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哥,你这是干啥啊?咋把我俩的魂魄招出来了?”魂魄离体的我满脸不解的看着胡志山,等待着他的答案。
“是啊,我们肉身就这么放这不好吧,被人发现了很容易被当成死人的,而且神龙拐也在这里呢。”由于刘辛民也处于魂魄离体的状态,没有了劳累的感觉,话自然也就多了起来。
胡志山从兜里掏出了烟,点上了一根抽了一口后说道:“仙家法会定在了明天的丑时,也就是凌晨一点到三点,今天咱们也逛的差不多了,该带着你们去认认路了,免得晚上的时候你俩一惊一乍的耽误咱们行程。至于你俩的肉身,我会在这里下一道屏障,常人根本发现不了你们,就算真有人对你俩的肉身和神龙拐动手脚,我也可以在第一时间赶回来,放心吧,这里是我们的地盘,不会有意外的!”
听了他这话,我和刘辛民面面相窥,感情这是要带着我们去真正的仙家圣地了。
一路上,胡志山都在跟我们讲解他的用意,之所以先让我们跑遍山头挨个上香,那是因为我俩不同于其他人,尤其是我,我可不是他们东北出马弟子里的一员,说白了就是个外来户,如果再不礼貌点,那成何体统啊?
对此,我虽然脸上有些不情愿,但心里还是挺赞成他的做法的,毕竟我和刘辛民都挺特殊的,虽然刘辛民也属于东北龙门派门下,可说起来,这小子连铁刹山都是头一回来,这如何能被划分到龙门派里呢?
所以啊,进庙烧香是最基本的礼仪,不光表达了我和刘辛民的善意,还能让仙家高看我俩一眼,何乐而不为呢?
之所以胡志山没事先跟我俩交代,主要还是想看看我俩的想法,结果也算没让他失望,我俩虽然满肚子的抱怨,但手脚还算是勤快,要不然也不能被累成那个三孙子样了。
按照胡志山的讲解,今晚的仙家法会是近百年来从未有过的大型法会,不光所有仙家会到场,就连各个分堂的马家弟子也会来参加,所以这场仙家法会绝对不容小觑。
原本初定这场法会的时候,胡三太爷和黑妈妈等仙家最高领导人打算安排出三个特殊位置,一个是我,一个是刘辛民,另一个是阿意,可由于阿意最近不在哈尔滨,我打电话叫过一次,他也表示腾不开身,所以就只有我和刘辛民赶了过来。
讲到这里,我纳闷的问道:“山哥,那高可彤常八诺那一波仙家兵马也会赶来吗?”
走在前头的胡志山点了点头:“那丫头比咱们早到的本溪,现在已经在常家的安排下暂住在堂营里了,至于她的肉身,应该在山下的某家酒店里躺着呢。”
我点了点头,却又猛地反应过来,于是我问道:“堂营?谁家的堂营?”
“不是谁家的。”胡志山无奈的更正道,“是东北仙家总堂营,又称为总堂口。”
原来,当年郭守真得道飞升之前,在铁刹山上专门画了一张堂单,通过这张堂单可以进入一个单独的不属于三界的小世界,算是东北马家堂单的鼻祖了,所以后来其他仙家下山寻找仙缘慧根之人画堂单开堂营的那些堂营,都没有这个总堂营大。
虽然这个堂营有着自己的小千世界,里面足以容纳所有的仙家,但毕竟那是开山之作,堂营里一切从简不说,甚至还有很多的不足,直到这么多年慢慢改善过来以后,这才填补上了堂营的漏洞。
再到后来,马家日益壮大,堂单也遍布了整个东北,就如同分布在各地的警察局一样,而这个最早建成的堂营,也就慢慢的变成了总堂口。
只不过,这个总堂口从来就没有向外人公开的习惯,所以这么多年能找到这张堂单的人寥寥无几,但只要有人能找到这张堂单,就足以证明了他是具备仙缘的人,可以在堂营里拜师带走一票人马,单独下山开营普渡世人。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再提一嘴了,由于野仙们都是披毛戴角的动物,所以仙家的世界更加的弱肉强食。
虽然每一个动物都有修炼成仙的机会,但实际上,它们的机会少的可怜,大部分都是没有智慧的度过一生,然后浑浑噩噩的去阴间投胎。
只有少部分的动物因为某些机缘开了窍,有了灵智,这才算是具备了修行的条件,可以在山上慢慢修行数年,直到有本事日行千里了,便可以赶到仙家圣地铁刹山,找到藏于山中的堂单,进入堂营,进行更加精深的修炼。
虽然我说的简单,但一般动物能走到这一步已经实属不易,而它们之中能修炼出人形的更是微乎其微。
于是这些动物就被划分成了两波,一波是在堂营里拜师指导下,修出了人形,得到了名字,便可作为野仙在堂营中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而令一波没有修炼出人形的,可以选择继续修炼或者下山离去,去那些渺无人烟的荒山感受山河走势,感受大自然的优胜劣汰,最终或成功修出人形或禁不住诱惑变成妖魔为害一方。
据胡志山所说,其实大部分的野仙都是下山修炼出来的,只有少部分能在堂营中就修炼出人形的,没办法,人还有聪明和愚笨的呢,更别提动物了。
虽然两者起跑线不一样,但不能说后者就没出息了,因为他胡志山就是下山后找到了一个沾有龙脉的荒山才修炼出人形的,所以只能说后者更加危险,但也更加懂得人间烟火。
听到了这里,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胡志山常八诺以及曾经的灰四两口子都那么像人了,因为他们就是看着人类生存而修炼出的人形。
如果按照胡志山的话来看,仙家里百分之八十都是这样的野仙,估计只有那百分之二十才能算是真正的不问世事、仙风道骨的野仙了。
“诶,那你的意思是常八诺也曾下山过?不对啊,他不是常教主的小儿子吗,怎么一点特殊待遇都没有,也要跟着下山遭罪?”我想到了常八诺就想起了他的身份,便没有忍住,插嘴问道。
“你真以为我们野仙跟你们人一样,啥都能讲究个法不外乎人情呢?”胡志山笑着说道。
原来啊,仙家不同于人,仙家的规矩那就是规矩,不只是教主的儿子,就连教主也得跟着遵守,再加上常八诺小的时候慧根不够,虽然刚破壳就开了窍,但在堂营里苦苦修行了一甲子都没修炼出个人形,无奈之下只能随着一批同修下山修炼去了。
结果挺意外,这小子才四十年的时间就修炼出了人形,后来他回到山上后说受过人类的恩惠,还得下去报恩,这才破格被教主舍去了他们这一辈名字中都应该带有的“魃”字,取了谐音的八,名为常八诺。
我恍然大悟,原来八哥还有这么一段不为人知的历史啊。
“其实,野仙们跟人类一直就有联系,无论是教主他们那个高度还是刚刚开窍的动物,都是如此……”胡志山感慨道。
正如胡志山所说,其实这么多年来,无论是野仙还是开了窍的动物都与人类有些密不可分的关系。
就拿下山修炼的动物来说吧,它们大多都是藏于山上修行,等待着属于自己的机缘或者成型的那一天。
实际上,它们为了修炼出人形可以说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
灰家明白了吸取尸体的尸气从而化成人形,而作为黄皮子的黄家,自然也有自己的办法,那就是民间十分出名的黄鼠狼学人事件。
大部分的黄皮子都会尝试着在人的面前直立起身,学人一样走路作揖,让人们注意到它们的存在,只要有某个人能说一句“你瞧,这黄皮子像人一样走路呢!”这么一句话,它们的修行就可以步步攀升一日千里,用不上多久就可以修出人形。
当然,这其中自然也有很多的动物被修行迷了眼,选择祸害普通人来提升自己的道行,从而修出人形。
但以前我也说过,这样的妖劫数多,没有几个能活的长久的。
“山哥,那为啥我小的时候总是听见老人们讲什么狐狸黄皮子啥的,那又是咋回事啊?”一旁一直在认真的听着胡志山讲仙家的刘辛民问道。
胡志山笑了笑:“那样的同修不是没有,相反,还有很多……”
说的是民国往后的天朝有一段时间是非常穷苦的,那个时候老百姓们都吃不起饭,就连野菜树皮都能啃上一顿,就更别提山中修行的动物了。
无奈之下,很多开了窍的动物都会下山寻找吃食,这中途就难免会有一些遇见了人。
说到这里又会出现两种截然相反的结果。
一种是动物受了人的恩惠,不光没饿死,反倒还能在乱世之中活下去,这样的同修等日后修炼成野仙后,大多都会再找到当初帮过它们的那些人那里,或是给他们找吃的,或是保佑他家风调雨顺之类的,这里也就衍生出了保家仙这一东北分支。
所以说东北马家和东北保家仙有着截然不同的含义,有很多人喜欢误解这两个词汇的意思,这是不对的。
再说说另外一种可能,那就要惨的多了,这些开了窍的动物遇上了人,或是被人扒了身上的皮毛卖钱,或是被人给杀了吃肉,总而言之就是被人给害的丢了肉身不说,就连一身的道行也全都功亏一篑了。
由于这些动物都是从铁刹山堂营里出来的,所以肯定都会在堂营中有师父或者关系不错的长辈,每当这时,动物们都会找到自己的长辈们哭诉,而脾气火爆的长辈们呢,也通常会下山叫那些人血债血偿。
在这些动物里,属狐狸这一类受的迫害最少,恩惠最多,所以民间都会传言狐狸知恩图报。
而黄皮子则恰恰相反,属他们家受的迫害最多,恩惠最少,所以民间又传言黄皮子经常害人,其实都是一个道理。
到了最后,也不知道从哪传出来了一句老话,那就是“野仙们有恩必报,有仇必究”。
听到了这里,我心中一阵的无奈,看来仙家比起人来说太不容易了,修行的路上面临着大自然的优胜劣汰不说,还要躲避人类的追杀。
诶,不对啊,那些报仇报恩的野仙都是仙家的一份子,那五位教主难道不管,就这么任由下头的弟子们肆意妄为?
我把我的想法跟胡志山如实说了,胡志山一笑:“这就跟你们人类里的按摩店一样,明知道不合法,可警察局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因为很多人靠这个吃饭,如果一下子全都打压了,那些没有能力养活自己的女人们会失业是一码事,那些岁数不小的老爷们们会因为无处发泄而增加犯罪几率也是一码事,所以就算皮肉生意不合法,但对于社会来说,并不能算成是危害一方的祸事。”
胡志山点了点头:“就是这么个道理,仙家也是如此,那些被迫害了的动物们都是同修,又都沾亲带故的,如果硬是插手管了这些事,那同修们会心有芥蒂不说,严重一点的可能还会产生怨气,再说了,教主们又不是只是不管报仇,野仙报恩不也没管么。”
胡志山的话没错,所以我也理解了五位教主们的决定,他们不是不想管,而是没办法管。
而现在,他们对野仙报仇不管不顾,其实算不上什么坏事,一方面可以释放同修们的怒气,另一方面也可以给人类提个醒,免得他们大肆屠杀开了窍的同修。
再说了,这些报仇多半是小打小闹,最多是让那家人大病一场。
如果真的闹大了,人们会找到有本事的先生过来调和,更有可能找到那些开了堂单有堂营的马家弟子过来协商,就算野仙们不给阴阳先生面子,可再怎么说也不可能不给同修一个面子,所以基本上都会不了了之了。
这也是在东北马家比阴阳先生更能让人接受的原由,马家办起这种事来比先生们要方便的多。
可就算这样,这些年里在野仙报复中死去的人类还是有很多,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虽然那是他们自己造就的因果,可毕竟人都死了,所以教主们也会想方设法的给人类一些补偿。
当然,野仙有恩必报,有仇必究,即便是补偿也不可能是那些害了他们同修的人,只会加倍的报答那些曾经帮助过他们的好人。
这里就有很多有意思的典故了,有的动物狐仙为了报答人类,心甘情愿的化成人与恩人携手一生,等恩人化为一抛黄土后再回到铁刹山继续修行、有的仙家为了报答恩人的帮助,甚至会改名改姓,随着恩人的姓氏给恩人当保家仙,一直为恩人家里世世代代保护运势等等等等很多我作为人来看完全就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举动。
不过,这就是教主们的开明之处,他们对于自己管辖的弟子们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以说极其公道,丝毫没有偏袒。
听到了这,我的心里挺复杂的,原来那些我从小听说的什么狐仙报恩的故事、黄皮子报仇的故事以及很多很多我都记不清的故事都是真实发生的。
如果说我们生活的世界有秩序有着自己的风格,那么仙家的世界不也是这样么,在尽可能不影响人类的前提下,已经有了自己那一套非常成熟完善的规矩和秩序。
“所以啊……”胡志山自顾自的接着说道,“我们野仙之所以称为野仙,那是因为我们跟真正的仙有着很大的差别。还有,我们野仙里无论是如今的五大教主,还是在堂营里不知名的某个小人物,都是自己一点点修炼出来的,没有一个是靠着父母关系当上的野仙!”
我点了点头,他们不比我们天生就开窍有了智慧的人,可他们从来没有怨天尤人过,反而还加倍的努力修炼,光靠这一点的觉悟,就远比我们这些自以为是的人强的太多太多了。
随着和胡志山的聊天,我们终于来到了山腰的一处岩石前。
刘辛民看着面前的石墙满脸的不解,可我却感觉到了几丝非比寻常的气存在,于是我下意识的加持了浮罗眼,这才发现,这墙上布满了妖气,而妖气的后面,竟然还有两名野仙。
我终于明白为啥上山的人找不到堂单了,所谓的仙缘无非就是能够找到这堵岩石墙的直觉罢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眼前的这面岩石墙并不是真实存在的,只是仙家施法在这里的屏障而已,如果我们想要过去,那就得想办法穿过这堵墙才行。
“小黑看出来了?”胡志山见我这副表情,便笑着说道,“不错,这就是为那些普通人设计的一关,不光这座山上有,每座山上都会有一堵这样的岩石墙。如果有人能找到这面墙,又能想到办法进去,那自然就具备仙缘之人,也就可以领一票野仙下山开堂看事了。”
原本刘辛民还是满脸的疑惑,可他不傻,一听见胡志山这话就已经明白了这面墙并不是真实存在的,于是他问道:“山哥啊,既然这是为有仙缘之人设置的,那为啥还这么厚的妖气呢,难不成还指望他们凭道行破墙?”
胡志山摇了摇头:“这堵墙虽然是教主们亲自设下的屏障,但却有办法能让没有道行的人进去,这就是仙家们为那些有仙缘的人设计的阻碍之一了。比起这个,你俩难道就不想试试怎么进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