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命你二人即刻成为东北仙家总地马孙茂林以及王家领事王意的贴身护马,从此如影随形,直至他们魂归西去!”正当我愣神之际,台上的黑妈妈突然说出了这么一句份量不小于刚才任我为总地马的话。
我刚要说话阻止,那台下的胡蓝颖和关偆红却已经低头说道:“弟子领命!”
于是乎,就在我的目瞪口呆之下,这两位长相堪比仙子的狐仙就这么朝着我走了过来。
“行啊老黑,这回你和意哥都有贴身护马了!”身旁的高可彤虽然有些为苍道长难过,但还是打趣了一嘴。
我有点不知所措的反问道:“不是……这……这咋回事啊?为啥给我和阿意安排护马啊?为……为啥是俩女仙家啊?”
“还能为啥,就因为你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呗!”高可彤翻了个白眼,“你现在是总地马,比我还高一档呢,而意哥现在是王家领事,你俩又都是被命运选中面对燎原大火的人,接下来的每一步都会和华众他们正面接触,没护马怎么成,万一被华众阴了,这后果算谁的?”
“那苍道长怎么办呢?我不怕和华众正面接触,可这是不是说明苍道长已经……”
“不会的!”还没等我把话说完,一旁的刘辛民就打断了我,“我相信我师父,在没有证据确认这件事情之前,我绝对不相信他去世了!”
我看着刘辛民,看着这个总是脑袋不够用还经常犯二的男人,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让我也有些为之动摇。
“嗯,我也不相信他就这么没了。这样吧,等我回去,咱们一起调查,无论是生是死,都要调查到苍道长的下落!”我对着刘辛民说道。
刘辛民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说话,显然还是在难过。
见胡蓝颖和关偆红走了过来,我收敛了一下脸上的丧气,换上了一副恭敬的样子,抱拳作揖道:“晚辈,见过二位狐仙!”
“地马不用这样。”一身红色汉服的关偆红笑着扶起了我,“我叫关偆红,是胡元宗长老的小闺女,但是现在,我只是你的贴身护马,你叫我名字就好了,我呢,也不跟你见外,听说你外号挺黑的,那我就叫你小黑吧!”
我真诚的笑了笑,果然是人气十足的野仙,这话说的真让人心生亲近,不过我也明白,胡元宗是胡家六路长老的代表长老,所以这关偆红的份量可见一斑呐。
至于她为啥叫关偆红,我相信通过前文的介绍已经不难猜想了,这姐姐肯定是受过哪家姓关的人家的恩惠,只不过,这些事我并不上心,所以也就到此为止。
见关偆红都已经说完了,胡蓝颖便也微笑着自我介绍了起来:“你好小黑,既然椿红都这么叫你了,那我也这么称呼你吧。我叫胡蓝颖,是三太爷的干女儿,现为王家领事王意的贴身护马,以后请多指教!”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老是觉得这胡蓝颖提到阿意的时候怪怪的,怎么说呢,就好像我提到肖依晗一样,就是有一点不自在。
不过,对于这点我并没有太在意,只是笑着回道:“两位仙家,既然已经是护马了,那就容地马大逆不道的叫两位一声颖姐、红姐,希望以后我和阿意有什么冒犯之处,二位不要放在心上,毕竟我俩是半路出家,很多马家的规矩都不懂。”
两位狐仙一笑,来到了我的身边站好,继续听着黑妈妈讲话。
“事到如今……”黑妈妈继续说道,“事到如今,华众仍在胡作非为,就连魏晨华也大肆搜掠冤魂七魄,我们也许不知道他们的计划,但我们知道他们的目的以及和他们相关的一切信息。过去的这些年里,仙家一直在等待着时机,这才迟迟没有下手,而如今,我们绝不可以再留祸端。我宣布,即日起,任何人禀报有关华众、魏晨华、禅涂等人行踪或者野仙没有查到的资料,都可来五大教主处领取三十年道行……”
等黑妈妈讲完后,便化作一缕烟雾飘至台下与五族教主同级的椅子前坐下,而五大教主以及五大教主夫人则共同飞上台前,并排而立。
这十人,长相大多端庄儒雅,就连五位夫人也都是文质彬彬,天生带有一种仙人风范,让人心生好感。
“诸君……”十人中,一个相貌略带威严,身穿一身淡黄色华服的中年男人开口道,“正如刚才黑母所言,如今道法末年,我等应当共同对敌,除去华众,保我三界太平。我胡天山在此为我五族发誓,齐心协力,共同对敌,华众之后,再无天地人神鬼,再无妖魔事,阳间天下太平!”
“再无天地人神鬼,再无妖魔事,阳间天下太平!”随着数万仙家共同发誓的壮阔之声,这次的仙家法会也跟着告一段落了。
我明白胡三太爷的话,他说的再无天地人神鬼只不过是一种比喻而已,真正的人神鬼还是存在的,但已经和现在不一样了。
说起来,天道就是在拿华众等人擦屁股,等这次屁股擦完,阳间就真的只是阳间了,再也没有什么神鬼之说了。
话说,这其实也对,反正现在的社会上,神鬼本就是一种荒诞的想象而已,这也挺好的。
只是可怜了我们这帮为天地打工的穷小子,一点好处没捞到不说,还很有可能把命搭里。
如果说为了自己的未来也就罢了,可如果说为了人间本就不相信的什么狗屁神鬼,那我觉得我是亏大了。
“想什么呢?”回内东马家的路上,我身旁跟着四个人,高可彤、刘辛民以及胡蓝颖和关偆红。
见我心神不定,高可彤便继续问道:“是不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事了,看你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我摇了摇头,看了一眼一旁正伤感的刘辛民,叹了口气:“我没想什么,倒是苦了大民了,这次陪跑了一趟铁刹山不说,还得知了这么个坏消息。”
“唉!”高可彤也叹了口气,“现在也只能等他回算命馆自己开导自己了,毕竟那是他师父,他的体会到的痛苦和咱们不一样。”
我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一路无话,等我们来到内东马家的时候,门口站着两个人,一个明明有着一副正经的外貌却怎么看怎么不正经的胡志山,还有一个黑背心花裤衩的不良青年常八诺。
我身旁胡蓝颖、关偆红二人见到了这两人,刚想行礼就被胡志山拦了下来。
只见胡志山一脸不耐烦的说道:“都是自己人,这些规矩就免了吧,再说了,你们现在是小林小意的护马,身上的担子不比我轻,那咱们最少也是同级关系了。对了,蓝颖啊,你知道小意……”
“我知道,所以这次是我求着干爹让我来的,只要这样我就很心满意足了。”胡蓝颖打断了胡志山的话,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
听了胡蓝颖这么说,胡志山也叹了口气:“唉,你想好了就成,反正三太爷也给你机会了,你好好珍惜吧,对了,咱们刚才讲到哪了?”
我一阵无奈,没好气的说道:“你还啥也没说呢,能讲到哪啊?”
“哦。”胡志山尴尬的笑了笑,“那个啥,仙家法会也开完了,咱们出堂口吧,今天太晚了,咱们歇一天,明天回哈尔滨,既然这次黑妈妈发话搜索了,那华众应该很快就会有新动作,咱们得赶紧回去守株待兔去。”
我点了点头,起初黑妈妈以及胡三太爷都不让常教主搜索华众,那是怕打草惊蛇,所以华众才会那样的肆意妄为,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的华众手脚伸展不开,估计很快就要来抢我的浮罗眼和神龙拐了,到时候我们来个瓮中捉鳖,那不就皆大欢喜了么。
由于高可彤的肉身在酒店,和我们不在一起,所以我们暂时分开,并约好了在火车站碰头。
就这样,我们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往内北门的方向走了过去。
一路上,我都在和胡蓝颖、关偆红二人聊着天,听她们讲关于仙家的故事,偶尔胡志山也会插几句嘴,给我们科普科普知识,而刘辛民则是一直沉默无声,没有一丁点和我们聊两句的打算。
对此我没有说什么,甚至连一句开导的话都没说,因为我知道他心里的不舒服,可没办法,现如今事情已经摆在大家面前了,就算再怎么不想承认,可还是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至少我觉得,在这种时刻,刘辛民需要的是安静,而不是那些无所谓的开导。
出了堂营回到山洞,一首薛之谦的《绅士》在山洞里不合时宜的播放着,那种廉价手机上劣质喇叭的粗劣声音搅和着薛之谦的歌词,活生生的把一首挺不错的歌曲变成了噪音。
可就算这样,一旁的两位年轻野仙对此还是不管不顾,甚至还听的有些津津有味。
再看周围,原本盘膝而坐的那几个中年人已经不见了,看样子已经离开了,所以现在还在地上打坐的肉身,只剩下了闭着眼睛的我和刘辛民。
唉,没错,这首薛之谦的《绅士》正是我这廉价手机的手机铃声。
见到如此场景,我也没有多废话,三步并作两步的钻进了我的肉身,然后掏出了手机一看,正是阿意打过来的。
“喂?”我接通了电话,“阿意啊,怎么了,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我之前不是跟你说了我去参加仙家法会了吗?”
“你现在在哪?”阿意的声音略显疲惫。
听到了阿意这疲惫的声音,我又是一愣,有些莫名其妙的回道:“铁刹山呐,怎么了?对了,我跟你说,黑妈妈给咱俩安排……”
“马上回来!”阿意打断了我的话,“我爷爷病重了,你如果现在赶回来,说不定还能见到他老人家最后一面。”
“啪嗒!”手机从我手中滑落,掉在了地上。
“小林?”一旁的胡志山见我这副丢了魂般的表情,试着问道。
我看了胡志山一眼,捡起了地上的手机,对着电话那头的阿意问道:“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我一直不知道?”
只听阿意叹了口气:“唉,我也是回来以后才知道的,其实这几年老爷子身子骨一直不好,从来都不敢多吃油腻,可就算这样,情况也依旧乐观不到哪去。之前我刚回来就想给你打电话,让你回来看看他老人家,可他不同意,他说现在是关键时刻,有个什么狗屁的仙家法会要开了,等开完再说也不迟。不瞒你说,老爷子就是为你吊着口气呢,回来看看吧!”
我明知道阿意看不见,却还是猛地点了点头:“你放心,我明天下午之前一定到,你照顾好王爷爷!”
挂断电话后,我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我无法理解,王爷爷那么慈祥的人怎么说病重就病重了,难道这天道容不下好人吗?
其实这道理很简单,只是我一直不愿意往那方面想而已,现在的王爷爷岁数也不小了,虽然没有四世同堂,但作为孙子辈的阿意都已经二十多了,这本就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寿命,跟天道没啥关系。
“到底怎么回事?”胡志山见我迟迟没有缓过神来,便皱着眉头问道。
我叹了口气,想从兜里掏出根烟点上,这才想起来我的烟今天在山上就抽完了,唉,还真是倒霉倒到家了。
“王爷爷病重,估计就这两天了。”我顿了顿,继续说道,“山哥,我想请假回家照顾照顾王爷爷,他是我们老孙家的大恩人,现在又有话想跟我说,我不能不回去。”
听了我的话,胡志山先是同我一样的愣了一下,随后又叹了口气,拍着我的肩膀安慰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你不要太难过,这样吧,你先回去照顾王***体请多少天假到时候再说,这段时间工资照常发!”
我感激的点了点头,随着胡志山等人来到了火车站和高可彤他们汇合以后,便带着胡蓝颖、关偆红等人踏上了回嫩江的火车。
高可彤本来也想跟着我一起去,可是我拒绝了,一来这次我回家不是为了玩,带着她不合适,二来她刚从湘西那边赶回来,堂营里肯定还有好多事需要她,这个时候不能由她任性。
至于刘辛民,这小子现在魂不守舍的,就更别寻思了。
于是到了最后,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带着我和阿意的护马坐上了前往嫩江的火车。
这一路上,我几乎没怎么说话,而胡蓝颖和关偆红二人也很明白事理,都附在了我的神龙拐里没有出声,就好像他俩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火车一如既往的行驶,一如既往晃荡晃荡的,虽然是夏天,也不是什么节假日,车厢里的人不多,但还是让我的心里觉得很压抑。
我看着车窗外的风景有些出神,虽然上大学以后我经常来来回回坐火车,但每次我都会这样愣神,可能,这也是我的一种习惯吧。
想想自打初中的那个夜晚以后,我知道了王爷爷很多事情,知道了他的痛苦和艰辛,再后来,我知道了更多后才明白过来,原来我们都是命运的棋子。
我是、阿意是、王爷爷也是。
虽然我们的生活都是被人安排好了的,可对于王爷爷,我始终无法把他当成一颗棋子看待,因为我是人类,我有血有肉,我发自内心的感谢王爷爷的再造之恩。
可现在呢,王爷爷岁数大了,可以解脱了,也可以摆脱这恶心的命运了,为什么我高兴不起来呢?
“小黑,你心里是不是很难受?”忽然间,我的内心传来了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声,我听得出来,这是我的护马关偆红。
“你怎么?你没上我身啊,怎么能在我心里说话呢?”
“这很正常,只要护马和地马经过了总堂口承认,就都会有这种特殊的沟通渠道,只不过咱俩刚刚确定关系,心灵沟通的距离很有限,两米开外就不行了。”
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也没有深究,因为我现在实在是没心情:“你既然听过我的事,那应该也知道王爷爷吧,就是王阳。”
“知道,九大通神安排的人,对于你和王意的命运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也正是这样,你才会感到难过。”由于我心情的关系,关偆红的声音也有些伤感,可就算在这种前提下,她的声音传进我的心里,仍然能给我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红姐,我不知道我该如何面对王爷爷,我不想让他对我和阿意不放心,可我也装出不在意的样子去见他,我现在心里很烦,就好像我亲爷爷病重了一样,你说我怎么办?”我在心里朝着关偆红问道。
听了我的话,关偆红那悦耳的声音再一次从我内心传了出来:“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你真的没必要去装出淡定的样子。王阳是聪明人,就算你真能装出个笑脸,你觉得他会看不出来吗?”
没等我回答,关偆红便继续说道:“这世界上没有谁是永恒的,所以离别是不可或缺的东西。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离别,那自然也不会有人能感受到相聚的幸福。小黑,无论是你还是王意,你们都值得王阳骄傲,这不就足够了么?”
我有些恍惚,虽然关偆红的话很好理解,但我还是觉得能从中体会出不一样的道理。
就这样,伴随着关偆红的大道理,我身处的火车带着我和这两位胡家护马,进入了嫩江县。
我看着这个我曾经来过无数次的嫩江火车站,想起了当年王爷爷和阿意父母,还有我父母在这里送我和阿意离开嫩江前往哈尔滨上大学。
那是我第一次去比嫩江还大的城市,可是如今呢,物是人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