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花乳足香炉里还冒着缕缕青烟。这房间里头的人都大气不敢出,千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紧紧皱着眉头,脖子上还有一道流着鲜血的咬痕,身上这件绯色缀花衫早已被撕烂,一边把脉的大夫终于收回了手,皱着眉头从一侧的药箱拿出几样瓶瓶罐罐,谁知刚洒在千辰的脖子上,千辰就疼的浑身痉挛。
成若上前扶住千辰的身体,好让她不乱动,自己却不忍心看下去,边流泪,边将头扭向一边。
大夫上好药之后,又用干净的布给包扎好,转身向我行礼,“夫人,这位姑娘的伤不是很严重,只是受惊了,我明日再过来为她换一次药,开一些内服的去去惊,就没有大碍了。”
“多谢大夫了,”我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银票塞到大夫手里,“您慢走,我让姑娘随着您去取药。”
那大夫看看银票,倒也没有推辞,点点头。容离上前给他开门,随着他出去了。
成若用帕子擦着千辰脖子上的汗,叹了口气,“她这样还好,可是青禾,伊一她们二人……我方才见了青房,她抱着青禾不肯撒手,一对孪生姐妹,这这样人天相隔……”
文韵鼻子通红,带着哭腔说:“阿娘,东方夫人在外面好久了。”
我这才回过神来,“东方海棠呢?”
“东方夫人非要带回去,姐妹们不让,仍在柴房里了,几个马夫看着呢。”
“很好,”我握紧了拳头,“东方海棠今天她是带不走了。”
成若转身在雕花铜盆里洗帕子,问我:“阿娘,今日出手相救的黑衣姑娘是何人,怎么我们从未见过。”
我也不知那是何人,现下也没心情去想她是谁,就摇摇头站起来,吩咐道:“成若,你好好照顾她,文韵,随我去见东方夫人。”
千辰这房间离着二楼会客厅有点远,细细看去,会客厅里长諵坐立不安,不知道在想什么。听见我的脚步声,她立刻就迎着我,语气急切,“姑姑,接到消息我就赶过来了,您怎么样?”
离得近了我才看清楚,她衣服少系了个扣子,发髻梳得也不似平日里整齐,看着倒是急着来。
我佛开她要搀扶我的手,一路走到桌子那边坐下,看着她没说话。
长諵面色有些心虚,站在不远处显得很是窘迫,双手不断搅着手中的帕子,目光里满是歉意,“姑姑,我不知道海棠她为何突然就这样了,您放心,青一阁所有的损失,东方家都全赔了。”
文韵冷冷一笑,说出口的话也不像平常那样客气,“夫人倒是大气,一句赔偿了事,你们东方家再有钱,能赔的起青一阁这两死一伤吗?”
长諵还没说话,她旁边的丫鬟开口,“我们夫人都说赔偿了,你们还想怎么样,左不过死了两个妓女,我们小姐还嫌脏了手呢!”
“柳儿!住嘴!”长諵呵斥了一声,讨好的看着我,“姑姑,您别介意,下人而已。”
我自然是不会跟一个下人计较,倒是什么样的主子有什么样的下人,我此时对长諵这个一身清冷没有半分好感。我清了清嗓子,说:“长諵,你说我帮你把人从六皇子那要回来了,你怎么想?”
她显然是没想到我会问这个,愣了一下说:“长諵自然是对您感激不尽。”
“怎么个感激法?”
“姑姑,”长諵狠了狠心,“您想让长諵做什么?”
我眯了眯眼睛,吐出两个字,“跪下。”
此话一出,长諵身边的丫鬟就说:“你别欺人太甚!”
长諵挂上了勉强的笑容,“姑姑,您……”
“我不想说第二遍。”我盯着她,“眼下,是你们东方府对不起我青一阁,所以你最好是听我的,不然我这些姑娘们拼了命,保不齐做出什么来。”
长諵犹犹豫豫的,身边的丫鬟倒是急了,“夫人不能跪啊,您跪了咱们东方府……”她话没有说完,长諵就干脆利落的跪了下去,低着头道:“此事是我的不对,姑姑别气。”
“你先别认错,我先跟你说说别的事,”我也不怕这旁边有许多人,直接就说:“海棠去六皇子府不是为了那药吧。”
“姑姑……”
“从一开始,你就把我,把青一阁就当成你的工具!”我拍案而起,“海棠是另有目的,偷药救人只是你一个幌子!你不成想海棠被六皇子扣下,才想到利用我替你去要人!”
“姑姑!”她出口才发觉自己语气冲了,“这里人多,我与您去别处谈。”
“是不是那日在皇宫里我唯唯诺诺让你觉得我青一阁好欺负了?”我向前走了两步,“我方钰清清白白,又何须躲着人说话,倒是你,为别人做事无法收场,竟然让我这青一阁替你做冤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