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卫子祚到了,也就算到宫宴快要开始了,又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然后纷纷起身,打算回间云阁去了。
轻妍出了亭子,还没走出两步,一个黄裙少女就出现在了她面前,“你是钟轻妍吧!”
她想了一下,认出了这是忠武将军府上的嫡女何悦,一向和钟轻羽关系极好的,常常来府里找钟轻羽,她也连带着见过几次。
碍于目前所处场合的特殊性,尽管何悦语气不善,轻妍还是礼貌微笑了下,“是我。”
谁知何悦竟唾了她一口,怒骂道,“你这个女人,竟然栽赃嫁祸自己的亲妹妹!简直是……简直是蛇蝎心肠!”
轻妍有些懵,身旁的几个女孩更懵。
大小姐啊,你现在这是在宫里啊,不是在自己家里啊!说话做事不能随心所欲,要顾忌自家府上的面子的啊!
何悦的声音不小,已经有人一边小声嘀咕,一边往她们这边看了。
轻妍这次真生气了,她最讨厌这种无视游戏规则的人。
大家既然都在宅斗了,那就好好守宅斗的规矩,暗戳戳地耍心机、你给我挖个坑我给你埋个雷的不好吗,怎么非要把事情搬到明面上来呢?
你是不觉得尴尬,但我觉得有些丢人啊。
轻妍转过身,看向神色间有些担忧的女孩们,笑意盈盈道,“你们先过去吧,我和何悦妹妹有些话要说。”
她们怕轻妍吃亏,依旧站在那里,没有一个人离开。
轻妍正想着再说些什么时,风葭站出来打破了僵局,“这样,你们先过去,我留在这儿陪着妍妹妹。有我呢,没什么好担心的。”
女孩子们这才肯安心离开了。
见她们的背影远去了,轻妍理了理衣袖,笑眯眯地道,“何悦妹妹方才说的话,未免有些不合时宜了。”
何悦看起来火气不小,“怎么不合时宜了?你都有脸做这种龌龊的事情了,还怕别人说吗?!”
“哦?”轻妍挑了下眉,追问道,“那何悦妹妹打骂丫环的事,又怎么讲?”
何悦一愣,随即又恢复了那副张牙舞爪的神态,“哪里有这种事情?你少在这里胡编乱造!”
“看来你也明白,话是不能乱说的,”轻妍敛去笑意,刻意压低了声音,“所以收起你那些道听途说的小道消息,好歹做出个大家闺秀的样子来,不要给你的父亲丢脸。”
何悦没听出轻妍给她留的退路,只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索性直接撕破了脸,大声吼道,“你在这里神气什么,回家以后不还是要夹着尾巴做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夏天的时候去哪里了,你们家里的事情我都清楚!”
一旁的风葭无奈地笑了笑,这个何悦怎么回事啊,不顺着钟轻妍刚才的话下台阶就算了,怎么还变本加厉戳人痛处呢?
按理来说,何将军是她父亲的手下,她的话何悦肯定会忌惮几分,这场矛盾也就随之化解了。
不过风葭此时并没有出手相助的想法,她很想看看钟轻妍究竟有什么本事,才能成为太子阵营的一员。
于是走开了几步,假意在看风景,耳朵却仔细听着两人的对话。
轻妍没压住火,脸色阴森得能溺死一只兔子,“何悦,姐姐今日教你一个做人的道理。”
“不要对那些拿不出证据证明的事情,随意发表看法,明白么?你说我栽赃嫁祸钟轻羽,说我在家夹着尾巴做人,证据呢?”
“不管是人证还是物证,只要你拿出一样来,我就认。你若拿不出来……我就去雇些人,在京城的酒肆饭庄、勾栏青楼里,散布些跟妹妹你有关的故事。
“我可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所以我编造出来的故事,嗯……想来应该好听不到哪里去。”
“你也不用急着反驳我,人就是这样,说的多了,自然就有人相信了。”
何悦愣愣地站在那里,许是没见过这样的招数,她在安静了许久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风葭被这哭声惊到了,走过去低声问道,“这什么情况,她哭什么?”
“可能是……”轻妍犹豫着回答,“被我吓到了?”
“你快哄哄啊!她要是把人引来了,我们怎么解释?”
“我哄?我们刚吵完架,这不大合适吧?”
“难不成要我来?”
两人面面相觑,轻妍把帕子递给风葭,于是风葭别扭着接过帕子,胡乱给何悦抹了两下眼泪,“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了,以后别这么傻了。”
待何悦终于停了哭声后,轻妍让她先回了间云阁,又在原地等了片刻后,轻妍才和风葭一起往间云阁去了。
刚一坐下,身侧的周潼和夏婕就看了过来,小声问道,“没事吧?”
轻妍摇摇头,“无事。”
片刻后,皇后和太子前后脚进了间云阁,在皇后说过几句官方的问好之后,乐师奏起欢快的乐曲,宫女鱼贯而入奉上酒水和食物。
这场中秋宫宴终于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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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鸾殿。
夏贵妃懒洋洋地插上步摇,唤来心腹侍兰,“情况怎么样了?”
侍兰上前回道,“娘娘放心,一切都很顺利。”
“那药当真有效?”
“当真,奴婢已经让人试过了。”
夏贵妃选了支细笔,蘸了胭脂画唇,“地方可选好了?”
“选好了。就在北门那边的归南宫,奴婢早就问好了,那边离御花园近,宫宴结束后贵人们都会去那边上马车。奴婢已经找好了宫女,届时一旦见到贵人,就喊上两嗓子引人过去。钟家那大姑娘一旦清誉被毁,别说做太子妃了,日后连嫁人都是问题。”
“白予泠那边呢?她怎么说?”
侍兰有些犹豫,“白姑娘她说……她是个自由的人,从来不听任何人的差遣,所以也不会劝祚王接受皇位……”
夏贵妃气得扔了胭脂,“原来之前那副乖巧样子是装出来的,混账东西!”
侍兰慌忙跪下,等待夏贵妃的怒火消散。良久后夏贵妃缓了神色,对侍兰道,“派人去一趟平州。”
言下之意就是拿白予泠的亲人做威胁,逼她就范。
侍兰有些为难,“娘娘,夏天的时候平州洪灾,白姑娘父亲的书院被淹,人已经不在了。”
夏贵妃一怔,复而锁起了眉头,“人没用了,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