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莱西,莫里准备去找一家旅店进入梦乡。似乎是认识了新朋友,他心情不错,去旅馆的路上又哼起了家乡的小调。
当月亮高挂于头顶,他终于看到了那家向路人打听到的旅馆。那是一栋别致的小洋楼,接待旅客的大门刚好位于两盏路灯之间,衬的那写着“寻找于黑暗”的招牌更加引人注目。
莫里拉开了旅馆的大门。
“哦!发生了什么?”
“天哪,是谁把灯熄了。”
“对不起先生,这实在是太突然了!”
“可恶,又是这样。我早就和镇长说过的!”
“快,再去拿一盏灯来!”
女人们的尖叫声傍着男人的抱怨在小镇上此起彼伏地响起,那电光火石间发生的事让井然有序的小镇变得一团糟。
可这些事情,都已经与莫里无关。
在他面前的,是一个不可能出现的人。是她!是那么年轻的她!这是一个梦,一个奇妙的美梦!
她对着他嫣然一笑。
就像七月拂过麦田的秋风,让那颗死寂的心砰然跳动。当他想要冲上去狠狠地抱住她时,她却害怕地后退了一步。
她的笑容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充满纠结的神情。
莫里的手保持着拥抱的姿势在空中悬着,夜里的风带来了一冰凉的感觉,也带走了他所有的力气。他好像连说话的气力都被剥夺,就那么僵在那里……
她歉意一笑,一步一步慢慢地退到月光也无法洗涤的黑暗中去,转身远去。
莫里终于不再继续选择在原地停留,随她而去,那是他离开后唯一的愿望……
看着那些从街道两旁的屋中投射出的微弱亮光在他身后留下残影,他意识到这并不是一个梦。这是一个不可能发生的“奇迹”,也许这就是那伟大戈里弗西斯的神迹。又或许,是个让人无法自拔的甜蜜陷阱!
他很清醒。
莫里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不停地追逐着,即使眼前的一切是如此虚幻,可如果是那万一呢?
就算现在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违背常理,不符合逻辑。
但自己又何尝不是!
即使那个男人告诉过他不要离开,就算这是个陷阱,但这个能“制造”出她来的主谋也一定知道她!
从来没有这样一刻,他希望艾莉永远的年轻,永远就这样陪着他。
脸上永远写满了恬静,翘起的嘴角就像世上最可口的苹果,让人忍不住去肆意地品尝。红衣覆体,盘着的金色长发下,脖颈如美玉。
一片雪白酥胸半遮半掩,给她惹人怜爱的外表又增添了些许玫瑰般的极成熟惑力。纤腰丰臀,颀长水润匀称的双腿,小巧玲珑的莲足,肌如雪,型如画,她就是上帝的杰作。
她说话时总是温声细语,吐息若幽兰。那种圣洁好似烙印在她的骨子里,治愈着所有人的心灵,她就是坠落在凡间的天使,没有一个男人会拒绝与这样一个美丽圣洁女人成为伴侣!
当莫里再次看到这道美丽的倩影时,他迷茫的心终于找到了答案!他不能让这样一个美丽的女人被时光摧毁消亡,他要复活她,让艾莉和自己一样不老不死!
也许……也许那个幕后人会有办法,只要付出足够的代价!
就算依旧无用,他也宁愿……也希望能活在有她的那个世界里。这个男人的思绪胡乱地交织在一起,现在的他,已经不能完全用理智来形容了。
就是那个渺小到万一的万一,那不肯放手的执着,让他面对着未知,依旧一往无前。他太害怕了,他太害怕这个有可能是“机会”的巧合离他而去。
于是,他跨过了那条线,跨越了那道被一些人称之为界的东西!
“可悲的男人。”
神秘斗篷人说着,继续前行。
当莫里走后,就像触发了开关一样,小镇再一次被光线填充,一切的一切再次被赋予色彩。
倒在地上的莫里回身看向那座好似被神照亮的“闪耀”小镇,眼神恍惚。他相信,这绝对不是任何一种灯芯能散发出的辉光,那样瑰丽的色彩只能神的杰作!
突然,他想到了小镇中心广场上那喷泉里的戈里弗西斯圣像,在他脑海中的圣像这一刻好似活过来了一样,神秘、威严、神圣而不可侵犯。
“嘻嘻,看到了吗?”
耳畔传来一个动听的声音,“就是因为那个可恶的神,不然我早就轻而易举地把你弄到手中了。”
她蹲下身来伸出双手捧起莫里的脸,好似在欣赏世间绝美的艺术品。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莫里,露出坏坏的笑……
如果说艾莉是圣洁的,让人不忍亵渎的,那么眼前这个女人就完完全全与艾莉相反,她是任何男人都梦寐以求的玩物,男人的欲望会在她的统治下展露无遗。
那是一个妖冶的女人,一顶酒红的巫师法帽子遮盖着她亮银色的长发。她的大眼睛含笑中带着俏皮,一丝妖气在眸子里如水雾缭绕。小巧的嘴角总是肆意的扬起,红唇微张,魅惑荡漾,想要把任何她看上的男人勾引。
雪白的香肩,半抹的酥胸,一双修长的大腿肆意裸露着,月光在其上流淌。就连她的玉足也在无声的妖娆着,发出诱人的邀请。
这无疑是祸国殃民的妖女,从她骨子里散发的魅惑无时无刻不在引诱着男人,牵动他们的神经。
此时的莫里看着这个幕后黑手,竟然再也找不到艾莉的身影。心里那个最好幻想落空的事实让他感到失落,把他重新拉回理智中去。
许久,女巫蒂娜解开了在莫里身上的禁制,莫里狼狈地站起。他拍走身上的尘土,见识过了女巫的手段后,他并没有害怕。他只是耷拉着脑袋,神情疲惫地问道:“你能再让我见到她么?”
女巫没有做出否定,她只是淡淡地说:“跟我走吧。”
莫里苦笑,“我还有其他的选择么?”
“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说着,她已经自顾自地走了起来,莫里也只好跟上去。
几步后,她回头对着莫里俏皮地吐了下舌头说:“别跟丢了哦。”
周围的视界突然变得如石落水中一样荡起波纹,七彩斑斓的涟漪在交织相错。
不时有难以言状的奇异生物凭空出现又在远处消失。它们都巨大无比,就像一座又一座有生命的浮空岛,在这“河道”里流淌。
它们好似漫无目的的游荡着,相撞或是擦肩而过,唯独在女巫的身边会像被设定好的一样绕开她。
但莫里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怪异生物们总是“目中无人”地撞向他。奇怪的是,就好像镜中花、井中月似的,它们于莫里永远也不会有那真实的触碰。
它们给莫里的感觉,就像是来自不知何处的“生物”的形象被投影到这个怪异的空间中。
“那么,既然都只是投影,为什么她却是那么特殊呢?”
莫里看着那个时不时被遮挡住的身影,满腹的疑问。
不知道走了多久,女巫停了下来。她转过身来对着莫里的头部比了个枪手,然后做了一个“喷!”的口型。
周围的一切如那春雪一样渐渐消融,剩下的是一个充满诡异气氛的大堂,和那个换了一身装束的女巫。她翘着4字腿坐在桌子的另一头,桌子这一头的那把空椅子正在等待着它的使用者。莫里拉开椅子坐了下去,紧握着的双拳不断地往外冒着汗水。
这儿实在太压抑了,清冷的月光下,巨大的猩红色吊顶上布满了漆黑的蝙蝠。四面墙上的壁画里不是面目可憎的恶魔,就是面目狰狞的将死之人,他们残破不堪的身躯被牢牢钉在了壁画里。
更加让莫里坐立不安的是,他们残缺的那部分身躯就像标本一样挂在各自壁画的下面!更别提眼前这张桌子了,果盘里只摆着一颗娇艳欲滴的红色果实,周围爬满了五彩斑斓的蛇。
此刻的它们正吐着信子,凝视着这个陌生人。这个被断臂残肢,可怕生物占领的大厅中,屋子的主人——女巫,就像是那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色莲花一般摇曳动人。
但莫里知道,她是一朵美丽又致命的罂粟花,是被鲜血与邪恶灌溉而成的“死亡之花”。
“亲爱的莫里先生,我叫蒂娜。”
莫里对于她知道自己的名字并不感到意外,毕竟她现在展现给莫里的一切都在说明这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我很高兴您能不听迪南的劝告,在这个美妙的夜晚离开了小镇。”
说到这,蒂娜就像发了疯一样,自顾自地大笑了起来。
原本动听悦耳的笑声在这漆黑诡异又空旷的大厅中显得分外瘆人。
“啊……哈……哈……”
女巫蒂娜扶着桌子总算是勉强止住了笑声,白皙的肌肤因为剧烈的喘息而变得通红,本就是美人的她,此刻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桌对面的莫里兀然看呆了,在那一瞬间他竟然忘记了自己当前的处境和两人并不算友好的关系。
她可真是一朵美丽的罂粟花……
“收起你那充满欲望的神色。”
蒂娜的手指卷着头发,脸上写满了冷漠。“如果你还想见到她的话,就得听我的话。您觉得呢?莫里先生。”
“我需要理由。”
莫里看着蒂娜,那一双本该浑浊的双眼此刻在漆黑的夜色中显得光彩照人。
“不需要什么理由,您已经想的很明白了,莫里先生。”
蒂娜说完,转身走向通向二楼的台阶。
“我困了,晚安,莫里先生。”
蒂娜诱人的脸庞彻底的消失,空荡的大厅里只剩下莫里这唯一的人类。
蛇蝎在地上爬行,蝙蝠终于摆脱了酣眠在空中盘旋。黑夜的寂静总是无声地吞噬所有的与光明无关的美好愿望,只留下一鳞半爪的残破幻想。
这是一个莫里不曾领略过的世界,永夜与孤独恐惧相伴的窒息感从未如此强烈。就像被那些看到海妖渔夫们,明知那是致命的陷阱,却依然深深被她们吸引。不论他愿不愿意,莫里都必须为自己的决定买单。
一夜无言。
当莫里醒来时,透过古堡窗户的阳光射在他的身上。
蛇蝎已经隐匿行踪,吊顶上的蝙蝠变成了纯白的装饰依旧在沉睡,壁画上的恶魔变成了一位位悯人悲天的圣女,只是奇怪的是,每位圣女的眼角都在不停地渗着水流,下方断肢处都伸出一只端着碗的手。
此时的蒂娜换了一身与昨夜完全相反的白色衣裳,惦着轻快的脚步从楼梯上走下。
“早安,莫里先生。”
“嗯。”
经过一整夜的沉淀,莫里已经开始试着接受自己的当下的处境。
蒂娜又走近了些,把背着的手里的苹果递给莫里。
“呐,早餐。”
她笑着,好像和昨夜的女巫完全不同,此时的她就像一个俏皮可爱的邻家小妹妹,那种温婉可人并不像是一时半会儿能装出来的。
莫里不禁有些呆了。
她看着这个带着清晨活力的鲜红苹果,犹豫半天。
“放心,没毒。”
蒂娜又变回那个冷漠病态的女巫模样。
“不是……”
莫里有点手忙脚乱的样子,“谢谢。”
“哼。”
蒂娜皱了皱俏皮的小鼻子,“相互利用而已,跟我过来。”
莫里啃着苹果,被蒂娜带到了顶楼的藏书阁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