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还在常何灵手中挣扎的老太太,我流了一后背的冷汗。
这魏晨华好大的手笔啊,就光按照这一具尸体一个亡魂这么算,那他得把多少正处于三七迷茫中的亡魂给强锁在尸体里当活死人了?这也太作孽了吧!
“那个……那个啥,常前辈,您能把这灵魂给放出来吗?”我试探性的问道。
常何灵满不在意的笑道:“这固然简单,只不过这亡魂在尸体里呆的时间太久了,吸取的煞气太多太强,我怕就这么放出来会给咱们惹不必要的麻烦!”
“那怎么办?”我有些不知所措,毕竟给亡魂去煞可不是说说这么简单。
“这样吧。”常何灵想了想后对我说道,“我先把她的灵魂吸出来带回堂营里,堂营仙家多,阳气足,只要到了那,相信用不了多久她就能自然而然的去煞了。只不过,这种方法有些慢,小辈,你觉得呢?”
我点了点头,现在也就只能用这种笨方法慢慢来了。
常何灵见我同意了,也就没有多做耽搁,伸手示意我让我退后两步,然后用手搭在老太太的头顶上往上一拽,再抬起手时,她的那只什么都没有的手上仿佛抓了个什么东西。
虽然我没有开眼,但我心里清楚的很,这就是那可怜的秦母,一个被压在一具已经死去多时的臭皮囊里的可怜亡魂。
“行了,不是啥大事。”常何灵脸上毫无波澜。
想想也对,毕竟它们仙家活了成百上千年,肯定是见惯了类似的事。
说好听点,她手里的秦母魂魄算是个亡魂,说难听点,就特娘的是个零食,我可不知道这看上去成熟稳重的常何灵会不会嫌麻烦,下一秒就给这老太太给吃了。
不过我又一想,她如果说吃就吃的话,那她也不是仙家了,称呼她为妖怪仿佛更合适。
“我这就要走了,还麻烦你这小辈照顾一下我家地马。请仙上身对地马的身体也是有伤害的,尽管我已经刻意保护她的身体,可她还是会丧失一段时间的行动能力。”常何灵朝着我说道。
我点了点头,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请仙上身消耗地马身上的精气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甚至还听说过请仙上身消耗地马寿命的,只不过我不是出马仙,所以不知道真假而已。
常何灵见我点头,也没有再说别的,直接就离开了高可彤的身体。
这常何灵倒也真像是个长辈,做事麻利有效率,多一句的废话都没有,说走就走,简直跟我老爸有的一拼。
“你没事吧?”
我见高可彤摇摇晃晃仿佛要栽了跟头,便连忙跑过来搀扶住了她。
没有了仙家支撑,高可彤也就又变回了我认识的那个可彤妹子,现在的她光站着都已经是奢望了,更别提手里还抓着个老太太了,要不是我刚才扶着她,估计她这会已经被老太太瘫倒的惯性给拽到地上躺尸了。
“没……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高可彤的身体极其虚弱,就连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
“刚才的事,你都知道吗?”
高可彤点了点头,看来她被常何灵控制身体的时候还是有自己的意识的。
“刚才那位常何灵前辈是谁啊?我看她抓老太太就跟玩似的,应该是个大人物吧?”现在的场面已经控制住了,我也就又起了八卦的兴趣。
“常何灵……”高可彤被我小心翼翼的扶着坐下后,这才接着缓缓说道,“她是常家护法之一,原型是一条通体赤红的大蟒,是教主的三徒弟,现位于常家右护法。”
“啥?!”我惊讶的失了声,“教主常天明的三徒弟?我说怎么这么厉害,咱们都没办法对付的老太太被她分分钟就给解决了,原来是个老仙儿啊,光看样子的话还真不怎么像。”
“可不嘛,仙家的样貌都是幻化的,所以根本就没法从样貌上看清他们的年龄。八诺哥是教主最小的儿子,那还活了三百年呢。虽然咱们看着活了很久的样子,可实际上,八诺哥岁数在常家算是小的了,要知道,光是护法常何灵就比八诺哥大了十几个甲子呢!”
听了高可彤的话,我竟然还没出息的心算了一下。
一个甲子是六十年,十个甲子就是六百年,那十几个甲子不就是说七八百年吗?再加上常八诺的三百年,我靠,这常何灵竟然活了特娘的一千多年,这可当之无愧的老仙儿啊!
我咽了咽口水,没有把我没出息的想法说出来。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魏晨华和禅涂肯定跑远了。再说了,那秦老爷子到现在都没下来,也不知道那俩人怎么跟他说的,万一魏晨华把黑锅都甩在咱们身上,那可真是解释不清了!”高可彤没有在老仙的年龄上陪着我纠结,一针见血的问到了点子上。
我叹了口气,这也是我正担心的。
魏晨华跑了就跑了,毕竟他是赶尸一脉,我和高可彤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可我怕就怕在他上去的时候把责任都怪到我和高可彤身上,到那个时候,可真是裤裆里面玩泥巴——不是屎也是屎了。
“没办法了,现在咱们也只能把这老太太放这了。等会咱们上去看看秦董什么意思吧,毕竟咱俩现在也不知道上面的情况,就算咱俩在这想破了脑袋也没用。”我想了想,还是决定见机行事。
高可彤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这地方尸气足,阴气也高,咱们总在这呆着也不是这么回事,还是先上去吧,来,我背你走!”我蹲下身对着高可彤说道。
高可彤又是点了点头,毫不在意的趴到了我的身上,真是一丁点的淑女风范都没有。
反倒是我,背起了她以后,她那胸前两团雄伟的挤压还给我整的挺不好意思的。
上了一楼,我喘了口粗气,不是因为我身子弱,也不是因为高可彤身子重,而是因为我实在是不太好意思,虽然我和肖依晗已经处了半年的对象了,可这么直接的接触我还是没做过几次的,实在是让身为二十年老雏鸟的我有些脸红。
此时的秦董正坐在客厅里闭目凝神,见我俩终于上来了,他的脸上并没有显露什么特别的神色,这倒让我心里有些诧异,难道魏晨华没泼我俩的脏水?
“上来啦。”秦董对着我俩招了招手,示意我俩坐下来说话。
我也没客气,小心的把高可彤放在沙发上以后,自己也坐在了一旁。
“我母亲……”秦董欲言又止,没有把话继续说下去。
我见高可彤没有说话的意思,便先开了口:“我想先知道,魏晨华是怎么说的。”
秦董笑了笑,掏出了盒中华自顾自的点着后,把整盒烟冲着我抛了过来。
我接住了烟,顺手放在了茶几上,并没有抽。
“魏晨华说我家的老太太被邪祟折磨死后又被上了身,这才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不光是我家,最近的哈尔滨不太平,很多人家的老人阳气弱,都被邪祟害的不能消停。”秦董的脸色依旧,好像他说的不是他母亲,而是一个素不相识的老人一样。
“那你呢?”我皱着眉头问道,“你信?”
秦董哈哈大笑:“哈哈哈,你以为我会信?说句实话,早在一年前魏晨华的起死回生我就知道有猫腻,可你知道为什么我不揭穿,反而心甘情愿的给他二十万吗?”
我心里满是惊讶,下意识的看了看高可彤,她倒是没有什么太多表情变化,好像她早就知道似的。
“为什么?”我还是没有忍住,开口问了出来。
“你不了解我们这个位置的人呐!”秦董叹了口气,有些感伤的说道,“像我们这些位置的老人,钱不钱的已经不重要了,毕竟这辈子已经够花了。可这世界上有很多东西是钱买不来的,就好比钱能买来一份婚姻,却买不来爱情。同理,钱能买来一份相对富裕的生活,却买不来真正的亲情。不光是我,就连其他那些被魏晨华摆了一道的老家伙们也是如此。魏晨华的手法他们虽然心知肚明,但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捅破这层窗户纸,因为他们想要的就是看见自己的长辈还能在自己的身边,还能日复一日的生活,这就够了,即便大家都知道那只不过是一个每天在屋子里瞎转悠的傀儡,可只要看见了那个身影,我们的心里就会安生,这就是我们想要的,也是我们愿意掏钱的理由。”
我被秦董的话整的挺无语的,这算哪门子事呢?他们愿意掏钱买个尸体活着,而魏晨华呢,也恰恰就是挣的这份钱。
他们这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典型例子,那我还和高可彤差什么手呢?
“秦董。”一旁的高可彤终于缓了过来,“那这次的事情你也已经清楚了吗?”
秦董边点头边把一旁的笔记本放在了茶几上。
打开笔记本后,他又给我俩放了一段视频,这回,我俩是真的目瞪口呆了。
眼前的视频正是刚才在地下室的经过,不仅在刚才那么黑暗的环境下看的清清楚楚,而且还是带着声音的,这也就是说,刚才我们在楼下的经过他已经全都知道了!
我表面上没有太过惊讶,心里却满满的唏嘘,这有钱人就是会玩啊,竟然在地下室装监控,这是怕有人偷你车啊还是有人偷你家老太太啊。
“没有问题了吧!”秦董一副早就猜到了我们会惊讶的样子,继续说道,“现在,该我问你们了。”
我没有说话,反正现在事情已经挑明了,那也就不用跟他藏着掖着,全都说明白了对大家都有好处。
“你们说魏晨华是湘西赶尸人一脉的,这话属实?”
我点了点头,毫不犹豫的说道:“我以我身上的道行担保,我是绝对不会看走眼的,你家老人身上的就是辰州符。”
虽然我表面上说的挺确定,但实际上我其实并没有把话说死。
我说辰州符没有假没错,可我没说魏晨华的身份啊。
出门在外,话说一半留一半,那是我们阴阳先生存活的根本,用阿意的话来说,那就是我们阴阳先生特有的逼格,也确实只有这样才能给自己留出一条退路。
“小伙子,我想问问你,你既然知道辰州符,那你就一定不是个白面!来,把他们几个都透透底,让我心里有个数。”秦董指着视频中的我们笑着说道。
我再一次皱了皱眉头,感情这秦董也算的上小半个行里人啊。
白面是阴阳先生这一行的黑话,讲的是刚入行的小子啥也不会啥也不懂,就跟个白面馒头似的,所以叫“白面”。
而混久了这一行的先生呢,因为看的事多,懂的也就多,所以行话里被称呼为“都懂”。
由于东北话要比普通话粗腔一点,所以东北人的话听起来有些咬字不清,这也就使都懂被久而久之的叫成了“都通”。
白面、都通正是这么来的。
我想了想,还是拿起了茶几上的烟,点着了一根后猛吸了一口后,这才说道:“魏晨华的手段想必你也知道,所以我觉得他应该是湘西赶尸人一脉的。至于他身边的那个禅涂,就和我在地下室说的一样,他是魏晨华请来的托,而且十有八九是个假和尚。虽然在地下室里他的手印看上去挺有视觉效果的,可实际上你也看见了,根本没什么杀伤力,现在看来,应该是个野路子没跑了。而我身边的高可彤,我们很早就相识了,她是名副其实的东北马家后人,我呢,是南边王家破煞类的传人,手里用的符咒名为通冥黑符,是王家的秘法黑符,现在市面上独此一家的,只不过我现在道行不够,没法发挥出黑符的全部威力罢了。”
我主动把话挑明了,意思就是想告诉这位秦董,我也是半个白面,这次的事情过后我就不打算再插手其他的阴活了,希望他别再找我。
秦董是混了多年的老狐狸,听了我的话后他眼神玩味的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反而拿出了两个信封递给了我和高可彤。
我接了过来,心里猛地一沉。这手感以及这厚度,很明显这是钱呐,而且最少也得一万多。
“这次我确实是有事要办,不过我也是借着这个机会试一试魏晨华,我本以为这次我能找到一个都通来,可结果你也看见了,你只能算半个,你身边这个丫头也只能算半个。”秦董把烟头捻灭,接着说道,“所以啊,接下来的事如果你俩还想接的话,那就只能你俩一起来。怎么样,你掂量掂量?”
我又犹豫了,毕竟谁家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相比起饭店里当服务员,这秦董的钱不知道好挣了多少倍,如果按照这个效率挣钱的话,我完全有实力在这几年里一个人还上肖依晗的债。
可我有几斤几两我自己也清楚,万一秦董让我办的事我办不了怎么办呢?
“秦董,我问一下。”高可彤掂量了一下手里的钱以后,有些期待的问道,“下次事的报酬,能有多少?”
秦董眯着眼睛,对着我们伸出了一个五的手势。
“五万?”高可彤有些惊讶的问道。
我也有些惊讶,五万块,这可不是什么小数目了,我俩又不是魏晨华,也没有那什么歪门邪道的起死回生术,能挣到这个数目那可真是白捡的便宜了。
“外加一个机会!”秦董边点头边说道。
“机会?什么机会?”我问道。
秦董呵呵一笑:“一个让你们在上流社会留名的机会!”
我心里泛起了涟漪,并不是我见钱眼开,而是我确实需要秦董所谓的在上流社会留名的机会。
我是个普通人,他们这样的富裕到过分的物质生活我这小老百姓可能一辈子都体会不到。
我记得以前看过一句话说的挺好,那就是“不要拿你的年薪挑战我的零花钱”。
这句话刚开始的时候听的挺搞笑的,可现在在饭店干了这么久以后,我还真笑不出来了。
五万块钱是小事,可如果我真的在上流社会留名了,那我肯定有的是挣钱的机会。到那个时候,肖依晗的债,还会是小事吗?
我看了一眼高可彤,她虽然有些激动,可她还是知道轻重的,毕竟人家仙家管的严,出门办事可不是全靠一个钱字就能答应的。
“别想了。”秦董悠哉的躺在了沙发上,又点上了一根烟,“你们可以先听听我这件事怎么样,如果你们能办,我自然说到做到,可如果你们真办不了,那我还得另请高明呢。不过我相信你们,一个是苍道长的高徒。另一个又是传说中王家的后人,不会有问题的。”
我闭上眼睛长长的缓了口气:“秦董,你先说说怎么回事再相信我们吧,既然你都能拿你母亲做这么一个局,那这件事肯定非同小可,我俩也不一定能看的明白呢。”
“哈哈哈哈……”秦董放声大笑,“年轻人,你确实有一份你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冷静和稳重,我很看好你,那就请二位帮我排忧解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