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轩枭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求助的眼神看着旁边的两位,萇贻兰同情的在他的手上亲拍了两下。
宗轩枭更是奇怪了,萇贻兰这是什么表情,这怜悯的眼神是什么情况。
“老师,我与这位公主素不相识的,你说,我们能讲什么。”宗轩枭露了怯。
“让你来,跟着便是。”北冥雪月拖着宗轩枭就往外面走。
“怎么了,气氛不对啊。”丹妃从楼上看下来,她正看完了一出好戏。
沐池城目光往上看,云淡风轻的说:“还能怎么,实话实说的给她讲了这些年来发生的事。”
什么?
萇贻兰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二位,实话实说是什么意思,她担心了一晚上的事,他们竟然…
“放心吧,你们老师精明的很,实话实说又不是全部都说。至于有哪些没有说,哼,可能就是最重要的没说吧。”丹妃心知肚明的感觉。
是啊,最容易被看透的人,莫非他沐池城了。
沐池城做出那又如何的表情,是,他是丝毫都不会掩饰,那又怎样?谁还敢说破他,让他难看不成。
他检查了一下两个学生,身上是一点伤也没有,这才脸色变得好看些。丹妃面上视若无睹,暗中腹诽道:行了,把他们派出来还不允许受一点伤,这也亏得只是到这拿个情报,否则真受个什么伤,他还不得把天给捅下来。
然而对于他两个学生来说,心里想的却是:怎么办,这次任务办得不好,会不会被挨骂?等等,挨骂是小事,会不会把他们好一顿罚?
在几人的紧张气氛下,沐池城突然开了口:“你最近可有茯苓的消息。”
“大概在萧关吧,怎么了,沐七使这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丹妃双手向前摆,“放心吧,我这个师妹虽然说脾气怪,但是能伤她得人还不多,不会出事的。”
“她此次出去的有点久了。”沐池城悠悠道,像是关心,更像是担心。
丹妃无语的离开了走廊,看来她说的话,某人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说起茯苓她丹妃应该是最熟悉不过的,她们两个都是人族主公医姑亲传的弟子,那些年来在紫霞坡她们也叫互相了解的透彻。
沐池城问丹妃茯苓的下落,必定是想知道她现在可好,这已经说了没事,人家又当做没听见了。
“老师…您怎么来了。”萇贻兰试探性的问。
“突然有些事情要来乌镇,顺便过来带你们回去。”
“老师,我们的情报…”
随后,沐池城一个耐人寻味的眼神看着萇贻兰,吓得两个人全身一激灵。他才慢慢悠悠的说:
“谁惹的债谁收拾,他要是拿不会情报…”
萇贻兰往后一推靠在昝临的身上,这会她的背后全凉了,这个眼神,这个语气,这句话。
枭哥哥,你自求多福吧!
“等什么,准备一下,我们即可回去。”
……
“听说你现在是天岚殿的学生了,沐七使是难得的好老师,想必在他的身边,假以时日你一定成为九族中的佼佼者的。”
长满翠绿小草的小河边,有两人并排而坐,他们面前是哗啦啦的流水,水流里有一群小鱼摇着尾巴,像是在水草里捉迷藏。
大概河里的鱼也相信早起的鱼有食吃,所以趁着清晨出来冒泡,“咚”的一声,一条红鲤鱼兴奋的跳出水面。将河水炸起,落在河边小草上的水珠,在阳光的照亮下反射出五颜六色的光。
宗轩枭不好意思的挠着后脑勺,笑嘻嘻的说:“哪敢当,九族能人这么多,就凭我这么一个半吊子,是做不出什么成就的。不过我还是要谢你吉言。”
“呵呵。”北冥雪月笑弯了眼,她说:“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谦虚了,你可不像一个该谦虚的人哦。”
宗轩枭的确不是一个懂得谦虚的人,所以他又立马拍拍胸脯,壮志成城的说:“做人嘛,口头上也不能骄傲啊,自己知道就好。”
“轩枭,希望你的这股自信能永远存在,日后你能得偿所愿。”北冥雪月黯然伤神,语气突然就弱了起来。
“我想听你这些年来你经历过的事,你能说说吗…也,也不用什么都说,就挑些重点的,好玩的来说。”
“说什么?我的故事太多,一时半会是说不完了,要不改天。”这个气氛实在是不对头,宗轩枭现在想的是什么,临阵脱逃。
“那也行,我看我手里的情报也不急着给你,要不改日。”
“不!”宗轩枭激动道,嬉皮笑脸的:“多大的事儿啊,我讲。”
北冥雪月当着他笑,转身却成了黯然伤神,苦着脸,到好像是她被逼迫。
北冥雪月眼角流露出来的是谁都理解不了的忧郁,是的,身边的这个人是她等了十年才见到的人,她想过、念过,盼过,现在只有失望。
当年一别,她年纪尚小,那十年之约她放在心里斟酌过。她偷偷的跑出来,名义上是为了一个约定,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只是向往外面的生活跑出来玩罢了。
只是…
当她见到了那人,知道了他把自己就这么忘了的时候,心窝里“嘎达”一声,不知道为何有说不出的苦楚。
不是她想无理取闹,只是她知道,这一别千山万水再无相见之日。
“哈哈,真的吗。沐先生当时会是那样的表情,后来他把你们怎么样了?”北冥雪月哈哈笑道。
宗轩枭已经笑瘫在地上,想起当年的自己,愣是觉得自己还颇英勇。
他笑得没力气,摇着手,停了一会儿继续说:“没怎么样,那会儿老师还不是老师,他又么清冷,在怎么囧也吞进肚子里了。”
嗯,北冥雪月点了一下头,想象得到,沐池城那个人的脾气摆在那,怎么会和小孩子置气。
“不过啊,后来听说老师遇到了一件更囧的事。”
“什么事?说来我乐乐。”北冥雪月聚精会神的竖起耳朵。
“老师又去找茯苓姐道歉,中间我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啊如烟姐说他身上带了一件女子用的东西。”宗轩枭故作神秘:“如烟姐暗地里数落了他好多遍,直至今日老师都没还回去,我们偷偷的都在讨论他喜欢茯苓姐,又放不下如烟姐。”
“嗯,我也一直以为沐先生和如烟姑娘是要成亲的,没想到…哎呀,宗轩枭,你们闲来没事竟然敢拿老师当作话题,来消遣时间,啧啧啧,要是我现在去揭发了看你们怎么办。”北冥雪月说罢脚步快速的往回赶。
宗轩枭哪能让她回去告状,秒成可怜样,祈求的说:“公主,饶了我们吧,你这上下嘴唇一碰,我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行,看在你与我讲了这么多故事的份上,我姑且替你保守这个秘密。”北冥雪月抬头用手遮住眼睛,看太阳的方位现在才是巳时,她有转了话题:“快说说还有什么好玩的事。”
“这个嘛,你容我想想。”宗轩枭椅着头,眼珠子咕噜一转:“想到了,听说你去过寐谷,那你可知道饶袭七使。”
宗轩枭的话刚一出来,北冥雪月脑海里就有一个长得十分魁梧,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人影。
没错,当年在寐谷的时候,所有人都护着她,唯独这个饶袭可就不太友好了,吓哭过她好多次呢。
等等,宗轩枭说什么七使,那个四肢发达的饶袭成七使了,果真人不可貌相。
“记得记得,小声的问一句,他还和以前一样,那么的…”北冥雪月用手笔画了两下。
宗轩枭心领神会,“和以前没什么两样,不,他比以前更烦了。”
北冥雪月一副应该想到的模样。
“不过你知道吗,上次他被我们坑惨了。”宗轩枭开始眉飞色舞起来,“我们原本是犯了错,领主说想不到罚我们的办法…”
说着说着,已经日上三竿了,两人讲得还正起劲,其实两人都已经往外看了许多次了。
直到宗轩枭说了那句:“两包奇痒粉,饶袭大哥的脚被他用烧得滚烫的水烫成了红猪蹄,是挺过分的,可是想想给他洗了一个月的脚,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能行。后来他拿我们没办法,怒气冲天的去找老师理论,你猜怎么着…老师不仅没听进去,还添油加醋的说了句自作自受。哈哈,解气不…”
“轩枭。”北冥雪月叫住他。
“啊,怎么了。”宗轩枭说。
“差不多了,沐先生该等你回去了。”北冥雪月提醒着。
“不急,老师脾气好的很,我们聊得正欢,让他们先走。”
“可是我没时间了!”北冥雪月一秒改变了语气,刚才那个开朗的人变了,变成了一个郁郁寡欢且阴暗的人。
她说:“抱歉,我出来是有事要办的,我们以后见面再聊,那份情报我叫翎儿给沐先生了。”
“你确定吗…”宗轩枭的语气也弱了下来。
北冥雪月哑了语,确定什么?是确定现在离开,还是他在问确定以后还能在见面呢!
时间安静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宗轩枭先开口了,“你身上戴着的玉坠真是好看,谁送的?”
北冥雪月闻言伸手去碰腰间的那块玉坠,晶莹剔透的一块玉,不知是哪位名匠才雕琢的那么细腻精巧。里面的花纹奇特,纹路中带了点看仔细才能发现的血色,它像极了一滴血泪。
这块玉坠是谁送的,一时北冥雪月心如刀绞。
宗轩枭说着伸手就去拿,北冥雪月向后退了几步,“一个朋友送的,好看吗?”
宗轩枭伸出的手停留在了空气中,他迟钝的收了收手,歉意的说:“对,好看。”
“回…回去吧。”宗轩枭显得魂不守舍,机器般走在前面,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他说:“公主可知道,我为什么会跟你讲这么话吗?”
北冥雪月不知道是第几次愣住了,站在那没有回答,只是安静在等他说出原因。
宗轩枭摇摇头笑道:“你觉得我是为了情报?嗯,也算是。不过我觉得,我想…公主你一定是我的朋友,那个记得我,而我不记得的朋友。”
宗轩枭抬头,深深吸了口气,又道:“他们都以为我很好糊弄,他们说我开智晚,记不清小时候的事,我天真的相信着。可是我真正相信的不是这样的,我根本就是一个被遗弃过又被捡回来的人,一个被人抹去过记忆的人。”
“说什么傻话…”北冥雪月激动起来,这么看来都怪她,怪她突然出现,搅乱了宗轩枭原本安宁的心。
“轩枭,别怀疑。你就是开智太晚,傻得可以!”
……
“雪月,不哭了,不哭了,要不你跟我回家吧。”
“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了还是朋友吗,你们可不要把我忘记了哦。”
“雪月最好了,我最喜欢你和哥哥了,嘻嘻…”
“轩枭,孓侃哥哥。雪月还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看你们的。”
“…这纷纷乱世之中,这一刻我们互相依偎在一起,下一刻就是离别。也说不定重逢后的我们就是仇敌了。那么借用天使坠的力量,我们起誓永远不要忘记对方,纵使那一刻的我们正在刀剑相残。”
终是现实打破了幻境中的美好,他们背道而驰,谁也不会再提起当年他们寐谷玩闹时。
尤记馆内生意正好,丹妃左右招呼着客人,她同身边的人有说有笑。无意间,她看见了从房间里出来的沐池城,向客人说了句抱歉,就走了过去。
沐池城从见过北冥雪翎之后就有了心事,他的两个学生见了害怕,干脆说自己去找宗轩枭回来,已此躲避他。
他也没怎么认真听他们说什么,只是草草的应了一声,嘱咐快些回来,他们要动身回去了。
他有心事,所以丹妃走到他身边时他也没有理会。
“情报拿回来了。”丹妃问。
沐池城简略的“嗯。”了一声。
丹妃顿了一下又问:“你这是怎么了,还在担心茯苓?”
沐池城停下脚步,咳了几声,他真该敲坏自己的头,这不就有个现成的万事通吗。
沐池城一本正经的说:“今日我去拿情报的时候,雪域宫那鬼差问我寐谷有没有一个叫北冥雪鸢的女子。”
“北冥雪鸢?听起来像是雪域宫的人。”
“鬼差说那是她一个失散多年的姐姐,她闻到了我身上有她姐姐的味道,就问了一嘴。可是在寐谷我似乎并没有接触过这个雪域宫来的人,所以我怀疑…”沐池城顿了一下,想说的话有吞了进去。
得,丹妃这会懂了,他是想问有没有一个从雪域宫来的人,改名换姓进入了寐谷。
“据我所知,雪域宫的人是不会出来的,更不会留在某个地方不回去。”
“那有没有被赶出来的。”沐池城继续问。
丹妃瞥了沐池城一眼,转身坐在了旁边的长椅上,她摇晃着手,说:“不会,雪后惩戒人不会心慈手软,有人犯错了是没有命活着出北冥之地的。”
“瞧,回来了。”丹妃提醒。
宗轩枭在门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貌似他是从狼口逃出,拼命跑回来的。他双手撑着膝盖,抬头看着沐池城,正好收拾好了东西,坐在搂着等着。
昝临和萇贻兰正巧回来了,二人互相看了一眼,有直勾勾的盯着宗轩枭,不寒而栗,和一个雪域宫公主聊过这么恐怖吗?
萇贻兰又转头看着昝临,表情上表达出了:万幸,万幸,这债还好不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