不必遮遮掩掩,一个闪身,分就站在了那个女子身边。女子扭头看一眼,并未理会,自顾自洗衣服。
这个人就是在娄府外拦着小晨的那个女子,小小的瓜子脸,五官精致,眼睛细长。这是一个普通的漂亮小姐姐。
小晨喘着气跑过来:“师傅你等等我呀……啊嗷!”一回头,小晨已经从地上爬起来,跪坐着,脸上擦破了皮。她挠头,傻笑一下,又不由得打个喷嚏。普通漂亮小姐姐一下子凑过去,有一些急:“你怎地这般不小心,竟然摔破相了。啊你的衣服怎么湿漉漉的……莫不是染了风寒?”
小晨呆呆的看着这个女子,她双手在自己身上擦了擦,想去摸小晨的额头,然后还是算了,用自己额头去量温度。
“你……何至于此,我刚才可是想杀了你。”小晨小声问。女子想了一下,笑着说:“你才不会杀我。你说过,你是医者,我也是。如今你生病了,还摔破了相,我便救你,这是我作为医者的本分。”
“你就待在这里养伤。”分的声音传来,“等伤好了,我自然会来接你。”
她命中有三道劫,第一道是城破之时,第二道便是此刻。分去了城中,心里有些怅然,没想到最后还是要自己提回去。本以为还要下次来,没想到第一次下山就逢了这个劫。
每次下山,都是白宗主带着分,然后白就住在酒楼里,喝酒看书睡觉,而分就去搞钱,买一些物件回去。
她的钱哪里搞的?这就是秘密了。
仙门中。
公鸭嗓震破天际:“宗主不在,宗门事务自然要由我这个大徒弟代考,谁同意,谁反对?”话音刚落,下面的人齐刷刷举手,几乎所有人都是怒目而视。台上,曦曦一拍手:“你们都同意了,那真是太好了……”“曦……”某长安刚想开口说话,曦曦反手一个昏睡术砸过去,然后想说话的人就睡着了。
“现在,还有人有什么想说的?”曦曦拍了拍手,看着下面所有人都不说话了,甚是满意,心里高兴,然后就笑了。
“我可真是个人才,天生的宗主啊,哈哈,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公鸭嗓加上这奇葩的笑声,着实把下面的人都给逗笑了。
某刚入门的小屁孩儿指着台上,问旁边的墨竹:“师姐,这个鸭子精是谁呀?”
“谁!谁说我是鸭子精!啊?”曦曦双手叉腰大声咆哮,可是声音太大,最后的“啊”也被念成了鸭子叫……
“还说不是鸭子精,动不动就嘎嘎嘎的。”小屁孩儿笑。曦曦咬牙切齿:“你才是鸭子精!我命令,你以后就叫鸭鸭了!”
“???我呸!我是亚亚,亚铭释!”小屁孩儿大声抗争。
“亚亚?跟鸭鸭有什么区别,还鸭鸣氏呢,我就叫你鸭鸭了,怎样!”
“名字怎么可以随便开玩笑呢!你谁呀!还讲不讲道理了!”
“我就是当今宗主的首徒,曦曦!宗主不在,我的话就是道理!”
“啊!!!”被称为鸭鸭的小屁孩儿无能狂怒,“狗曦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