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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血染蓝花

尚兮跪在了仙帝的大殿面前,只求初衡能平安归来。

昔日里对尚兮最为宠爱的仙帝,却看都没有看尚兮一眼,大门紧闭,恍若未闻。

虽说尚兮是花神,可万物皆有灵,草木亦有命。

即使是花神,也不能强迫让它们去牺牲。

尚兮在殿门前跪了五日,无数神官上朝下朝,从他身边经过,无数闲言碎语也铺天盖地包围了他。

第五天的时候,他突然迷迷糊糊从一些窃窃私语中,听到一句话:“堂堂仙界奇花,怜幽草,竟然也会为情所困,啧啧,还是个男的……”

尚兮听到了这句话,他没细想,只是突然惊醒,自嘲的想:是啊,我是仙界奇花,怜幽草啊!没想到,在神界待久了,真觉得自己是个人了……

虽然,怜幽草治百病。几乎是所有人都知道,只有尚兮一直觉得自己是个人,才没有想到。

虽然,尚兮现在是人形,但是血和花叶的效用一样,也……一样痛苦……

但尚兮知道,精气没了,可以慢慢来养,可……初衡没了,尚兮真的,想都不敢想。他……可是自己入世以来遇到的第一个,也是最好的人……

尚兮从头上把他最喜欢的玉簪,往瓷面的地上,狠狠一摔,在空荡荡的殿门外发出清脆的“啪嗒”一声,顿时一摔两半。

尚兮一点都不心疼,从头上抖抖索索的摘下那朵蓝花楹,那是初衡走之前插在他头上的,因有神光照拂,至今未枯。

尚兮轻轻把蓝紫色的小花放在地上。戴久了,连颜色都淡了。尚兮是这样想的。

他拿起破碎的玉簪,最尖锐的一头,一仰头,狠狠的往手腕上一划,纤细苍白的手腕,顿时鲜血横飞,喷薄而出,胸口洁白的里衣上开出了一朵朵血红的花……

尚兮把流血的手腕,缓缓移到了那朵小小的蓝花楹上面,鲜红的血,一滴,两滴,三滴……染红了那朵,小小的娇弱的花。

尚兮甚至勾唇笑了一下:看吧,现在,颜色不淡了吧。初衡,我带着它去找你了,等着我,我来了……

尚兮小心翼翼的捧起那朵小花,抖抖索索要站起来,腿麻得没有知觉,摔了好几次,瓷面的地砖,摔倒可疼了,可尚兮却只顾护着花。

不知,摔了多少次,尚兮终于站了一起来,踉踉跄跄要向前跑,“砰”的一声,两腿又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尚兮几乎是走几步,就摔一次,一身淡蓝色的衣裳,都是血。但他从此至终,没有让捧着的那朵蓝花楹受一点伤害。

尚兮手腕的伤还没有包扎,滴滴答答落了一路,只见一大滩血在原处,在通往大殿门口的路上,几乎除了血滴,还有搁几步路的就有的一滩血渍。

尚兮如行尸走肉一般,从仙帝的殿里挪出来,腿疼的不像是自己的了。手腕的血还在流吗?尚兮低头,腿却站不稳了,能从大殿里站着出来已经是极限了。

血流的太多了,尚兮眼前迷迷糊糊的看不真切东西了,花送到了,尚兮如释重负,终于倒下了。

尚兮在倒下之前,依稀看到一个躲在柱子后的人影,他想过来又不敢过来。

好像……好像初衡啊……尚兮晕过去的最后一个念头。

等尚兮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个月后了。手腕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他略微一动弹,浑身都刺痛不已,尤其是那两条腿,疼得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尚兮刚一动,趴在他旁边的初衡就醒了。初衡急忙按住他说:“别动!”

尚兮看着他,突然笑了:“你回来了,真好。”

初衡,垂眸,说:“仙帝不会把我怎么样的,你……”初衡叹了一口气,“是我对不起你……”

尚兮笑了笑说:“没事,你看我,不还是好好的吗?没那么严重。”

初衡有点激动的说:“没那么严重?你知不知道……”初衡有顿住了话头。

尚兮有点疑问了:“我怎么了?”

“你……”初衡轻轻抱起尚兮,说:“你觉得你的腿怎么样了?”

尚兮想像以往一样把头靠在初衡的肩上,但又僵住了,他想起了,那句点醒了他的话……

听到初衡讲话,尚兮试着动了动腿,但他的腿只是痛得钻心,微微颤抖,没有其他……

尚兮有点急了,问初衡:“我到底怎么了!”

初衡把手放在尚兮苍白冰凉的微微攥拳的手上,说:“你的腿,怕是不能多走动了……”

尚兮顿时瞪大了眼睛,手心掐出了红痕。

初衡心疼的看着他,这都是为了他呀……

片刻,尚兮缓缓闭了眼,撤了力气。

初衡说:“你要是想哭,就哭吧。”

尚兮睁眼,虚弱的给了初衡一个大大的笑脸,说:“我可是尚兮哎,哭就算了吧。不能多走动,但也可以走,带个拐杖就行了。初衡,你等着,等我伤养好了,我带着你照样玩转神界。”

初衡听了着一席话,忽然就哭了,紧了紧抱着尚兮的手臂,小声的说:“尚小兮,对不起,都怪我……都怪我……”

尚兮抬手想帮初衡擦泪,却终究,没有多余的力气,在初衡温暖的怀抱中,睡着了……

又是几年的时光飞逝,尚兮的伤养的差不多了,也能拄着初衡亲自做的檀木拐杖,摇摇晃晃的散散步了。

只是几百年修来的精气散尽,尚兮有点力不从心了。他变得沉默寡言,只有对着初衡才会多说几句话。

很少出门了,遇上人,就微笑一下,算是问候,也不多说话。

很多被尚兮吵惯了的老神仙,都不习惯了。现在,只有他们到尚兮殿里看望,不见尚兮回访了……

如今,果然和以往不一样了,以前个爱玩爱闹的尚兮不见了……

有时候,初衡想要带尚兮下界玩玩,尚兮笑着说:“我现在哪有精力玩呀,我现在很好。”

尚兮每天在后庭院拄着拐杖散步,侍弄花,和花们聊聊天,画些画,和初衡聊聊天,就是这样的日子让尚兮却很满足。

那天,初衡面色有点沉,来到尚兮殿里,大殿里有很多凌乱的画卷,初衡一边摇头,一边收拾。

既然不在,大殿。那就肯定在后庭院了,果然,尚兮坐在一群花之中,热热闹闹的聊天呢。

尚兮听到身后有足音,回眸一瞧,是初衡。尚兮很高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眼睛弯弯,有了当年尚兮几分意气风发的样子。

初衡原本不太明朗的心情,又开心起来。

初衡快步走到尚兮旁边,问:“尚小兮,什么事情那么高兴啊?”

尚兮笑着说:“就刚才你看见的那朵菊花,他以前是帝后殿里的。它说……它说:他看见帝后好几次看到仙帝跟别的女神亲热,然后仙帝就被帝后拽着耳朵到殿里……”

初衡摸了摸尚兮的头,说:“管那个老不死的干嘛?也不够闲的。”

尚兮一本正经的说:“你怎么能叫仙帝老不死的呢?他可是仙帝哎。”

初衡心里苦涩的想:是啊,他可是仙帝呀……

初衡说:“我今天到南海去了。”

尚兮问:“怎么了?”

初衡扯了扯嘴角,说:“南海龙王的大女儿要嫁给我……”

尚兮一顿,漫不经心的说:“他想嫁就嫁,又不是她愿意就行了,主要是你……愿不愿意……”

初衡说:“我自然是……不愿意的,可,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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