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上的情形,卫惊蛰早已注意到了。看到那条巨大的游鱼浮出水面,化而为鸟,疾速朝着自己掠来,卫惊蛰惊呼一声,“东皇太一?”一脸凝重,防备着飞速掠来的巨大鹏鸟。
那只鹏鸟飞到空中,倏地羽翼尽敛,化作混鲲祖师的模样,颔下三绺长须飘飞,微笑地注视着远处的卫惊蛰,“帝俊道友,久违了。”
卫惊蛰疑惑地望着混鲲祖师,“混鲲道友,你与那东皇太一……是什么关系?”
混鲲祖师沉吟片刻,坦诚回道:“帝俊道友,我便是东皇太一。”
“你……我早该想到!”卫惊蛰松开合什在身上的双手,目光紧盯着混鲲祖师,“混鲲道友,既然你就是东皇太一,为何当日又矢口否认?如今,我是应该称你为混鲲道友呢,还是应该称呼你为东皇太一?”
“帝俊道友,你听我说,”面对卫惊蛰的质问,混鲲祖师一脸平静,缓缓说道,“当日,帝俊道友与另外两位同道前来寻找后土,我潜居海中,察觉到帝俊道友修为深厚,境界非凡,不由起了较量之意,不多久,我便离开了北冥,到大荒中寻找道友,彼此印证一番。那日在丛林中相遇,因见道友四处寻找东皇太一,谨慎起见,我便化名混鲲……”
卫惊蛰闻言微感释然,换作自己是东皇太一,在不清楚对方用意之时,恐怕也会瞒下真实姓名,毕竟,东皇太一乃是洪荒遗兽,一身皮肉筋骨,皆是天地中难得一见的宝贝。
此时,空间中的灵气渐渐暴乱,卫惊蛰知道自己布下的空间阵法再也耽搁不得,连招呼一声,“东皇太一,你且让开。”随即双手抱合,施展空间置换的神通,将星体南端的广阔冰原整个儿迁移到了脚底下的海面。霎时,方圆数千里的漆黑海域瞬间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一块广阔无垠的皑皑冰原,已经将整个北冥海域完全覆盖,再也看不到一点漆黑的颜色。
看到自己赖以栖身的海域突然变成了一片极冻冰原,东皇太一大吃一惊,“帝俊道友,你这是干什么?”震惊之中,已是声色俱厉。
“没什么,只是将这星体的南北两端,随意置换了一下。”卫惊蛰漫不经心地说道。
“帝俊道友,你可知道这里是我居住的海域?”东皇太一满脸怒容。自己刚刚才承认自己便是东皇太一,这帝俊就敢将如此大的一块冰原移到自己的栖息之所,这不是挑衅是什么?其实东皇太一哪里知道,若卫惊蛰再不将这空间阵法完成,所有的天地灵气便会陷入暴乱,最后慢慢流失消散,整个大荒也可能在失去了灵气的滋润后而变成一片死寂的荒漠。卫惊蛰就算知道北冥海域是东皇太一栖身的地方,也无法轻易将这阵法撤去。
东皇太一不知其中因果,当下严辞逼迫,“帝俊道友,你还不赶快将这冰原弄走?”东皇太一实力虽强,却并不具备卫惊蛰这样能够将两个空间进行置换的神通,除了寄希望于卫惊蛰,别无他法。
卫惊蛰摇了摇头,无奈说道:“东皇太一,这天地灵气若是频繁调动,对整个大荒来说便是一场灾难。我刚刚才将这偌大冰原搬迁过来,千年之内,可不能再作出如此大的变动!”
“什么?”东皇太一脸色一沉,“帝俊道友,你把我东皇太一的地方当成了什么了?千年?哼,这千年之内,你要我到何处栖身?我不管,你如果不将北冥海域给我移回来,我绝不与你罢休!”东皇太一愤怒地盯着卫惊蛰,大有一言不合,便要动手之意。
卫惊蛰心系噜噜、句芒两人的安危,懒得与这东皇太一啰嗦,身形一闪,便出现在“玄冰魔宫”上空。
“你……”看到卫惊蛰根本不理睬自己,东皇太一怒不可遏,浑身妖气一盛,重新变化成了大鹏形态,尖喙一张,一颗完全由妖气凝聚成的珠子顿时在尖喙中产生。
“玄冰魔宫”上空,卫惊蛰悚然一惊,抬头望去,顿时发现了东皇太一口中衔着的珠子,珠子殷红似血,一股极其庞大的能量蕴含其中。
“这混蛋!”卫惊蛰怒哼一声,身影一闪,在空间中留下一个残影,本体已经出现在大鹏右侧。
察觉到卫惊蛰瞬移逼近,东皇太一刚想张嘴便被卫惊蛰一拳打偏,那颗完全由妖气形成的珠子闪电般掉落,往星体南半部分射去。
“糟!”卫惊蛰惊呼一声,连瞬移去截那颗殷红色的珠子,可惜中途一声怒吼传来,“帝俊,你实在欺人太甚!”东皇太一的大鹏真身瞬移出现,如同一条巨大的山脉般横亘在卫惊蛰身前,两只山峰般巨大的爪子当头抓下,迫得卫惊蛰不得不暂时抽身闪避。
就这样被东皇太一阻了一阻,那颗殷红似血的珠子已经掉落到地面,将星体南半部分的广阔平原完全炸成了一团糨糊。海水倒灌涌入,将绿色的地貌变成了一片灰褐色的沼泽,再也看不到一点儿生气。
“东皇太一,你疯了?”看到地面上的变化,卫惊蛰一双拳头握得“喀喀”响,目光冷冷地盯着东皇太一的大鹏真身,“为什么要阻止我?难道你想毁了这大荒不成?”
东皇太一“哼”了一声,传音回道:“帝俊,你无故毁我栖身之所,还敢如此质问于我?哼,这大荒毁了才好,盘古能够开辟出这大荒,我东皇太一,难道就不能另辟一界?帝俊,你修为不凡,若能与我联手,任我俩的本事,必定能够开辟出一片新的天地来,你又何必对这大荒恋恋不舍!”
“原来这才是你的真实想法!”卫惊蛰不屑地冷哼,“我还道没有了北冥海域,你就活不下去了呢。东皇太一,这天地已经完美无缺,我是不会帮助你的。你在北边住不下,大可以迁到南边去,反正北冥海域,已经被我整个儿移到了南边。”
卫惊蛰转身便欲施展瞬移,突然一股可怕的气息传来,东皇太一已经释放出了上百个殷红似血的珠子,与先前那颗一模一样。所有的珠子全都由纯粹的能量构成,围绕着东皇太一巨大的身躯盘旋飞舞,只等东皇太一意念一动,便会散落到大荒每个角落,将这个星体彻底毁掉。
看到卫惊蛰惊讶地望着自己,东皇太一“哈哈”大笑,“帝俊,你不助我,我便将这颗星体完全毁掉。到时候,什么大荒,什么海域,全都变成尘埃,这天地,将再次回归到混沌状态!哈哈哈……到那时,我东皇太一便是这宇宙混沌中唯一的大神,我将会重新建立一个新的世界、新的天地……”
“东皇太一,你这个疯子!”卫惊蛰大怒,“既然你还是这样冥顽不灵,那就别怪我了!”
卫惊蛰右手遥遥罩定了东皇太一,五指倏地一收,霎时,一股无边的黑暗在东皇太一身后猛地出现,像弥漫开来的轻烟,只那么一张,便将东皇太一连同身边的上百颗血珠一齐统统笼罩。当这突然出现的黑暗缓缓消失的时候,只见乾坤朗朗,天地茫茫,蔚蓝的天底下,东皇太一竟已完全消失不见!
“无之本源,果然厉害!”卫惊蛰暗赞一声,望向天边的浮云,“东皇太一,你别怪我,若不将你流放到外层空间去,这大荒,恐怕真要被你毁了!”身形很随意地一闪,卫惊蛰瞬间便出现在“玄冰魔宫”中。
“玄冰魔宫”的大殿上,句芒被帝江以天赋神通禁锢在筵席上,正眼睁睁地看着帝江挽着噜噜的手,一步一步走上大殿正中的宝座上。噜噜的身体显得十分僵硬,显然,也是被帝江以同样的手段限制住了行动。
“哈哈哈哈……”帝江一阵狂笑,目光向下方筵席上的句芒望去,“句芒,今天是我帝江大喜之日,只要你不像那帝俊一样胡搅蛮缠,我绝不会为难你的。待我与羲和洞房之后,明日一早,我便放你自由离去。”言罢又是一番大笑。
句芒怒视帝江,传音问道:“帝江,你说,你把帝俊大人弄到哪里去了?”
“形神俱灭了!”帝江畅快地回道,“被我帝江吞噬的人,连进入轮回都办不到,句芒,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一脸陶醉地望向身边的噜噜,又道,“羲和,我们都是吞天兽,在这天地间,我们实在是太孤独,太寂寞了。忘了帝俊吧,羲和,我帝江会让你幸福的!”
噜噜身体不能动弹,只能愤怒地望着帝江,传音叱道:“帝江,你杀我夫君帝俊,我与你仇深似海,不共戴天。除非你能永远困缚住我,否则,我总有与你同归于尽的一日!”
帝江闻言愕然,苦涩一笑,“羲和,你……你这又何必……”
堂下,句芒闻言“哈哈”大笑,“帝江,羲和大人根本就不喜欢你,你若是恃强硬娶,总有一天要戴上绿帽子。哈哈……”
“闭嘴!”帝江恼怒地瞪了句芒一眼,转望噜噜,正欲再劝,突然眼前一晃,一个强壮、匀称的身影缓缓从空间中走出,正是被自己吞噬杀掉的帝俊!
“你……没死?”帝江一惊,正欲说话,突然吃惊地发现自己已经被周围的空间束缚住,连动一下手指头都办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