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小念啊,我,我对不起你!”元梧蜷缩成一团,捂着脸,不敢直视步念的眼睛。
步念则轻轻一笑,挑眉望向她,含着一股子咬牙切齿的劲儿:“我可以不需要你的解释,但你首先得帮我解开绳子!”
是的,步念现在很抓狂,她被一条细细的绳子缠着,还无法动用灵力。
随着她的动作,隐隐可以看到被勒出来的红痕,在白皙细腻的肌肤上格外显眼。
步念穿一袭红衣,因着衣物裁制的特殊性,胳膊和大腿处露出来些许,锁骨沟里嵌着一块血红鲜艳的玉石。细细的银白丝线缠绕在她身上,从头到尾,全然没有那种累赘臃肿的崩起感。
相反,很诱,,惑,色差的冲突,美感爆棚!
“哦哦!”元梧反应过来,紧闭着双眸,伸出双手,不断在身侧摸索。
“元梧!”一声娇喝炸响,“你摸哪里?还不如把眼睛睁开!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一炷香后,
步念撑了撑腰板,舒展身体,按压按压还有红痕的地方,顺便揉了揉手腕处,剜了一眼‘罪魁祸首’,不理会元梧她委屈巴巴的模样,气哼哼地跨出门。
元梧:“!!!”你去哪?等等!听我解释!
赶忙追上去,结果发现自己竟然追踪不到步念的气息,哪怕一点……她和步念被隔开了!
这一切,从开头那场自己稀奇古怪的梦,经复制而故意出现在这种时段,到现在两人分离,都像是有人有意安排的。
也许,她们从踏入此地开始,就有一双眼睛盯着她们。
元梧眯了眯眼,后退几步,警惕地打量着四周,身体绷紧。
“啪啪啪——”静谧的空间里突兀地响起掌声,清脆响亮。
“谁?”元梧微弓腰身,双腿微曲,一前一后,侧耳细听,希望能听出声音的来源。
只可惜,这巴掌声似乎是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元梧辨别不到方位。
“不愧是元家下一代的家主,这功力不是一般的深厚——几年前,我也忘了有几年了,你爹和我第一次见面,那时你爹可比你更早感觉到了我的存在,啧啧啧!”话里话外满满的讽刺,元梧何尝没有听出来,只是她在人家的地盘上,再是傲气也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嘛,你倒是稳重,你爹当年,真是……”女声如数家珍地将元家现阁主与她的‘往事’抖出来,嗓音中含着少女春心萌动的向往。
元梧冷眼不动,面无表情,却丝毫不肯放松半分。
女声似乎有些挫败,难过地说:“小丫头不理我,是不是觉得我说的话让你恶心?”
声音陡然拔高,亢奋道:“恶心就对了!你父亲当年受我恩惠,得我真传,竟然翻脸不认人,继续将我封印在这方狭小天地间!”
女声的主人顿了顿,可能是看出了元梧的并不想搭腔,转移话题,又道:
“说起来,与你一同来的那个女人……”
元梧眼中闪过异色,微微抬眸,又迅速敛下,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一幕被雪瑞看在眼里,暗暗记下。
“你一定不知道那女人有多好对付!简直易如反掌,真不知道她跟着你来做什么?玩吗?她难道不知道这是送死吗?”
说完,雪瑞仔细观察元梧的面部表情,以为能看出什么。
事实上,元梧只是对于雪瑞提到步念很惊讶,如今她能毫发无损地和自己谈话,如何没有原因是因为她打不过步念呢?
想到这里,元梧眼睛一亮。
“你接过了她几招?”
雪瑞:一上来就问这种问题,非奸即盗!有问题!
她小心翼翼地斟酌措辞,开口道:“你什么意思?我会打不过她?就她那个弱不禁风的样儿!配吗?”气焰嚣张,言辞跋扈。
只可惜,元梧不再接话,非常安静地盘腿坐下,闭眼冥想,虽然依旧警觉着四下的环境。
这是从小培养的习惯了,没有敏锐的五感,也是没有资格成为芸生阁阁主候选人的。
雪瑞知道芸生阁元家家规的这点,识趣地没有打扰。
另一头的步念,早在一出门,就立马感觉不对劲,但是还是晚了。
于是,被传送阵摆了一道,现在的她正在元水河边立着——像个傻冒。
期间,她有那么一瞬间感受到了陌生的视线在暗中观察她,步念几乎可以确定,那就是这半领域的主人,雪妖。
但是雪妖只是为了看我几眼,就跑?步念有点纳闷。
这只妖没看到自己弱不禁风,整个一柔弱少女的模样?她明明长得很好欺负!现在她的情况很被动,她不想这样……
步念愤愤不平地想,越想越气,最后气到一脚踏进水里,泄愤一般踩了几脚。即便水很浅,但是,溅起的晶莹水花还是将步念的衣角湿透了。
这个时候,步念被迫与元梧分离,而自己因为困于他人的领域中,找不到自己的目标,只能等着那人亲自来找自己。
步念憋屈地嘟了嘟嘴,目光幽幽地看着芸生阁方向。
那处,被大雾笼罩着,朦朦胧胧看不真切,只能窥见一斑轮廓,飘渺似幻。
让步念忍不住怀疑,那到底是不是芸生阁。
忽而,她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勾起唇,带着讽刺笑意的微笑,转过身来,看着与芸生阁相反的方向,眸光闪了闪。
“呵!原来,在这里啊!”慢慢悠悠地抬起脚从水中出来,侧一侧身子,下一秒,步念就出现在距离原来地方三百米的地方。
看着眼前空无一物的地面,步念隐晦地动了动嘴。
——蠢货。
雪瑞和元梧聊得正嗨(雪瑞单方面聊骚),压根就没注意到步念已经脱离了自己制造的幻境,此时,正站在‘芸生阁’阁门之前。
而她已经从暗处出来,与元梧面对面‘促膝谈心’。
“……你知道吗?你爹当年真是好笑,藉由封印的理由,每次都会给我带些小玩意儿。不值钱,但对于我来说,那很宝贵。当然,我特别听话,他不准许我出去,我也确实没有出去。”
末了,雪瑞觉得不够,还加上一句表示不满轻视。
“不然,你以为就元水那个垃圾的封印能封印我到现在?加固再多次也会有遗漏的部分诶!”
不屑一顾的语气在元梧听来格外不舒服。
还有,她那一股少女怀春的模样是怎么回事啊喂!
你们的狗血剧情就不要给我这么一个小辈说了嘛!
元梧在心里默默吐槽,她也为自己早逝的娘亲而唏嘘不已。
也因为元夫人早逝的原因,元梧从小对‘母亲’这个名词感到陌生,她没有概念,只是单纯为‘母亲’感觉不值当。
“所以说,我父亲和你还是露水情缘啊?啧啧,难怪你不去找步小念,不仅因为你打不过她吧?还有我这张与他六分相似的脸,和痞坏的神态?”元梧自恋地摸了摸下巴,自信地问。
与其说是问,倒不如认为是她心里已有了计较,在刺探敌情罢了。
雪瑞怔住了,眼神空洞,忧戚从她身上弥漫开来。那是一种跨越了时间,忽视了空间的忧伤,夹杂着思念与悲哀。
她牵了牵嘴角,勉强撑起脸,算是表达了肯定。
“我可以听话的,但是为什么他不需要我?我可以不出去的,我能在封印里待着的!”雪瑞说得语无伦次,神色张皇。
“那……”
“哐!”小院的朱门被人一脚踢飞,暴力程度让人瑟瑟发抖。
步念迎着光而站,风吹得她的衣袍猎猎作响,雾随风消散飞逝,一缕光射入小院,一时间,院内透亮通彻。
仿佛那人就在光下站在,站在人心坎上,明明尚是精致温柔的面容,却让人觉得那般傲然盛气,凌厉得如同一道剑光,划过身旁,带着惊心动魄的美。
“那可真是悲哀又懦弱,既然他不要你了,你就告诉他,你根本可以不需要他!”步念用极低极低的声音叙述这句话,眸中神采飞扬,流光溢彩。
我不需要你,也可以过得更好,我的生命岂是你说该收就该收的?
笑话!
“咔——咔嚓——”那是瓷器一点点瓦解碎裂的声音。
“哗啦啦——”三人身旁的事物纷纷化作碎片,形成一道道流矢,消弥于这方天地。
幻境,破!
封印中漆黑一片,远处有一点白光时而闪烁时而熄灭,方才在小院中谈阔的三人现在对立而站,各分一角,遥遥相望。
“雪妖!”清润的音调变作轻柔的乐曲,在雪瑞耳边回返。
虽然,于现在的处境来说,那声音大抵算是催命符了。
雪瑞微微一笑,阖眼,下颔上挑,姿态高傲,“真……厉害。”话语中的情绪有释然有解脱。
“门就在那里,只是你自己把自己困住了,自欺欺人罢了。”步念观望了下四周,漫不经心地回应雪瑞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