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予一走进来，教室里的窃窃私语似乎更大了。
似乎人人都戴着鬼魅的面具。
低语声如刀子般插进肉里，直插得鲜血淋漓。
舒予抑制住自己想哭的欲望，努力挺直背，似要拾起自己最后那一丝丝尊严。
“她怎么有脸来上学啊?”
“你可别说薛晨这人还真是绝情。”
“这种事情怎么可以往外说呢?”
“估计是操腻了吧?”
……
你说安徒生童话里的美人鱼在刀尖上走路是不是就这样疼啊。
舒予如一张薄薄的白纸，似乎转瞬便会倒下。
林彦钦见状，有些不忍。
“马上要早自习了，有多少闲话讲不完。”
语气中分明带着怒意。
舒予突然盯着林彦钦，原本应该灰暗蒙尘的眼睛此时透着些许流光。
“还有你，舒予，傻站着干嘛。还不赶快坐下。”语气却稍缓。
看我做什么?
我好看吗?什么啊?
“好的。”
舒予呐呐无言。
语文课代表宋知夏现在才上讲台。
“翻到课本第一课。”
“沁园春.长沙起。”
“独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头，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
……
“曾记否，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
看似整齐的朗朗读书声中却夹杂着窃窃私语声。
林彦钦看了看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摇摇头，却没有多言。
江琦眼中闪过不忍。
程尘则是事不关己的样子。
董依更是心疼的恨不得马上抱住舒予。
不少人眼中闪烁着幸灾乐祸。
短短的四十分钟对于舒予却是那么难熬，作为事件的主人公。
自然受到不少的关注和目光的洗礼。
有好奇的，
有嫌恶的，
有同情的，
甚至还有看垃圾的眼神。
我不是垃圾。
我真的不是……
一下课，舒予刚刚坐下，想趴在桌子上睡一会，
像一只蜗牛一样缩进自己的壳里，是不是就不会遭受到流言蜚语了。
舒予痛苦的想到。
只见董依起身，
一双并不是那么好看的手伸向了舒予。
“舒予，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我们出去说。”
少女感冒过的嗓音并没有全好，带着嘶哑，这时对于舒予来说却形同天籁。
“好啊。”
舒予紧紧的握住了董依的手，仿佛握住了拯救自己的神明。
自己唯一的稻草。
一出教室，躲到一个偏僻处，董依就问，
“你跟那个姓薛的到底怎么回事?难道真向他们说的那样。”
“对，就像他们说的那样。我被睡了。”
一瞬间，董依只觉得脑瓜嗡嗡的。
“什么！?”
察觉到自己有些大声。
马上降低音量。
看到好友眼中满是震惊，复杂，叹息，却独独没有厌恶。
漂泊的舟终于找到了系绳。
舒予才敢把自己内心翻飞的血肉展示给董依。
“我……那天。他突然约我到酒店。”
“下午，3 4点的样子。”
“我家没人，于是……于是，我就去了。”
舒予此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确极力想向董依证明自己没他们说的那般不堪。
虽然自己有错。
但自己不是贱人。
不是婊子。
“他好像有些醉了，只朝着我笑。”
“他说，他说……”
他说这世上怎么有我这么好看的人。
他说他这一辈子以后只有我一个。
他说想我的时候眼里容不下他人。
他还说想跟我校服到婚纱。
他说以后我们要生两个孩子，一男一女。
女的跟他姓薛，男的跟我姓舒。
名字他说他还没有想好，这种事情可要慎重。
……
舒予轻咬贝齿，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可望了望，董依心疼的眼神，又重新鼓起了勇气。
“他说，他会一辈子对我好的。”
“他求我，他说他想要我。让我相信他。他这辈子只有……只有我一个女人。”
舒予逐渐冷静下来，语气平缓了不少。
“然后呢?”董依此时冷静的可怕，原来嘶哑的嗓音这时却如同低音大提琴般悦耳。
“所以呢?你就答应了他?”
虽是疑问句。
却带有了肯定的语气。
舒予比上了眼，吐出一口浊气缓缓说道，
“对。”
“然后，为什么这件事情会闹得人尽皆知?”
“他不要我了。”
舒予看了看董依，再三确认有没有厌恶的神色。
虽然没有，但她的心却一直喘喘不安。
“我发现他后来越来越冷淡。我通过他的社交软件一查发现他在外面有人了。”
“于是，我和他闹。”
“他说我是个不自爱的人。凭什么要让别人尊重我。”
舒予想到此处，泪水又开始汹涌。
董依只静静的听着，
像极了雕塑。
“然后……”
“然后……”
“没关系，宝宝，你要是不想讲，那就不讲。”董依理解的开口。
“不……我要说。现在只有你相信我了。”
“我只有你了。”
“别人的看法我已经不在乎了。”
我只要你信我。
我只要你认为我没那么糟糕。
你信我好不好?
这时突然上课预备铃声响起。
“该上课了。我们进去吧。”
牵着董依的舒予似乎有些瑟缩。
“没关系，有我。还有我呢。”
不要怕，有我在。
望着少女干净的瞳仁，舒予只觉得分外安心。
走进教室，窃窃私语不断。
更有甚者，
大声问董依，
“喂，董依，舒予跟你说了什么。”
董依只觉得手一瞬间被攥紧，甚至握的有些生疼。
“关你什么事啊。”
被怼的人默默无言。
不一会手便松了。
董依只微微一笑。
舒予此时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董依算个什么玩意。”
乔玥不满地向刘澄澄抱怨道。
看了看程尘注意到了自己这边，唐澄澄像个满目含春的少女。
不行，得在程尘哥哥面前保持一下形象。
遂矫揉造作道，
“也许，人家只是说话直白了一点。”
“什么啊，说好听了，是说话直，说难听了，可不是没教养嘛。”
乔玥撇撇嘴，接着说道，
“我看他们就是蛇鼠一窝，贱人跟贱人玩，这是绝配。”
“你觉得呢?小橙橙。”
“咳咳咳。”
乔玥这才看到程尘的望过来的眼神。
冰冷又带着厌恶。
不由感到一阵寒冷。
知晓自己好友的心思连忙打哈哈过去了。
“唉，别聊她了，晦气。”
“我跟你说你看没看那部剧……”
“哪部啊……”
“他男主特帅……”
董依和舒予坐的远，要不然当初怎么会和宋知夏换座呢?
果然，舒予一抽一抽的。
桌上还摆放着纸巾。
她在哭啊。
生物陈老师看到了，抿抿唇，终是没有说什么。
只要不影响自己上课就好反正她也哭得小声。
董依看了看舒予早已哭红的眼睛，心里泛着酸。
一下课，董依正准备找舒予说话。
确发现舒予被叫出去了。
问了问舒予的同桌沈洛妍，沈洛妍放下手里的化妆镜，斜睨了一眼董依。
“一个高二的帅哥找她，她就出去了。”
“看这架势，应该是来递情书的。”
舒予的后桌颜可不屑的看了看教室外面，
“呲。什么啊，这种人也配有人表白。真是搞笑。”
四周又传来哄笑声。
董依知道多说无意，只紧紧的捏捏了拳头，手上似乎还残留着舒予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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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外，苏千亦小麦色的肌肤似乎透着光。
吐出来的字眼却恶毒无比。
“说吧，多少钱才可以陪我睡一晚。”
“500。”
见舒予不言，
舒予肩膀气的发抖。
“那就600。怎么样，我可比薛晨大方多了，他可只是把你骗上床，你分文不取呢。”
“苏千亦，你混蛋。”
脸上迅速浮现出巴掌印。
“你给我滚。”
舒予气红了眼，眉眼却越发的冷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