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年关将至。各种商贩穿梭于各条大街小巷叫卖,各式各样的商品琳琅满目。虽然是朔风凛凛的寒冬天,可街上人往来不绝,是热闹非凡。
这日清晨,王勇便在秦雨瑶的嘱托下前到官府去报信。他按着秦雨瑶所教,字句不差的把话学了个明白,果真就拿到了这十两银子。欣喜之余他将事情前后串在一起想了一遍,却怎么也搞不懂这秦雨瑶这么帮他的理由。他内心也感到了一丝隐隐的不安。“算了,也许是我多心了。”但最终,他还是这样安慰了自己。
“报!孟头领,今晨有一男子前来,说是那日他见过小姐最后的行踪!”一名侍卫向孟顾禀报道。本来在屋内打坐调息的孟顾听后猛地睁开了眼睛,焦急地说道:“快!快告诉我那人都说了些什么!”侍卫将那人说的话一字不落地向孟顾又说了一遍。孟顾听后惊笑道:“哈哈哈,我就知道,之所以我们这么些人都找不到小姐,一定是被什么人给藏起来了。这样,那人现在应该走不了多远,你赶紧追上去,看看他最后在什么地方落脚!记住,千万不要暴露了行踪,这个人,定有问题!”“是!属下这就去办。”孟顾心想:“这下子,应该是能找到小姐了。”
孟顾正自顾欢喜,又一个好消息传上了门来。“报!孟头领,门外说是有您的旧友求见!”“噢?我的旧友?那人现在何处?”孟顾问道。侍卫答道:“现在偏堂等候。”孟顾正奇怪,是和旧友会在此关头来这小小的离城县来找自己?就见两个下人一路指引着那人朝自己走来。
孟顾远远的瞧去,只觉此人面熟,似曾相识却又一时说不出那人姓甚名谁。虽然如此,但这基本的待客之道可不能坏,于是他赶忙冲着手下的人吩咐道:“快,给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赐座奉茶!”
孟顾顺眼一看,只见那人仪态端庄,步态翩翩,一副少年郎君的摸样缓缓朝堂前走来。这男子大概十八九岁的年纪,锦貂白袍,束带飘飘。手持一龙骨折扇,样貌堂堂,倜傥风流,面庞清秀俊美,五官自然脱俗,一副儒雅书生的模样。
那人衣袖轻抖,身子微微前倾,拜道:“小侄卓君,代家父梁祐德向叔父请安。”孟顾听后浑身一震,他走进四下打量了一圈,这才记起。原来,这孩子是当年自己的结义兄弟粱祐德之子。记得自己上次见这孩子时他才八岁,还是在尚封城中自己兄弟的家中祝贺他升迁之喜的时候。
孟顾连忙走上前去,面色和蔼地将他托起。孟顾说道:“哎呀,贤侄贤侄,快快请起,快快请起。记得上次见你时,还是个跟在大人身边乱跑的孩子,想不到这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你父亲现今可好?”
梁卓君答道:“托您的福,家父身体硬朗,一切安好。尚还可随军出征,领兵统帅,替陛下效犬马之劳。”说着,梁卓君朝半空一拱,一表对皇帝的敬意。
想到自己自从跟了秦相后,便大多通过书信与其往来,很少再与好兄弟粱祐德直接碰面。原因也很简单,自家老爷是朝中栋梁,若二人来往过密,不免令人起疑,说他有谋私之嫌。这粱祐德对声誉一事向来看重,教育儿女也要求他们滴水不漏。如今,得知他身体硬朗,一切安好如初,别提有多高兴了。
故人相会,难免有话不尽的家常要谈。孟顾将闲杂人等驱走后,和梁卓君所聊甚欢,仿佛很久没有这般自在过了。畅所欲言间,孟顾听得梁卓君谈吐不凡。他早些就听他父亲说过,这孩子自幼与人不同。三岁识字,五岁成文,九岁可与大家咬文作对。稍长些,又对各类名家典籍,书画笔墨这等高雅的艺术兴趣颇深,虽是年纪轻轻,但已是熟习算术韬略,书画琴棋,医卜星相。如今听他侃侃而谈,条理清晰,有理有据,旁征博引,滔滔然而不绝也,方知其父并无半点虚假所言。
两人热火朝天了一阵后,梁卓君终于道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所在。“叔父,小侄此行前来,并非只是为了来与您叙旧。其实,晚辈是为了您上次寄望封都的那封书信而来。”
孟顾听后,欣喜万分。想是自家老爷胸中已有应对之策,特遣人来告知。不过令其不解的是,这老爷为何不直接派下人来转告呢?三思之后,孟顾决定不再过多考虑这件事,因为他知道,老爷的心思也不是自己这种人能揣测的到的。
梁卓君像是读到了孟顾所想,于是笑着开口解释道:“孟叔勿要多虑,事情其是这样的。那日读了您的书信后,悲痛之余,秦相觉的事出蹊跷,不可端倪,又联想到这离城本是前朝故地,恐背后还有不为人知的阴谋,于是上奏朝廷,希望陛下派专人调查此事。陛下听后,深谋远虑,安不忘虞,再三权益之下,决定听纳秦相建议,于是命家父率封国精锐的银白铁骑前来离城调查此事”。
说起这银白铁骑,那可算是令战场上的敌人们最闻风丧胆的颜色了。早在这现任封国皇帝还是当初的嘉国皇子时,这支骑兵部队就已经存在了。这支骑兵,军士因统一是亮甲白锴,铁骑银枪,所以得名。起初在嘉国时,这支军队是直接隶属于皇位候选人的,更直接一点,他们只听命于皇位候选人手中的统兵灵符。后来,这邱封一统了嘉国和南乔,才将这统领银白铁骑权力,赋予了梁卓君的父亲粱祐德。
这粱祐德本是当初南乔的没落皇室,封号安户侯。虽一直不被重视,然秦勉见此人英姿不凡,气宇轩昂,料其必能帮助成就一番事业,于是就将自己的计划悉数奉告。虽然粱祐德对这南乔皇室恨之入骨,但毕竟自己出身于此,不愿做这通敌叛国之举。可这秦勉亦非等闲之辈,他终日派说客到其府上软磨硬泡,只等他回心转意,共图大事。然这粱祐德心如磐石,坚不可摧,无论怎样也不能说动。后来,粱祐德更是一直托病为由,在府中闭门不出,拒不见客。甚至连早朝也不上了。秦勉闻后,使出一借刀杀人之计。他连夜向皇帝上书,说这安户侯与敌国来往甚密,瞒天过海,暗度陈仓,以图成为新帝。皇帝听后果真勃然大怒,连忙下令查封其府邸,将粱祐德压入了大牢。粱祐德心如死灰,在狱中不知咒骂了皇帝多少次。骂他识人不明,用人不当,是个早晚会亡国的昏君。然这一切早就在秦勉的计划当中。于是,他择一良日,亲自前往狱中探望。秦勉对粱祐德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还说这等昏庸之人不配做我南乔之主,应当另举明君而择之。秦勉还说,此举并非通敌叛国,而是为了南乔百姓有更好的生活。总之,这秦勉说的是天花乱坠,丝毫不吝各种华丽辞藻。最终,在他这一番苦口婆心,不厌其烦地劝告之下,粱祐德终于被说动了。而此事最后的结果就是,两人里应外合,帮着邱封一举拿下了南乔。
这之后,邱封对这粱祐德是大加赞赏。称其是才兼文武,功垂古今。邱封封其为南乔将军,统领银白铁骑,以彰其功。粱祐德对此心怀感激,称自己是马遇良主,虽万死难报其恩德。日后自己定当尽心竭力,鞍前马后,来抱其知遇之恩。从此,这秦勉和粱祐德就成了邱封的左膀右臂,两人帮其攻城险地,收复失地,一举将原有的国土扩充了几倍有余,使得封国成为了最富强的国家。
经他这一番解释,孟顾豁然开朗。原来,是陛下派他们前来的。这下就讲得通为何不是下人传信转告,而是梁卓君亲自前来了。梁卓君一顿,又说道:“小侄也是奉了家父之命,先于大军一步,前来报信。适才没有直言相禀,实在是有失礼数。小侄初来乍到,行事多有不周之处,还望叔父见谅!”说罢,梁卓君又是拱手一拜。其实,那里是有失礼数呢?梁卓君是故意试探,才选择和孟顾聊聊家常的。
来时梁卓君就从父亲口中得知,这孟顾是堂堂二等的武功高手。这小小的离城竟能有比他还厉害的人存在,实在是叫人匪夷所思。于是,他怀疑此次秦雨瑶刺杀一事是有人里应外合而为。论及武功,二等上品的孟顾在尚封城中都是位列前茅的存在,与其说他败了,倒不如说可能是他故意战败。这样看来,嫌疑最大者,莫过于眼前这位父亲多年未见,只有过书信往来的结拜义弟了。
不过适才试探一番后,梁卓君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前因后果,这才相信了孟顾并非内奸一事。闻言后,孟顾惭愧自己办事不利至于颇感震惊,为了此事,皇帝竟然动用了最精锐的银白铁骑前来。就这举动而言,足以看出其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
又是一番寒暄之后,孟顾将最近发生的事全都对梁卓君说了一遍,当然也包括了今早有人前来报信一事。梁卓君听后,内心当即有了主意。和当初孟顾所想一样,前来报信之人定还有所隐瞒,没有如是禀明。不过凡是有果皆有因,他此番做法之下,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在三考量之下,梁卓君也毫无头绪。
不一会儿,刚刚被孟顾派出去跟踪报信之人的手下回来了。“报!启禀孟头领,您让小人做的事已经有了结果……”这手下正要开口往下说,可见此时屋中还有第三人在,一时没了主意。孟顾见状,挥手说道:“但说无妨!这是我远方来的子侄,今日特来投靠于我的。”手下既听此言,便放心地继续说道:“小人按照头领的吩咐,一路追行,发现那人最后走进了‘易居’之中。”
孟顾当即拍案而起,他高兴道:“太好了!传我命令,速速派人前去,将易居团团围住,切不可放任何人擅自离开,这次我要亲自前去!”一旁的梁卓君听后,走到孟顾跟前,一拱手,淡淡地说道:“叔父莫急。叔父大伤初愈,不便亲自前去。再者说,此时若派众人前去,难免打草惊蛇,走漏了风声,让对方有机可乘。若叔父信得过小侄,不如就先让小侄前去探听虚实,然后再做打算也不迟。”思索一番后,孟顾觉得他所言有些道理,于是点头应允。“叔父,既然如此,小侄斗胆向您借调几名帮手,人不需多,三五个即可。”孟顾当即挑选了几个堪用之人供其调遣。“贤侄,小心为妙。”临行前孟顾又嘱托道。梁卓君拱手道:“放心吧叔父,小侄有叔父作为后援,此行无忧。”说罢,梁卓君带着几个人,便朝着易居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