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菲的讲述很简短,但我却听的心惊胆战,这特娘的是人能办到的事吗?
早就听闻道家有一种秘术为续命术,难不成这魏大师就是精通此道的高手?
不能啊,续命术不是传说中的术法么,这种有违天道的法门怎么可能真实存在。
“想啥呢?”欧阳菲看着我愣神,有些好笑的说道,“不信是不是?我其实也不咋信!这种没有科学根据的东西咋可能是真的呢。可咱们老板说他亲眼看见过魏大师施法,所以他一直深信不疑。这不么,刚才跟我交代了半天,说这魏大师是贵客,让咱们小心招待。”
我被欧阳菲从胡思乱想中唤了过来,然后一脸懵逼的点了点头后又陷入了沉思,甚至后来欧阳菲走了我都没有注意。
当时我的脑海里满满的全是那魏大师的事,如果说续命术是真实存在的,那也不应该在这么个人的手里啊。
要说以前那些帝王将相的哪个不想多活两年,可那些国家级别的巫师干部弄了几百年都没弄出来,怎么可能就被一个点菜没有半点素的荤腥道士给弄出来了?
不对,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虽然脑海里这么想,可当我不经意低头看到我的工作服时,我才反应了过来,我现在就是个服务员啊,这些事跟我有啥关系?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呆着吧。
不过,几个小时之后的我才发现了,这特娘的不是我找事,而是事找我啊……
包厢里的声音一片嘈杂,包厢外的我们却是心里一片忐忑,我突然想起来了以前听到的一个故事,说的是有一个世家公子哥惹恼了皇帝,结果这位公子哥的父亲把公子哥身边的所有仆人连带着养的狗全都给杀了才保下了自己儿子一命。
而现在呢,这个饭店就是公子哥,我和小沫就好比那些傻冒仆人,里头喝酒这几位就好比皇帝,而楼下那位交代我们的老板就是公子哥的老爸。等会里头这几位小白领和那个荤腥道士要是有一点不爽,我们老板可不就得杀我们来给这帮个土皇帝解气么。
唉,由此可见,这以前打老祖宗那里流传下来的腐败到现在也并不是完全消失了,只不过是按照另一种方式继续在这民间存在罢了。
又过了不到一个小时,包厢里这几位终于喝完了,开始陆陆续续的走了出来。
我和小沫是共同负责二楼的,按照规矩来说,人家客人出来了,我们得带到楼下。
可小沫也看出来了,她刚才口中的大师此时已经喝的满脸通红堪比猴屁股,显然是不省人事了,于是她就跟我商量,想让我给带下去。
我也没太在意,她不想带这几个酒鬼,那就我带呗。
我点了点头,一脸笑意的迎着他们往楼下走去。
可刚走到楼梯口,在前面领路的我就感觉到后屁股一疼,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脚。
同时我的重心不稳,身子一个没站住,直接从二楼的楼梯上滚了下来。
我只感觉天旋地转,全身酸疼酸疼的,估计胳膊和腿全都磕青了。
看到我这样,楼梯上头便传来了那个荤腥大师与那帮白领们的哄堂大笑。
一时间,我的火气腾的一下就上来了,不用想我都知道,肯定是这荤腥大师踹的。
特娘的,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什么叫酒品不好,在我看来,这哪里是酒品不好,这简直就是人品有问题啊。
白领后头里有一个貌似没喝多的人见到这一幕,连忙跑了下来扶起我说道:“哎呀,对不起对不起,伤没伤到啊,上头这位喝多了,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我瞪了身旁扶我这白领一眼,刚要发作却愣住了。
这老哥三十来岁不到四十,国字脸小眼睛,剪着个小平头,看着挺精神的。
不过令我愣住的原因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我眼前的这位,竟然让我觉得越看越眼熟。
他也是一样,刚刚扶起我的时候还在道歉,可现在和我对视了一眼后他也愣住了,显然他也见过我。
一时间,我俩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干看着,谁也没有想起来对方的身份,就是感觉无比的眼熟。
这时,楼梯上头的荤腥大师开口了。
只见他眯着眼睛,冲着我身旁的白领笑着说道:“小钱,你去扶他干什么,一个服务员而已,不就是想要小费么,来,爷给你!”
说着,这货想也不想的从兜里掏出了一张一百块的红大头就扔了下来。
我抬起头瞪着眼前的荤腥大师没有动,这货哪里还有刚才来的时候那种仙风道骨了,现在的他,就跟我在饭店常见的那些土大款是一模一样,满脸的腐败挫样就好像亲兄弟似的。
看到这货那种瞧不起人的表情后,我的心里更是满满的愤怒与不爽,服务员怎么了?服务员不偷别人不抢别人的,你把我踹下来你特么还好意思在这比比?
不过就在我刚想回嘴的时候,我却又是一愣,小钱?该不会是……
还没等我说话,我身旁的这个白领好像终于认出我来了,只见他猛地想起什么了似的,忙冲着我激动的说道:“你是成子的儿子小林?”
他虽然心情激动,可我心情却依旧糟糕的不行,所以我也只是满脸不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阴阳怪气的说道:“钱二叔,你还真是混的风生水起啊,上头这位大师也真是德高望重、内外兼修,一身的好本领呐!”
钱二叔自然听出了我话里的不善,可他还说不出什么,只能一脸尴尬的站在一旁。
“怎么回事?”听到风声的欧阳菲皱着眉头的走了过来。
楼上刚才目睹了全过程的小沫见经理过来了便连忙跑了过去小声的说了几句什么,大概是在解释这场滑稽可笑的矛盾。
“小林,你怎么回事!”听完全过程的欧阳菲皱着眉头想也没想,朝着我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呵斥,“你还想不想干了?自己不小心摔下来的在这里瞪谁呢?不赶紧干活去还在这干嘛?惹老板们不高兴么?”
心里本身还有一肚子气的我看了看欧阳菲,顿时就生不起气来了。
此时的欧阳菲正背对着那几个白领和荤腥大师,数落着我的同时,她的眼睛也跟着一眨一眨眨个不停,我估计是个傻子都看的出来她这是在帮我解围呢。
这欧阳菲平时就非常照顾我,此时的又过来帮我解围,那我自然也不能多说什么,于是我冷着脸转身就想离开这是非之地。
可我刚转身,我身旁的钱二叔便一把拉住了我朝屋外走去。
到了屋外,微风吹过我的脸颊,使我的心情也好受了一点,只是身上隐隐作痛的胳膊和大腿还在提醒着我,屋子里那荤腥大师绝对不是什么好鸟。
“没事吧?”钱二叔递给了我一根玉溪,安慰着说道,“真没想到在这遇见你了。”
我蹬了他一眼,没有接他的烟。
他见我瞪他,也没有生气,等自己也点上了一根烟以后这才对我说道:“我也不喜欢那个魏晨华,可是没办法,他是我老板的大恩人,老板今天没有空,这才找了我们这帮个平时干活机灵麻利的过来陪他喝酒。”
钱二叔见我还是没有说话,便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唉,你生气很正常,那魏晨华确实不是啥好东西,可你不能把我和他那种人划分到一起。你爸爸救过我女儿的命,这是真真的恩情,所以我怎么可能会对你说假话呢?想必你也应该知道,出来混的,都不容易,我要是不伺候那位,我的工作怎么办?我一家老小吃什么?”
他的这番话说的确实不假。
出来混的,确实都不容易,我要不是为了工作,估计刚才我立马就会冲上去也给他一脚。
以前的我确实很胆小,所以会被欺负,现在我虽然胆子不小了,可工作却容不得我意气用事,这可能就是许多现代人的无奈吧。
想到了这,我也叹了口气:“钱二叔,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不过你身旁那位什么魏大师,我劝你还是离他远点,我看他一点也不像是个道士。”
“恩?”钱二叔被我的话勾起了兴趣,“这话从何说起呢?”
我摇了摇头,沉声说道:“道家有二,南正一北全真,南方的正一教确实有吃荤娶妻的习惯,可北方的全真教一直是严守戒律,不碰荤腥的。就算他不是北边全真教的道士而是正一教的道士,那也是有规矩的。正一教吃食上禁忌大雁、牛、龟、蛇、狗以及没有鳞片的鱼。可刚才那一桌子菜,最少碰了三四样禁忌了吧。再者说了,这魏大师的事迹我也听说了几分。续命术这种东西,在这个现代社会上应该是不会存在的,即便他做法复活了一些本该寿终正寝的人,那也不会是什么正宗的道家法门。如果他用的是一些旁门左道,那那些本就死去的人一定还会出现问题的,只不过是时机不到而已。”
我只是看在钱二叔的身份,好心劝诫了一下,本身我都没图他相信,可我没想到他听了这话竟然眼前一亮,忙对着我称赞道:“还真让你说对了,不亏是成子的儿子啊,虎父无犬子!那魏晨华复活了我老板的老妈,可这还没到一年呢,我老板的老妈身上就散发出了一种恶臭难闻的腐烂气息,就好像人死了很久以后发出的那种气味一样,要不然我们老板也不能找他再来看看啊!”
我皱了皱眉头,看来这荤腥大师用的果真不是正统法门,不过这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虽说我作为阴阳先生遇见了不能不管,可我现在也只是个服务员,要想以一个服务员的身份去他们这上层社会帮忙,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算了,我还是老老实实的挣我的钱吧。
“那这就是你们的事了,恕不奉陪。”我淡淡的说了一句,然后就像往回走去。
我虽然对他们这些围在荤腥大师身旁的白领们谈不上什么讨厌,但也绝对没有好感。
“别别别!”钱二叔连忙拉住了我说道,“小林呐,你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
我挑了下眉头:“那你还要我做什么?我还要回去收拾桌子呢。”
“嘿嘿。”钱二叔笑了笑,接着说道,“也不啥大事,这不你也看见了,那魏晨华肯定不靠谱。到时候万一没整好给我们老板整生气了,那我们这些手底下干活的肯定没有好果子吃。小林,你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就帮帮二叔吧,明天跟我一起去我老板那看看呗。”
“不去!”我回的很干脆,“我没活儿啊?你也看见了,我现在兼职服务员就已经占了很多时间了。再说了,我大学还有课,你总不能让我不上班去帮你这人情吧?那我还挣不挣钱了!”
“嘿嘿。”钱二叔没有生气,反而又笑了两声说道,“这好说啊,学校那边肯定是耽误不了你。至于饭店这边,你请个假呗。”
我瞅了瞅眼前这位穿着讲究的白领,心想着你倒是想的挺美,我能跟你们这白领比么?我一个月就两天假,陪肖依晗都不够用呢,你还想让我费力不讨好去给你卖人情?可能么?
钱二叔仿佛看出了我的意思,只见他小心的看了看周围,确认旁边没有同事后这才在我耳边轻声说道:“我知道这世上无利不起早,不过你想想啊,我们老板为了自己老妈多活两年肯心甘情愿的花二十万。那明天你去了的话,只要你能帮得上忙,我们老板可能亏待你么?你再想想,你在这当服务员一个月才能挣几个钱,请一天假换个帮忙的机会,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懂这两边的份量吧。不过咱们丑话也得说在前头,你也得有真本事才行。”
我犹豫了,我现在确实非常缺钱,而且钱二叔说的也没错,他们老板肯花二十万买命,那这次也肯定不会吝啬,那我为什么不去试试呢?
先不说我有没有机会挣到钱,就单说这荤腥大师的歪门邪道这事,我也不能就这么干看着啊。
我又抬头看了看钱二叔的一脸期待,从新权衡着这次事情的利弊。
“别想了。”钱二叔见我还没说话,连忙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不容易,可这真的是个机会,错过了,可就没了。”
我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对着钱二叔说道:“好吧,我看在你的面子,明天去看看。不过我也丑话说前头了,能不能看得明白是另外一码事,别到时候说我看不好!”
“哪能啊。”钱二叔笑着把他的手机号和他们老板的地址都给了我后,这才转身回到了饭店里。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也跟着回到了饭店。
现在已经中午了,饭店里也已经没有什么人了,那荤腥大师刚才闹了一通后见我不再搭理他,便也没有再找事,由几个白领奴才扶着离开了饭店。
我见饭店已经没有什么人了,便叫小沫先替我收拾一下。
由于刚才是这小丫头让我带那几位下来的,所以她心里也有些歉意,于是也没有多说什么,让我去休息一下,自己则忙活了起来。
我笑了笑,去隔壁仓买买了瓶跌打酒后就钻进了更衣室里。
刚才从二楼的楼梯滚了下来,身上好多地方都磕青了。
看着这些淤黑的地方,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特娘的,真是三百六十行,行行都不容易啊。
虽然我自打干了服务员以后见识到了很多我没见识过的东西,可这样酒品差到姥姥家的人,我却还是第一次见。
唉,就当是自己不小心磕的吧。
我边心里安慰着自己,边笨拙的把跌打酒涂在了身上。
还没等我涂完,更衣室的门便被人打了开。
我抬头一看,是欧阳菲。
欧阳菲也没说什么,走了进来接过我的跌打酒后便帮我涂抹着我身后的淤青。
我没有说话,趴在几个箱子上静静的感受着后背上的清凉感觉。
“疼么?”欧阳菲温柔的问道。
“嘿嘿。”我笑了笑,“我年轻力壮,没啥大事,谢谢菲姐刚才帮我解围了哈,要不是你,我还真的没法下台了。”
“没事。”欧阳菲见我一身淤青还能没皮没脸的笑,便也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不是你的错,可刚才的那种场面,即便不是你的错我也得这么说你。没办法,服务行业就是这么回事,有的人喝多了也会出来跟你说一声不好意思添麻烦了,而有的人即便没喝多也会找你的不自在。唉,不知道哪个王八蛋说了句顾客就是上帝以后,所有的行业就都变了味道。”
我点了点头,心里很赞同她的话。
以前我不知道服务行业的苦衷,可现在我真的懂了。
顾客作为买家,拥有着享受卖家的服务这本没什么好说的,可现在呢?多少人拿着上帝的幌子是非不分的把脏水全都泼到了卖家的头上。
可卖家又有什么办法呢?难道要和他们讲道理么?别扯淡了,他们只会说是你们卖家不讲理,是你们卖家的错,直到占尽了便宜说遍了卖家的不是后,他们还会大义凛然的说一句“顾客就是上帝,懂么?”
呵呵,我懂你姥姥个腿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