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下在前线所有行动计划请示过总指挥杜预,杜预也同意了。并且顺流直下进入建业之前,可是向陛下请示过的啊!我也看到了王浑的军队在北岸,他也派人送信邀约臣下,可臣下水军乘着风急,速度太快直到敌都,没有理由再回转船头拜访王浑。”
别看王濬已经七十多岁,论起道理来也是一套接着一套。
回看起平吴一役,总共六路大军,只有王濬一路准备最为充分,无论造船还是养兵,都做出了长达多年的准备。
战争阶段也最为勇猛,带动了所有晋军的节奏,如果没有王濬,平吴的速度,肯定没有这么快,武帝一统天下的愿望,只怕还要缓一缓。
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辩解完后,又直面王浑,言语十分激进。
“孙皓众叛亲离,匹夫独在,如同鼠雀贪生,只希望求得个人一命罢了,可是江北各军不知敌人虚实,不能早日前往擒拿,自己造成失误。臣下到了便捉到了,便被他们怨恨。臣下以为:侍奉国君的态度,更是对国家有利,不论生死都有所作为,如果为了顾及个人嫌疑来躲避责罚,这是臣子们为私利不尽忠的做法,实在不是圣明君主和国家的福祥。”
王浑一听,这不是说我胆小、自私害怕承担责任吗?抨击我也就罢了,连带着抨击了我这一路大军,和王濬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周浚看到老大做好了和王濬开杠的准备,帮着王浑收集证据。
说王濬私自获得了吴国的宝物,又说王濬手下牙门放火烧毁孙皓的宫殿。
面对诋毁,王濬再次上表,神色黯然道:“臣下孤独自立,和强大的宗族结下了怨恨。要是冒犯君主,罪过还有挽救的机会;背逆了权贵大臣,祸事就难预料了。”
此话说完,王濬估计打算永远更王浑绝交,居然拿起了武帝与王浑举例,双方矛盾进一步升级。
手心手背都是肉,看到两二不止的争功,武帝也想出了一个办法。
下令让廷尉刘颂来比较他们的功劳。每个凡人心里都是趋利的,刘颂不免偏袒王浑,以王浑为首功,王濬为中功。
武帝这时闪亮登场,以刘颂决断不公平为由,对他实行降职处理。牺牲刘颂官职,让他背黑锅,给两将看看继续争功对其他人造成的影响,想对此事告一段落。
可武帝不能料到王浑私党充斥整个朝廷,气焰逼人,大多数官员都为王浑帮护。
对比一下平吴大胜之后的封赏,可以很清楚地从中寻找到答案。
增加没有实际作用,在战争中游历的贾充食邑八千户;荀勖因为专心处理诏命的功绩,封他一个儿子为亭侯。
负责后勤的张华封为广武县侯,增加食邑一万户;主力将领杜预封为当阳县侯;王戎为安丰县侯;琅琊王司马伷二个儿子为亭侯。
派遣王濬做辅国大将军。
其余各将领和公卿以下的官吏,赏赐各有差别。
武帝以平定吴国的功绩,用简策祭告羊祜庙,于是封他的夫人夏侯氏为万岁乡君。
只有王浑与众不同,食邑八千户,进爵为公。
一个人最伤心的事情,无过于良心的死灭,一个社会最伤心的现象,无过于公平的沦丧。
同为平吴将帅,只有王浑封为公,其余一并封县侯。平吴的事迹到此终成结局,而王濬却不这么认为。
王濬自以为功劳很大,却被王浑父子和他们的党羽所压抑。每当入朝进见时,都陈述自己攻城拔地时的战功和遭受冤枉的情形,有时不能忍受心中的愤满,说出一些不逊的言辞。
武帝也有所耳闻,但不敢与他接话,把自己装成聋子,每次都宽容他。
都不把武帝放在眼里了,王濬在一意孤行的道路上越走越偏。
他的亲戚益州护军范通过来劝他说道:“阁下的功业是很美好的了,但遗憾的是具有美好的功业,态度却不能尽善尽美。”
王濬听完不免惊起,问什么原因?
“阁下领军回朝的时候应该激流勇退,再家里穿便服,口中不谈论平吴的事情。如果有人问到,就说是圣上的美德,各位将帅的力量,老夫哪里出了什么力呢?这就是蔺相如所以制服廉颇的原因了,王浑听了能不羞愧吗!”
范通引古论今,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分析他们之间的矛盾,这也是最稳妥的做法。
王濬静下心来,仔细想了想,悠悠地说道:“我开始的时候,为了避免重蹈邓艾的覆辙,害怕祸事降临,不能不进言;到如今已时隔多日,心中再不把这件事忘却,反倒是我气量太小!”
从此以后悄悄的收敛锋芒,不想再去争功。
要是一个人老是考虑生活中的种种名、利如何争取,那他就会寸步难行。
当时的人都认为王濬功劳大而赏赐轻,都替他鸣不平。博士秦秀等人同时上奏,争辩王濬的冤屈。
武帝于是迁升王濬为镇军大将军,就这样,王濬进入了半退休的生活。
王浑曾经放下面子拜访他,但王濬依旧忘不了他这个人,必须设置严密守卫,然后才能相见。
王濬也不再像以前一样过着朴素的生活,吃喝变得奢靡。后来又调任抚军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功成名就,安详晚年,年至八十岁病终,谥号为“武”。
当之无愧,对老爷子一生功劳的概括。
有的人认为名誉是人生的第二次生命,比生命还要重要;有的人不那么认为,早点闯过名为名誉的关,为了更好的做出成绩。
杜预回到襄阳,认为天下虽然太平,但忘了战事训练,一定会遭受危险。
于是勤勉的讲求武事,申令严加守卫。又导引河水灌满一万多顷田地,开通漕运,公私同利,百姓仰赖杜预而得利,尊称为“杜父”。
但是,杜预不得不提防京城中权贵对他的陷害,每年都要大量送礼贿赂他们。
有人询问缘故,杜预淡淡的说道:“我只是害怕受祸害,不想求得什么好处。”
杜预一生都在学习,博学多通,多有建树,被人称为“杜武库”。后代也延续其优良的传承,唐朝大诗人杜甫、杜牧为其后人。
又过了几年,杜预被征吊到中央政府做司隶校尉,行至途中,突然病故,终年六十三岁。
武帝圣为哀悼,追征征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谥号“成侯”。
生活有千百种形式,每个人只能经历一种生活。生活既不是祸,也不是福,它是福祸容器,也看人自己把它变成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