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镇这等小地方,也没有宣纸,就是次等的草纸。
阿牛看着琼檀端坐在桌前,以笔点墨的架势,挠了挠头,这姑娘可真不简单,还会写字!
琼檀转了一下手腕,执起笔,在白纸上顿了几秒。
胖掌柜扯了下嘴角:“姑娘,实在写不出来也不必勉强,我看你这手腕转的挺好看的,磨墨那一定在行!哈哈哈哈哈!”
掌柜的大笑吸引了医馆里不少伙计,他们伸着脖子都等着看琼檀的笑话,这胖掌柜在清河镇也是一霸,这姑娘估计今天是难免遭毒手了!
阿牛见琼檀被嘲笑有些恼火。
“你们别笑了!一会儿我妹子要真写出来了你们掌柜的都得挪窝!”
伙计们的笑声更大了,刘全过来拍拍阿牛的肩。
“阿牛啊,你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这写字作画又不是砍柴做饭,说成就能成的,要我看,你奶奶捡回来的这姑娘还得进了王家!”
刘全口中所说的王家,正是回春堂的掌柜王富贵的家,一听这名字估计不少人就明白了,有钱!
琼檀不受旁边人的影响,正凝神思索,脑中一片空白,但手下已经开始动了,也许写字这种事情,根本不需要脑子,全是惯性使然。
“哎,掌柜的,你看!”
刘全指着琼檀手下的纸,他们因为站在桌子对面,看见的字都是倒着的,但这个视角也可见,这字写的流畅自然,还真像是有两把刷子。
胖掌柜快走两步站到琼檀同侧,趴下来仔细看着那纸上的字。
俺滴个亲娘!还真是曹体!
琼檀笔下动作很快,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抄写了十几页,且笔速不见消减,字迹不见混乱。
“行了行了,姑娘,你停下吧!”
胖掌柜一把夺过琼檀手中的笔,几乎要掩面痛哭了。
他拿起琼檀写的那十几页纸,又细细地看了看,脸上的表情比吃了苍蝇还痛苦。
“曹体!真的是曹体啊!”
之间纸上的字迹行云流水,狷狂潇洒,虽然他没见过那位曹先生的真迹,但就是纸上这些,别说回春堂的这些人,就算是整个清河镇,也无人能出其右啊!
阿牛没读过书,但看胖掌柜现在的表情也明白了一半。
“掌柜的,之前说的话还算不算数啊!可别想抵赖,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
胖掌柜环顾四周,围观的大多数都是堂里的伙计,他们与胖掌柜对视了目光,扭头装作没看见。
琼檀拿起桌上的医书:“掌柜的,这一半都还没抄完呢,我要是就这么十几页纸就得了你的回春堂,怕是堂上这些伙计都不能答应,把笔和纸还给我吧!”
胖掌柜眼珠子转了两圈,灵机一动:“哎,姑娘,我有件事和你说。”
他拂了拂衣袖,冲那些围观群众骂道:“看什么看,都滚!”
伙计们缩缩脖子,都乖乖回任了,只剩阿牛留在原地。
胖掌柜不耐烦地说:“你也出去!”
阿牛挺了挺胸膛,一副什么也不怕的样子:“那不行!我妹子要是被你欺负了咋办!我得在这儿!”
“得得得,在这就在这,我和这姑娘说句话,你站远点儿!”
“不行!我就在这!”
阿牛的执拗和一根筋让胖掌柜气得差点扭了腰,他回头看看坐着的琼檀,又扬起了笑脸。
“姑娘啊,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过会儿,胖掌柜回来了,怀里还揣着几本折子一样的东西。
琼檀看到那几本折子觉得眼前晃了一下,有些眩晕。
“琼檀姑娘,你看,这是我的述职报告,是年底要往州里的大医馆交的,你帮我用曹体抄一份,这可关系到我升职的事儿,事成之后绝对有重金酬谢!”
阿牛在一边不干了:“你刚刚不是还说回春堂的掌柜的让琼檀妹子干吗?怎么转脸就反悔了!”
胖掌柜瞪他一眼,一双细长的双眼贼兮兮地盯着琼檀:“姑娘啊,你写得一手好字,年后我若是升职,便跟我一起到州府里去吧,这清河镇也没什么好呆的,地方穷人也穷,你跟着我,保准你以后吃香的喝辣的!”
琼檀笑了笑,只是那笑意分明不达眼底。
这里是王富贵的地盘,回春堂表面上是个医馆,实际上就是克民敛财的工具,既然这医馆都能开到京城,想必背后的势力绝对和京城脱不了联系。
阿牛是个直脾气,人也不喜欢玩虚的,他很害怕琼檀真的听了王富贵的鬼话和他到州府里去了。
“妹子,咱们清河镇虽然穷,但好在山清水秀,我卖卖力气每月再多挖些药材,日子总会好的!”
琼檀明白阿牛的意思,他恐怕是对她有其他的想法。
只是这阿牛虽然人忠厚老实,还有点蠢萌,却不是琼檀的菜。
“掌柜的,你若是不愿意交店我也没有逼你的道理,毕竟这也是你这么多年辛苦置办的产业,把诊金和药钱给我们抹了便是。”
王富贵又上前一步,想拉琼檀的手,被她躲开了。
“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跟着我难道还能比跟着这个穷酸小子好?”
王富贵的耐性已经被磨完,准备直接摁人了,可是此时屋中只有他们三个人,伙计都被他自己给赶跑了,琼檀给阿牛使了个眼色,他立马会意。
阿牛也是有力气,上去一把将身材顶他两个的王富贵按在地上,王富贵的脸在地上狠狠摩擦,在要叫出声时嘴被一块破布塞住。
“一会儿出去不要出声,带我们离开这里,懂?”
琼檀拿着一把锋利的剪刀在王富贵眼前晃悠两圈,那厮吓得连连点头。
阿牛一看,那剪刀不是自家奶奶用来缝制衣裳用的吗?琼檀什么时候给藏到身上去了?
这招还真是管用,阿牛和琼檀顺利地离开了回春堂,还带走了大夫开给她的八包药材。
王富贵可是气得不轻,摔砸了不少东西,累得坐在凳子上大口呼吸着。
“娘的!老子的述职报告还没着落呢!”
旁边的刘全探出个头来,笑得殷勤:“嘿嘿,掌柜的,你看这是什么?”
王富贵一把抢过来:“这是什么!这不就是刚刚那个姑娘抄的医书,这是我的述职报告吗?”
王富贵将纸砸在刘全脸上,虽然不疼,但真挺侮辱人的。
可刘全不在乎啊,他腆着张脸又凑了过去:“您可以把这字扣下来,拼成一份述职报告,这不就成了吗?”
“拼?那行吗?”
刘全拍拍胸脯:“您就瞧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