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仙阵自然不是商周之战的万仙阵所在,而是百姓虚构之所了。可是见到山上宏大突兀的祭坛石台,许琼还是心中一热,觉得自己距离真实的历史更近了一步。与向二、齐四二人招呼一声,便向上爬去,二人也便跟着上去。
甫登上山,便觉事情不对,原来那石台上却不似先前雷公庙前的景象那般萧索,反而很多人在,有老有少,身着胡服劲装者有之,汉服宽袍大袖者有之,提剑者有之,扛枪者有之,除去白面黄面,尚有青红绿紫黑五色面皮,活脱脱是一场周瑜戏蒋干的“群英会”,却冷冷清清的没人开口说话,只是分成南北两派对视。
许琼为之愕然,随后向、齐二人上来,也不禁呆了一呆,许琼倒也罢了,山上这么多人,向二齐四在山坡下竟然没有发觉,这便是许琼方才向齐四问话之功了。向二上前道:“公子,这些人貌似有些不太和气,若是方便起见,咱们便到别处去,若要看热闹,咱们也要站远一点,和两帮人都别离太近。”他倒不担心许琼的安危,毕竟以他向二的功力,齐四的剑法,十年之前在中原也是很有些名堂的,虽然李头不在,带公子看些热闹,也没什么。
许琼点头,走开一边,站到没人的地方四处观景,心中不停的感叹:“好蓝的天碍…好白的云碍…好干净的地碍…一个塑料袋都没有……这些人的衣服倒都挺干净……回去济源,不是,到了太原府就得开始想法子创业,吃老本可不行,跑物流啊,卖彩票啊,什么什么的,只要挣钱什么都干……这儿也没有卖冰棍的……山上没索道,可是公子我现在会轻功了……”正想间,忽然,石台南侧跳出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飞奔过来,小声喝道:“哪来的贵介公子?此处不是你可观赏的地方,速速离开!”
许琼一怔,还没答话,石台北侧便有人大笑道:“大家都看看,人家连云寨的规矩好大,偌大个五台山,楞是被他家霸占了,连看热闹的都不让站了,哈哈!咱们清风寨可不能惹了他们!”小姑娘闻言气鼓鼓的回头看去,却见石台北侧清风寨的人群里一名扛枪的年轻汉子正冲这边鄙夷地笑着,登时大怒道:“归雁枪李天霸,你们清风寨现下也轮得到你说话了么?”李天霸笑道:“小姑娘,你爹爹不也没开口么?你们连云寨想必除了寨主也就是你能做主啦。”说着话,连云寨为首的黑脸大汉喝道:“小云儿快回来,莫要多嘴!”清风寨为首的锦衣老者也斥道:“天霸住口,这里可有你说话的地方?”
小云儿跑回了黑脸汉子身旁。许琼却听身旁齐四小声道:“二哥,却是连云寨和清风寨又在这里叙旧了,这些头领们你可见到么?”向二道:“我也只是听闻过大名,无缘拜会。”许琼心道:“无缘拜会?向二用这样的口气,想必这两寨里的强盗们,也都是英雄好汉了。”
却听黑脸汉子拱手道:“风大当家,适才小女无知,耽误了大当家的思路,还请恕罪。”清风寨的锦衣老者笑道:“侄女也是为老夫着想,怕有人打扰,便想不起好棋来,无妨无妨,倒是陆兄,这棋老夫还有转圜余地么?”陆寨主道:“有,有,大有转圜余地啊,哈哈!”
许琼此时才看清楚,原来这巨大的石台上竟然刻了幅大大象棋盘,上面放着石磙般大的棋子,竟是两个寨主正在下棋,原来自己上来的时候便该那风寨主走棋了。见到象棋,许琼不由得走近了几步,可是人在台下,个子又小,怎看得见棋子上的字?正在犹豫,忽听齐四道:“公子,想要观棋,尽可以上了那棵大树,可是切不可出声评价。”原来三人身边便有棵大树,石台上是江湖帮会在议事自然不好上去,以许琼的功力,上树自然没什么问题。
许琼童心大起,飞身便窜上了树去站着,用的是刚刚学得的身法,深得要领,两寨中的江湖人物也不禁心中赞叹,那黑脸汉子正面对着这边,恰恰看见,不由得微微点头,面露笑容。许琼上了树去,刚看清楚棋局,便见风寨主已经想好了路数,飞身上去一推一撞,那石磙大的棋子便凌空飞起落下,却是用马站了踩双车的位置。许琼心中大叹:“原来是个臭棋篓子,棋力还不如我许多。”以他多年的熏陶,虽然不是高手,倒也能看出几步棋来,那老者风寨主的这步棋,看似同时踩了双车,其实却已经种下了失败的种子,若他是那黑脸汉子陆寨主,只需弃去一车,下面便可连将十几步,直至双炮单车一马把风寨主的老帅将的走投无路。
可是陆寨主见了马踩双车,竟然呆了起来,口中念道:“好棋,好棋,某竟然没有看到……”许琼一听这话,忙看了看陆寨主的脸色,竟是真的在沉思,毫不作伪,登时心中疑惑,然后看到陆寨主用其中一车做炮架将军,风寨主的老将歪出,许琼心道:跳马一将,老将就要被逼上来,谁知陆寨主立刻把马蹄子下的车飞快的跑了出来,许琼一怔明白了缘故,想要大笑又不敢,心气一散失去平衡,直栽下去,心中狂喊道:“两个大高手啊!用石磙大的棋子下象棋,竟然是两个臭棋篓子!”向二一把接着他,道:“公子,切记人在空中,不可心浮气躁……”许琼小声笑道:“向二哥可上去看看棋,小子简直是怕的跌了下来,好厉害的棋啊!”
向二站在平地上也是看不见棋面的,也飞身上去,齐四好奇,跟着窜了上去,两人的身法不由得又赢得两寨中人的一片赞叹。
两人在上面看了几步,齐四先下来,立刻背对着石台轻轻笑了几声,向二也下树来,面无表情道:“估计要平局了……”许琼心道:“两个臭棋,棋力相当,倒是很有希望平局,你向二虽不笑,估计也是在强忍着。”
三人百无聊赖地轮番看棋,却见适才那小云儿不时瞪许琼,许琼也不在意,只想着看看棋下完后两方人要干什么。
一直等了半个时辰,终于风寨主道:“这个……陆寨主,看来今年的棋又要平局啦,这五台山和太行山的生意,还是如前之约?”陆寨主一头的大汗,道:“好好好,生意便这么定,可是这石台咱们也重建快十年了,为何还不见主公的后人来此呢?今年可是轮到我连云寨守台了,风寨主你也要责备下面的人,整天不务正业,说不定主公后人已经来过的,却没看见,人家便自己走啦?”
风寨主闻言沉声道:“我风漫天的手下兄弟,自会教训,陆寨主你也不可松懈!”言语中有些怒气,显然“生意”如何并不怎样,那陆黑脸说他手下不办事,耽误了找什么主公的后人,他便接受不了了。
陆寨主也正色道:“我陆太平的兄弟,也都不是吃白饭的,自会用心办事!”
风漫天道:“如此,风某便回山东去了。”
许琼正心中疑惑,不知来龙去脉,却听石台两侧同时有人狂喝道:“下完了棋便想走么?来人,拿下这两股逆党!”石台上众人全都色变,往四下看去,却见两边飞也似得上来四个人,分别是白衣持剑,黑衣持刀,蓝衣持鞭和黄衣持枪的四条粗壮大汉,长相倒也有些相似,身高八九尺,面有短须,十分威猛。那白衣汉子说话间已经抖手放出烟花,可见是怕被发现,大队人马在远处埋伏,只这四个高手先潜近来。
风漫天哑然失笑道:“陆寨主,今日却有人在你的地头上找麻烦,风某既然还没离了此地,自然要帮些小忙。沧州四虎!”立刻有四名大汉齐声应诺一声,拎着斧钺勾叉四柄长兵器飞身迎向黑衣持鞭大汉。风漫天又喝道:“李天霸!”适才扛枪的那年轻汉子早已挥枪砸向了那黄衣持枪的汉子,看气势竟比沧州四虎高明的多,那黄衣汉子只是横枪一架,便已是一个趔趄,大喊道:“大哥,点子扎手!”李天霸不禁得意地呵呵大笑起来。
陆太平气的一张黑脸都变红了,大喊道:“儿郎们一起上!把那两个没着落的给爷爷抓起来!”顿时连云寨一干好汉一拥而上,把那持剑和持刀的汉子团团围住,却见这两人比适才用枪、鞭的两人也高明的多,一时刀剑乱舞,竟然没人能够近身,那持剑的白衣汉子还迅速的向持枪汉子会合过去,两人一经会合,李天霸登时护持不住,眼睁睁看着连云寨的人被持剑汉子砍伤两个,气得哇哇大叫,可见他虽是清风寨的人,在这同仇敌忾之时,也顾得大局。
许琼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几步,再看去,风漫天和陆太平已经站到了一起正在嘀嘀咕咕,便笑道:“向二哥,齐四哥,咱们是不是该走啦。”
向二笑道:“怕是急不得了,这四个生事的好该是官府招揽的高手,眼下甫一上来便落了下风,他们来时岂会想不到么?必有后着,且再看看,若咱们现下离开,说不准会被认是同党,便不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