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宫的天极星,其中一颗最明亮的,是天神太一的常位;旁边的三颗小星象征三公,有人说是象征太一神的诸子之属。天极星的后面是形如钩状的勾星四颗,其中最后一颗大星是正妃,其余三颗是后宫的侧妃嫔媵之类。环绕一周有十二颗匡扶守卫中宫天神的星,属于文、武诸藩臣。以上都称为紫宫。
紫宫靠前的部分,对着斗口有三颗星,呈椭形,尖在北端,星光暗淡,若隐若现,名为阴德,或者称为天一。紫宫左方三星名为天枪,右方五星名为天棓,后面六星横跨天汉到达营室,称为阁道。
在斗魁之上有六颗星,形状如筐,名为文昌宫:六颗星的名称一是上将,二是次将,三为贵相,四为司命,五是司中,六是司禄。在斗魁四颗星中间,有星名贵人之牢。魁下有六颗星,每二颗相邻成对,共三对,称为三能。三能星颜色明暗相同,象征君臣和合;不同,表示君臣乖戾。北斗旁的辅星明而近,则辅佐的大臣受信任而且权重;离北斗远而小,则不受信任,权轻而弱。
斗杓的末端有二星,靠近北斗的称为天矛,就是招摇星,离北斗较远的为盾星,又名天锋。靠近斗杓有十五颗星,形状上如勾下如环,名为贱人之牢。牢中星多,象征尘世中的囚犯多,星少囚犯也少。
天一、天枪、天棓、天矛和盾星动摇,星光的芒角大,预示世乱兵起。
东宫名苍龙,包括以下星宿:房宿、心宿。心宿是天帝发布政令的明堂,其中一颗大星为天王,前后二小星为诸子。
火星陵犯或者守在角宿附近,预示有战争发生。守在房宿、心宿附近,不利于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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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风后,何皇后替李晔拢好被锦,放下纱帐躺了下去。终于太累的李晔睡时握着她的手,呼吸平稳,容颜安静。何皇后侧身靠在他的旁边,看他偶尔蹙眉,似仍有身体不适。
方才司天监来报,星象异常,风云诡异:天一、天枪、天棓、天矛和盾星动摇,星光的芒角大,预示世乱兵起;火星陵犯守在角宿附近,预示有战争发生;守在房宿、心宿附近,不利于帝王。这些异常的星象状态都让他如临大敌,掉入万丈深渊。
如果今天他再不能好好休息的话,无论如何心里和身体上都已经一败涂地了。一切输赢成败,现在已取决于他的态度,何皇后在等李晔最终的决定。
扭头看到一个人影停在屏风外,似乎是蒋玄晖,何皇后慢慢自李晔指尖抽出手来,悄然步下床榻,转出屏风轻声问道,“什么事?”
蒋玄晖说道:“李渐荣要见皇上,见吗?”
何皇后眼眸轻轻抬起,微一摇头,抬手示意不要惊动皇上。
“你帮本宫处理,我不想见她。”
“好。”
一片烟色迷离,蒋玄晖走了出来,“皇上睡着了,昭仪娘娘请回吧。”
“真的假的啊。”李渐荣目光往殿内扫去。
“爱信不信,你走不走,不走我可走了,打扰陛下的后果,你可比我清楚。”
蒋玄晖径直穿过李渐荣,自顾自的离开了。
“嘿~你个蒋玄晖,还真的是~~走就走。”李渐荣一跺脚带着几个随行宫女没趣儿的离开了大殿。
蒋玄晖沿着路走到了大殿后面,有一道珠帘垂下相隔,依稀有个淡淡的身影斜倚在软榻上,合目养神,手边垂着几道军报和奏折。
蒋玄晖掀开帘子,见朱友谅似乎睡着了,不忍惊扰,只能侧身蹭着床榻的边坐下,轻手轻脚将落在榻下的奏折和军报拾起,但只这点细微的声响,朱友谅就已经醒来,蒋玄晖将奏折递了过去,低声说道,“想到怎么回王爷了吗?”
朱友谅以手撑额头,静了会儿,抬眸往下看去,“一点办法都想不到,这些都是他来催促的,烦死了,不知道怎么回,你说现在~~我总觉得仓促过去不太好,可是伯父的计划又不能破坏,你说怎么办。”
“就说皇后娘娘刚在月中,不易出行呢?”
“你觉得梁王他是心疼女人的人?除了张惠,这天下间的女人在他眼里,只是工具,完成他霸业的工具!”话语中带着些不满。
蒋玄晖眉梢微微蹙起,“要么我让陛下写封信给王爷,或许可以……”
朱友谅斜头聚神看了眼蒋玄晖,随之摇摇头,又把双眼合了起来。
“喂,你别睡啊~,死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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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晔将目光投向朦胧的屋顶,虽然倦意不断,却依旧要强打精神。
“进来~。”
“阿虔参见皇上。”
迎面一道犀利的目光投落眼底,似要将人的骨肉血丝都看的透彻,阿虔匆忙低下了头。
“李茂贞,李克用他们何时起兵讨伐朱温。”
阿虔不敢隐瞒,怯声答道:“回陛下~,没……没有人起兵。”声音细若蚊蝇,满脸尴尬。
李晔心间顿时泛起一阵失望,不由得牙齿轻咬。
“你意思是,他们没有一个人屯兵准备攻打宣武军。那他们收到朕的信函以后都干了些什么。”
“回……陛下,他们只是发了所谓的檄文,并且这些檄文直接去了梁王那里。”
什么帝业辉煌,千古流传,在阴谋诡计面前这些都是铁血征战中的空话。路便是要到尽头了,绝壁之崖。
李晔闭目了好一会儿,心口传来阵阵绞痛才略微舒缓下来,他转身低头,打开奏折,唇角浮起一丝淡漠的冷笑,无声无形。
“你退下吧,朕知道了。”
“微臣蒋玄晖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晔自何皇后小产事件以后,几乎很少和蒋玄晖主动说话,就算面对面碰上了,也是冷淡的说几句,这次也不例外。
“何事。”
“启禀陛下,梁王来信催促,让陛下早日起驾洛阳,所以微臣特意想请陛下写个密函,好让我们带给梁王。”
李晔起步迈至案桌前,将奏折一丢,垂眸抬手,执笔而书,浓墨的黑色划出苍劲的转折,润进了雪丝般细化的宣纸中,渗透到纸背,李晔放下笔,将手一扬,“拿去~给梁王!”
狭隘的古道长岭,数匹骏马飞驰而过,烟尘滚滚直奔洛阳。
此刻的朱温正在宣武军大营中,守卫对过往人员都严加盘查。
“来者何人~。”守卫拦下了急速驶来的马骑。忽见来者手中亮出一道黄色令牌,为首的守卫看清之后,不免大吃一惊,行礼抬头看去,那人外貌清瘦,却穿了件黄色罗纱裙,虽然满身尘埃扑扑,却难掩傲人的贵气,叫人一见之下,不由肃然起敬。
“在下曼小童,奉蒋玄晖大人之命前来送文书。”
守卫看着她微带紧锁的眉宇间带着丝丝锐气,营中四处戒备,不时有巡防的士兵过往,剑戟雪亮。
“这边请,带你见王爷。”
曼小童深深呼吸这清爽的空气,一路上的劳顿困乏都掩在脸上的静肃之下,刺杀当日被押进大牢,蒋玄晖出面保自己出狱,变成了蒋玄晖的贴身护卫,现在又出来送信,有趣~
我居然没有反对,义无反顾的甘心为之。唇边自然的隐隐泛出苦笑,耳边忽然响起遥远的击鼓声。
中军大帐
朱温一身银白色铠甲反射出夺目的寒光,跃马征战多年,在他的沧桑成熟的风华中增添了几分戎武之气、挺拔、威武。守卫在朱温耳边嘀咕了几句话,朱温双眸一抬,“带她来见我。“
步入帐内,曼小童微微拱手,守卫自觉地退出了营帐,“你带了蒋玄晖的书信?”
朱温抬头,清锐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打量。
曼小童将蒋玄晖所托的书信奉上,说了几个字,“有陛下密旨。”
朱温拆信展开,目光在那熟悉得字迹之间飞快掠过,手腕一翻,便自案前站了起来。曼小童在旁注视着朱温脸上每一丝表情,他霍然扭头,对门外吼道,“把李振、敬翔、都排阵使寇彦卿全部都给本王叫进来。“
曼小童不解,缓缓问道:“王爷您这是。”
“你在一旁听着就好~”
不一会儿,李振、敬翔、都排阵使寇彦卿相继进入营帐。
“微臣李振见过王爷。”
“微臣敬翔见过王爷。”
“微臣都排阵使寇彦卿见过王爷。”
一抹闪烁不定的光泽自曼小童眼底闪过,她一言不发的看着在场四人,此刻,她的目光停在了寇彦卿身上,似乎要探究着什么蛛丝马迹。
李振、敬翔的目光和朱温缓缓对上,千万般念头飞掠,眼前只不过一瞬间,满朝上下再也找不出几个人比他们两个人更加能说服朱温的了,甚至有时候朱温都要听从于两人的计谋,沉默中对视……忽见朱温唇角勾起了一缕锐利的笑容。
寇彦卿等的万分焦急,出言打破僵局,“王爷~,您说吧,要我们去干嘛。”
“你去洛阳,给我盯着李晔他们,让他速速启程来洛阳。”
冷冷的声音带着片刻都不可以拒绝的味道。
李振和敬翔扭头侧目看了眼,同时上前抱拳说道:“王爷万万不可以这么做啊。”
“是不是又要说,时机未到,等太庙建好在启程也来的及,换套说辞劝服本王,要不然就不用开口了。”
“走吧。”敬翔轻轻一挥手,李振一笑似清风的缓步向着大门迈去,两个人并没有像预料的那样请求朱温,只是在门前轻声说了一句:“王爷,我们会支持你的霸业,不会反对。”
“是的~”李振附和道。
说完话的两个人靠着大门慢慢坐在了门廊上,敬翔坐在李振身旁,安静的抬头望着面前清透明亮的天空,淡金色的阳光洒下,四周围连风都那么安寂。
“还是你懂我。”
“能怎么办呢,咱们的王爷固执的很,在劝下去,怕是要把蒋玄晖和朱友谅统统都杀了,杀戮太重了。”
“嗯~是啊。”
房间里的声音依稀传出。
“嘿,我说两位大人,你们这是~~。”
“别管他们,寇彦卿你听好了,你和曼小童休整一日,便快马返回洛阳,如果有人阻拦你的话,当场砍了。”
曼小童觉得自己快熬不住了,忍不住出言说道,“砍了?那~~~若是陛下,蒋玄晖,朱友谅呢。”
“除了陛下和皇后,那两个人如果敢拦你,杀了!”
一句话,让曼小童的喉间似有什么滞在哪里,一时也不能言语,她忙将头侧过去。
“你以为窝在朱温底下讨生活那么容易啊,随时会没命的,这个女人是友谅的,如果是朱温的,没有人救得了你。”
蒋玄晖你为什么要救我出来~
“微臣遵命~,曼姑娘请吧~”寇彦卿走上前,侧身指了指门外。
曼小童这时才缓过劲儿来,转头看向他,淡声说道:“好~。”
陕州
何皇后指了指面前的一名女子。
“你过来。”
阿秋引了那名女子上去,那女子跪在地上,只觉佛面一阵若有若无的清风飘过,何皇后的手指已经搭在她的手腕上,力气渐长,“你到底是何人!谁允许你在公主房间出现的。”
严厉冰冷般的声音就在眼前,一改往日何皇后温厚宽容的性格,那女子心中慌乱,下意识往前看去,迎面而来怒恨的目光。
“在~~在下…只是……”
何皇后凤眸微挑,一抹清光扫向阿秋,“给我掌嘴!打到她说出幕后主子为止。”
阿秋上前狠狠的抽了女子一个耳光,啪的一声,女子的脸往另一边偏转,紧接着又是一记清脆悦耳的声响。
“你还不说嘛?阿秋继续打!!”
女子惴惴不安不敢接话,嘴角被抽破了。何皇后心中一股上涌的气流泛着丝丝厌恶感,在宫中敢跑自己面前撒野的,除了本性难移的李渐荣,还会有谁,一味的忍让换来越发的得寸进尺。何皇后深深吸着气,慢慢恢复了以往的冷静。她起身步下,径直来到女子跟前儿,扬手冷笑道,“你还是不肯说?是不是想等李渐荣那个贱人来救你!”
女子惊惧的神情化作一片悲哀,一丝哭求声隐约在耳畔响起。
“姐姐~,你怎么可以诬赖好人呢?”
何皇后闭目站在那,一丝淡漠的笑容换到了脸上,迎了上去。
“妹妹~你怎么来了。”
一双寒冷到清醒的眼珠子从进门就一直看着女子,女子下意识地低下头躲避目光。
“哦~没有~,我来看看这个不听话的奴才是哪里冲撞了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