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何皇后似乎安静的睡着了,紧闭双目,乌黑长发散铺在枕上。蒋玄晖极轻的迈步靠近,拂开纱帐,眼前一片空茫孤寂的静谧,无声无息,凝望着这辈子永远得不到的女人,目光中尽是留恋和不舍。
我只想天天见到你,有可能的话护下你,待在你的周围,仅仅是待着,那天是我冲动,不该动那念头,你放心~我会帮你抓到凶手的。
一颗温烫的液体从蒋玄晖脸上落下,溅到何皇后脸上,蒋玄晖抬手撸了撸脸颊,扭身向着门外走去。
有人哭了,这是眼泪吗?还是皇上来过了,不对……难道是他哭了。
长睫毛发生了微微的颤抖,何皇后勉强打开双眸,声音略哑,“阿秋~,阿秋。”
“皇后娘娘,您醒过来拉。”
阿秋从门外飞奔而入,来到床榻边扶住何皇后。
何皇后捂着额头,有点晕。
“阿秋,刚才是不是有人来过。”
“回娘娘,没有人…就阿秋在,娘娘是不是看错了。”
阿秋取过何皇后的衣裙,整理着。
“没人~嘛?那或许我真的看错了……”
愤怒与怨恨交织在尚食局门口,两个孤单的身影掩在门隙处,朱友谅身上半倚着受伤初愈的蒋玄晖。
“我说你,这么不一动不动往里看也不是办法。”
“怎么不是办法了,下毒之人和告密者明显是冲着我来的,目标就是王爷。”
蒋玄晖说着话,可是目光来回游走不定的观察着。
“那你可有怀疑人选。”朱友谅探头说道。
蒋玄晖努嘴指向正在司膳司院中清洗蔬菜的暮家四姐妹。
“那日~,我去尚食局只和她们几个人说过话,知道这个事情的也只有她们几个,我们盯着她们就行了。我有个办法,你要不要听听?”
蒋玄晖侧头半凑近朱友谅,小声嘀咕起来……
一盏茶的时间以后,朱友谅一把将蒋玄晖拎起,半推半就下,进入了尚食局内院,冷冷的声音直逼司膳司。
“你倒是给我说说,尚食局这些宫女跟随皇上多年,怎么可能会做大逆不道下毒的事情。”
“你放开我,我没说错啊,就是尚食局有居心不良之徒。”
整个尚食局的宫女听到两个人的对话,纷纷现身探查究竟,两人的对话越来越激烈。
“不放!暮家四姐妹可是司膳司的宝贝,精于烹饪,哪有你说的如此不堪,别胡说八道了。”
朱友谅充耳不闻蒋玄晖的狡辩,说着话就把蒋玄晖往内院推去。
“我就怀疑她们四个人了,怎么了,皇后娘娘的膳食一直是她们负责的,难道还是我负责的啊,暮雨你给我出来!”
蒋玄晖一声毫无余地的怒喝,惊了迎面而来和探头张望的其他各司宫女,大家纷纷仓惶而避,匆忙退回各自处所,而暮家四姐妹终于一路疾走,踏过门廊,来到了院内。
“闭嘴!蒋玄晖,谁容你在尚食局撒野。”暮然严厉的呵斥道。
蒋玄晖和朱友谅看似缠打在一起,实则暗中分头端详着每个出现人的神态,听闻此言同时霍然回身。
“你~是何人,怎敢如此说话。”蒋玄晖双眉斜挑,不屑的打量着暮然。
一旁而出的暮雨急忙解释道,“蒋大人,这是暮然,你别介意,她说话口气一贯如此。不知道你和朱大人这是……”
“暮雨!别和这种人说话,免得又出言调戏于你。”暮然勃然大怒的反拒了暮雨。
蒋玄晖此刻心如明镜,看透一切也怒喝回道,“这位姑娘,你就算是掌膳那又如何,如此叫嚣说话,尊卑不分!不怕我拿了你,去皇后娘娘那问罪吗!”
“哼!问罪?简直笑话。”
暮然冷冷的瞥了眼蒋玄晖,一甩头对身后围观一片的司膳司宫女言道,“都看清楚了,姐妹们,他~~~他~啊,就是那日出言调戏暮雨的人,下次在让我看到他,见一次泼一次潲水。”
朱友谅持剑怀胸一直淡淡的听着暮然的训话,可当此话一出,他却侧头看向蒋玄晖,蒋玄晖的嘴角浅浅的上扬,眼角带过一丝极寒的冷光。
“这位暮然姑娘是吧,我这就带蒋大人闭门思过去,叨饶各位,真的是麻烦了。末将告退~”
朱友谅上前一步生生架住蒋玄晖的肩头,一转头便离开了尚食局。
“暮然呀!你今天火气怎么那么大。”
暮雨大惊失色的跟在暮然身后,十分不解。
“没什么,我最讨厌这种人了。还说是我们下毒害皇后娘娘,怎容他诬陷!”暮然的语气温和了不少。
“我们回去吧,别理会这些事情了,没做过就是没做过。”
“嗯!”
朱温房里。
“你说尚食局宫女有人想害皇后?”朱温往朱友谅脸上看了眼。
“没错!害皇后和告密蒋玄晖的人是同一人。”朱友谅回答道。
朱温踱着步,时间似乎凝滞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轻笑了一声,“也就是说~,有人还对我心怀不满,想拿你蒋玄晖开刀,向我示警!”
“没错!”
“是的,王爷,所以请王爷留心朝堂之上的情况,宴席会在三日后举行,怕有异动!”蒋玄晖道。
夜半无人,风带来大自然的声音,将这世间一切的美好融化在它轻盈的步伐里,飞向树林,绿叶随它起舞,吟唱着一首弹动跳跃的小曲儿;飞向小溪,溪水随它奔跑,永不停息。可它在漆黑无眠的夜里,发出奇怪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
蒋玄晖悄悄推开门,来到院中,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依稀风摇刮过的轻响,反而更衬得四周寂静,叫人连呼吸都屏住。仍是睡不着,虽然连续几日几乎都睡得很早,但入夜之后依旧无法入睡。蒋玄晖抱膝坐在门廊上,抬头细细地去数天上繁星。
“你还真有闲情数星星呀,那么闲想不想去抓暮然。”
友谅?!
蒋玄晖站起身,转头向着茅草屋顶上望去,那端坐着一个人。
“你也大半夜睡不着,跑房顶干嘛。”
人影一闪而下,是一切都那么熟悉的朱友谅。
“还不是为了你,当然还有陛下的命令,今天早上我们这么一闹,她肯定会有所动作,这时间抓她正好,去找王彦章?”
“走!”
咕咕咕清亮的叫声,随后似乎受到了惊吓,悄然收敛回声息,黑夜里一片寂静。
王彦章捏着鸽子绒绒的肚子,倚在门口,向着逐渐靠近自己的两个人淡淡笑着。
“你们消息还真快,我刚逮到只鸽子就来了。”
蒋玄晖拉着朱友谅,直接进屋,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咚!一刀白光闪过,两条细细的脚丫子蹬了几下就不动了。
“哦哟,我的蒋大人,看来这颗心,还是没有原谅那个冒犯你的宫女是吧。”朱友谅掌击案桌,匕首破肚直线而出,飞到了手里。
“信上怎么说。。。。。。”
王彦章目光投向蒋玄晖,又回看了眼信笺,“和你有关,说你已起疑,询问是否可以加大皇后堕胎药的分量。”
心中凌乱万分,唯一清晰的感觉是杀了她,蒋玄晖幽然抬头问身边的人:“我可以直接去杀了她么?”
朱友谅淡声回答,似乎根本未曾考虑,“你不用出手,这封信,让王大人交给皇上,自然会解你心头之恨的,只是~我们并不知道这封信是给谁的,查不到窥探王爷的人。”
“那并不重要,我只要杀了她就行,其他我不关心。”
~
第二天早上,门前幕帘半垂,几只晨起的小鸟沐在晨阳中蹦跳几下,啄食地上花籽落物。风过帘动,它们展翅,跳远几步。
“这如何能行?”屋中声音略高,候在门外的蒋玄晖大步走近帘前,惊得鸟儿们匆忙飞走,叽喳一片。
李晔靠坐在案前,用那冷到骨子里的声音说道:“不是谁都可以欺负我们,一个不知道哪来的宫女都敢下毒,怎么了!是朕不开杀戒太过仁慈了?”
“皇上!既然知道是谁所为,我们当心就好,何必太在意呢。”何皇后的声音弱弱的,有点气息不足。
“朕做不到!司膳司,宫里每日的饮食,她不用任何理由就可以轻而易举的下药,蒋玄晖!立刻将那个贱妇暮然在尚食局就地阵法!”李晔略微急躁。
“微臣遵命!”
转身离去的蒋玄晖眼底仿佛洒落了漫天的星光,但他甚至比那遥远的天星都要泠洌几分,他对不远处等待的朱友谅和王彦章示意。
“怎么样!”
“很生气!开杀戒了!合我心意。”
“走!”蒋玄晖左手拥着朱友谅,右手拢着王彦章,心满意足的直冲尚食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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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什么抓我,你们放开我!”暮然强烈反抗的动静传的整个尚食局都可以听到。士卒们架着暮然的双肩,生生的拖了出来。朱友谅和王彦章守在尚食局门口并没有要进入的意思。
蒋玄晖静静望向她,眼底那如水如墨冷冷般的黑,一泓深湖,无情无绪。
“暮然是吧,在下蒋玄晖特奉陛下口谕,将你这个大逆不道之人就地阵法,以儆效尤!”食指和大拇指死死掐着暮然的下巴,缓缓向上抬起。
“哼!你想杀我,我不会让你如愿的。”暮然极端的冷静,双唇虽然被掐了变形,但依旧将这句话完整的丢了出来。
蒋玄晖微挑秀眉,悠悠的说着,“你想如何。”
暮然用尽力气挣脱了蒋玄晖的控制,猛然用力侧头一歪牙齿沉沉一抿,垂眸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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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半天没有人说话,蒋玄晖推搡着暮然的肩膀,还是没有反应,可此时整个人却软倒在地。他赶忙扭头看去,见暮然脸色苍白透明,血色尽无,嘴角一抹深黑的淤血顺着脖子流了下来。
压抑着几天不平的气息致使蒋玄晖咳了一声,“咳咳~自尽!也好,便宜你了!”
“来人!将此宫女乱刀分尸!扔到后山乱葬岗!”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