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决定要马上离开,这样留给他的记忆都是徒儿对他的信赖、依赖、还有腻腻的耍赖。他不要这样的拘谨、陌生存在他对徒儿的记忆里,不要这样的记忆浪费他半点的空间。
玄天将自己妆容整肃了一下,没了玩世不恭的妖娆,留下那份飒飒英气,偏偏佳公子浊世而独立。他要让自己最好的一面留在徒儿的心中。
将秦昭叫道跟前来,先是习惯性的摸了摸秦昭的头,拉她一起坐到了一张长塌上。
空气中莫名的笼罩着丝丝伤感。
“昭儿,为师的时间到了,将要回归本尊,接下来的路需要你一个人走下去。”
说到这,玄天犹豫了一下,轻轻将徒儿揽进怀里,拍着徒儿单薄的小肩头怜惜的说道:“徒儿,你怕吗?别怕,为师在上界等你,守护你”
秦昭仰起稚嫩的小脸,望着师傅微微蹙起的眉头,不由自主的伸出小手,抚上师傅的眉心,想将那抹浓浓的哀愁抹平。
小手被一只白皙修长的大手捉住,握在掌心像握着一颗至宝,久久不舍。
“为师走后,你就闭关吧,把我留给你的功法、技艺都熟练掌握,吸收之后方可离开这里,这样出去了,为师才会放心一些。从现在开始这里的一切都留给你,任你支配。”
玄天又停顿了一下
“昭儿,为师可曾告诉你我的俗家名讳?”最后玄天悠悠的问秦昭。
睁着懵懂大眼睛的秦昭摇摇头说:“师傅不曾提起。”
“昭儿可想知道吗?”玄天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
“嗯,徒儿想知道,您能告诉徒儿吗?”秦昭点点头
“轩辕墨,为师叫轩辕墨,昭儿一定要记住呀!”玄天殷殷叮嘱着。秦昭重重的点着头,承诺着:“师傅我记住了”
“昭儿……”
殷殷的嘱咐,千言万语诉不尽的牵挂,最后只能化作轻轻的叹气。将泣血的哽咽深深的埋在了心腹中,咽下反涌上来的鲜血,终是艰难的对徒儿说出那句告别之语:
“为师走了,最后再送你一个礼物。”
说完玄天颀长,飘逸的身影渐渐淡化,从空中悠悠飘下一根长长的黑发,落入秦昭张开的小手里,瞬间变得如马鞭一样粗细,大约两米长,周身附着一层龙鳞纹,散发着幽幽冷光,握在手里沉甸甸的重量竟不输于霍起的重剑。秦昭正端详着,此物突然来了个游龙摆尾挣脱秦昭的手,像一个调皮的精灵缠到了秦昭纤细的腰肢上。
玄天飘渺的声音响起:”昭儿,万年间我的这一缕神识附着于这根发丝上,因为多年陪我修炼早已开智,它可替我陪伴于你,你且收好。”
等了一会儿,在空寂幽静中,隐隐约约飘来师傅低喃声:“昭儿,为师等你来。”
殷殷嘱托久久回荡不愿消散,却再也不能回还,直到寂静无声,秦昭还在静静坐等,好似不知什么时候那为老不尊的师傅又会出来作弄,调侃自己。
可是一天师傅没来,两天师傅没来,三天师傅没来……十天师傅没来。
“师傅真走了、了、了……”
“啊!”
秦昭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太静了!
那高亢的声音在宫殿里来回激荡,余音绕梁久久才歇下。
“老妖精,临走了,还煽情,搞得人家也荡漾了,真是坏银、银、银、银……”
秦昭从师傅留给的阴影中挣脱出来,收拾了一下心情,没心没肺的开始清点师傅留给她的财产。
打开一间一间的宫室,掀开一个又一个的宝箱,心情随着宫室的打开,宝箱的开启,开始飞扬,开始窒息,开始欢呼:“我发财了!我发财了!师傅万岁!师傅我爱你!”
当秦昭喊出最后一句“我爱你”的话时,心竟莫名的刺痛了一下,但被狂喜给掩盖了过去,抚了一下心口,瞬间就投入了新的宝藏匣子里去了,因为此时秦昭已经是一个没有心魂的人了。
狂欢了几天后,一夜暴富的热度稍稍冷却后,秦昭便把该收藏的收藏,该摆脱的摆脱,开始闭关了。
此时上层界面的一处山水清幽的洞天福地。
一栋跟秦昭此时生活居住的宫殿一模一样的建筑物矗立在一条欢悦奔腾的小溪边上。
小溪奔跑到宫殿后面时陡然转了一个九十度的弯弯,在转弯的背角处把小溪急切的脚步给安抚的和缓了很多,便形成了一个比较平缓的水潭。
潭边修葺了一个小小的凉亭,边上种了一棵虬劲的老梅树,偶尔会悠悠飘下一片梅瓣。
树下凉亭中一个看起来就异常舒适的贵妃榻占了半个凉亭,榻上懒懒的斜躺着一个如玉美人,难分雌雄。
如玉美人轻扬素手,一道精光从天际飞来,瞬间没入美人额间。
当此光束消失后,美人神色大变。
他本是一个无喜、无悲、无情、无爱、无怒、无嗔超脱物外的仙人。
如今万年前分离出的一缕神识回归,将这一片宁静与平衡给打破了。
他敏锐的发觉自己的情绪被重重的拨动了一下,这一下让他的心悸动非常。
手中捻起的玄玉杯狠狠的掷到了对面假山石上怒喝出声:“竖子尔敢!”
从眉心中强行将刚刚没入的神识,重新抽离。
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虚影站立当场,接受着轩辕墨严厉的逼视,却面无表情,仿佛一个没有灵魂的影子。
轩辕墨细细一思,又摇头自嘲:“什么时候竟沦落至此?”
挥挥手将眼前失魂的影子重新收入体内,细细感受了一下这缕神识带回来的记忆。
轩辕墨跟随着这缕神识一起重新经历了万年的点点滴滴,尤其是最后这十几年里与徒儿秦昭所经历的喜怒哀乐,有如身临其境,让他沉浸在里面不愿醒来。
看到最后,竟然怨怪自己的神识剥离徒儿对他的爱恋,让他心很疼,很怕,怕昭儿将来不再心悦与他怎么办?
一颗晶莹剔透闪着五彩霞光的水晶珠子,从自己的心房里飞出,捧在手心里那份炙热让他万年沉寂的心燃烧了起来。
“你竟爱她至此吗?用自己的心血温养她的心魂,难道留你在下届错了吗?”
一缕青丝飘入掌心,一段记忆跳跃到脑海中:倔强的小姑娘,跟自己的师傅撒娇耍赖,美美的师傅给痞痞的小丫头梳头,小丫头不知想到什么猛然站起,抓在师傅手里的青丝被扯下小缕,便被师傅珍藏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