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子一下吓了个半死。她感到自己神态愈来愈模糊。紧接着,只见她冲着面前的假面怪物,象对待朋友似地扮了个笑脸。极度的恐怖竟然把一个人的惊恐变成了笑容!
怪物似乎冲着她的笑脸大摇大摆地从窗口钻了进来。来人头戴金色面具,头后用一块黑布包着,身上还是那件人们熟悉的宽大的金色外套。
美子突然意识到生命危险迫在眉睫。快!快逃!她拼命想恢复已经迷糊的神志。
她好不容易才从浴盆里爬起来。也顾不得少女的羞耻了,赤着红朴朴的身体朝门口踉踉跄跄地跑去。
然而,假面人动作比燕子还敏捷。美子还没跑到一半的距离,怪物巳站在门前堵住了逃路。只见他身披的金色斗篷里,右手握着一柄寒光闪闪的锋利短剑。
花一般娇嫩的少女和浑身金光闪烁的怪物的对视。怪物龇牙咧嘴嘻嘻嘻地阴笑起来。旋即,金色斗篷一抖,穷凶极恶地向少女扑来。
怪物手持利刃,直朝美子丰腴的胸脯刺来。柔弱女子拼死悲惨地挣扎。搏斗之中,美子猛一挥手打在愈逼愈近的怪物脸上。只听得哐当地一声响,黄金假面具掉到浴室地上。
怪物啊呀一声怪叫,俯身迅速拾起面具重新戴在脸上。就在这一瞬间,怪物的真面目已在美子面前暴露无遗……
“啊?是你!”美子不胜惊讶,喊叫声中夹带着仇恨。
已被识破了真面目的怪物,疯狂地挥舞着尖刀猛扑过来。针尖般锋利的女性尖一下剌穿了美子的胸膛。随着“啊——”的一声撕肝裂胆的惨叫,鲜血扑地飞溅了出来。美子纤白的手指,在空中乱抓……
在这同一时间,鹫尾侯爵和卢杰尔伯爵都还没入睡。晚餐用罢后,他们一直在兴致勃勃地就美术高谈阔论着。大使随行的秘书官和翻译也都一直在场作陪。
侍女小雪突然没打招呼就冲进屋。
“老爷!不得了啦!小姐她……她胸口被人刺了一刀……在浴室……”
宾主大惊失色,霍地站起身来。鹫尾侯爵撇下客人,在小雪带领下心急如焚地朝浴室跑去。听见动静后赶来的几名寄宿学生随后追了上去。
众人冲进浴室,一幅惨不忍睹的情景展现在眼前:侯爵小姐美子半身倒在大理石浴盆里、双手举着,已经气绝身亡。胸脯上深深地插着一把玲珑小巧的黄金柄短剑!伤口还在汩汩地往外冒着鲜红的血液……
侯爵顾不得脱去脚上趿着的拖鞋一下扑了上去,把女儿的尸体搂在怀里。
“快!快去叫管家!去报告波越警长!”侯爵立即大声吩咐道。
一位寄宿的学生立即跑开了。不一会儿,波越警长带着几名刑警匆匆赶到了杀人现场。身后,还跟着一大群别墅中的佣人。
经检验,发现美子心脏被刺中,已经停止了跳动。已经无法抢救了。杀人凶器正是鹫尾侯爵平素一直藏在书房里的那把西班牙短剑。不知是怎么被凶手偷到手的。
凶手进出的地方,只可能是浴室那扇通向庭院的小窗户。波越警长领着几名刑警围着院子仔细搜查了每个角落和院墙的外围,除了发现一双日本木屐踩出的脚印之外,别无所获。木屐印在距离窗口九米左右处的硬质地面突然消失了,能以判断出凶手逃窜的方向。
侯爵大人一时为掌上明珠的爱女死得不明不白而失去了理智。他似乎已经把自己请来的客人卢杰尔大使一行忘得一干二净,也不考虑怎样安置女儿的尸体,只是一味抱着女儿的尸体,老泪纵横,悲痛欲绝。当波越警长他们结束了徒劳无用的搜查回到杀人现场,他才好容易从极度的悲痛中冷静下来,至于女儿的后事,他知道,最好让富有经验的管家来处理。侯爵的目光在围在身旁的佣人提中间寻觅着,不知怎么回事,竟然找不到管家的影子。
“管家,管家他上哪儿去了?”
“老爷,我家里也出了怪事儿啦!我丈夫和留宿的木场传教士不知怎么搞的,两个人倒在一间屋里呼呼大睡,怎么叫也叫不醒。我一个妇道人家,深更半夜的又不便出门喊人……”
管家的妻子应声上前提心吊胆地答道。
“在睡大觉?真是怪事!”“蒙汗药”这三个字在侯爵脑子里突然一闪。“波越警长,劳你走一趟,去瞧瞧是怎么回事。”
警长跑到管家的家,见靠里面的一间内房里,管家老人和那位长发怪人正忱着手臂呼呼大睡呢。再敲再打都不省人事。看情形他们二人入睡之前饮了茶,枕边放着茶具。一定是有人先从厨房溜进了屋,在茶具中施放了蒙汗药。可是有一个疑团难以解开。做案人为什么非得要管家和长发怪人进入昏睡不醒的状态不可呢?
话说回来,卢杰尔大使一行因为主人家中发生了意外的事件而不便久留,一等到天亮,郑重地对主人表示过哀悼之意后,驾驶着那辆有驻外使馆特殊标记的大型豪华卧车返回东京去了。
波越警长在法院的人于早晨到达侯爵府之前,一直急不可待地想找到这次奇怪的凶杀案的动机和犯人的蛛丝马迹。他再次重新勘查了那双木屐脚印,和短剑下是否留下了罪犯的指纹。他一会拉住侍女小雪询问一些有关女主人的日常生活细节,一会儿跑到管家家里去搜查折腾,直到八点钟,他连口气都没喘过。等到当地警察署署长从离此甚远的市镇上赶来时,他已经采集到若干物证。他陪同警察署长出现在主人鹫尾侯爵面前时,脸上带着几分得意的神情。
“那位在管家家里留宿的天理教传教士木场先生,是您的老相识吗?”警长意味深长地问了句。
“以前从不认识。昨天才是第一次见面。好象管家也并不认识他。说是这人持有教会的介绍礁,才同意让他过夜的。”
“可以把他带到这儿来问几句话吗?”
“当然可以。我也觉得这人鬼头鬼脑的。”
于是好容易才睡梦中醒来的长发长须怪人被带到临时法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