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琼站在张昌宗藏宝密室的正中间,得意地笑了起来。
与张易之不同,张昌宗的秘密仓库不但空间更大、宝贝更多、地方更不好找,最重要的是,防卫更加松懈,进入更加容易。许琼用天视地听之术梭巡了好几次,竟然连个用铜管监听的人都没有,可谓放心之至。许琼不禁暗叹:张昌宗真是“性情中人”啊!嘿嘿,真以为自己是第一号男宠便没人敢动他了。
不过话说回来,张昌宗家的外围还真不好进,竟然还有几十号兵丁看守,加上府中的防御配置,对于一般的武林高手来说,连进院子都不用想了,但是遇上许琼这样战斗力极其低下但是其他能力大大超出常识范围的“特殊高手”来说,那些布置也只能是聊胜于无了。
许琼进入之后便关门,然后才四处看看,最显眼的就是密室两对角悬挂着的夜明珠了。在这种封闭的黑暗中,两颗拳头般大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照亮了一尺多方圆的范围,静谧的光线则布满了整个空间。
这样的微光已经足够许琼看清密室里所有的布置了。
大大地感叹一番,许琼开始最东侧的珠宝珍玩开始看起,看样子比较喜欢的小物件就直接揣起来,个头比较大的就先摆放到密室中央去,到时候用大口袋一起带走。
这次许琼的胃口比较大,足足带了三个大口袋。主要是考虑到密室只能进来一次,张昌宗发现之后或者张易之家失窃的消息传来之后必然加紧防范,到时候再想来就要费手脚了,甚至密室换地方也说不好。至于三个满满的大口袋怎生处置,这可难不住许琼。
你张昌宗家的院子不是挺大么,我先找个地方把东西放下,一次带出去一个,不也就是三个的问题?许琼就是这么想的。
御赐珍宝十九件,其他价值不高但是有纪念意义的御赐物品七件,这些都不用说,许琼连看都不看就一股脑装了起来,然后才去检查其他珍宝。略微一看便发现张昌宗还是比张易之有钱得多啊,光是金条金块和纯金物品便堆了大半间儿,对于这些分量十足的东西,许琼也只好望洋兴叹了。
好不容易把能拿的全拿了,许琼便随手先拎起一个大袋子跑了出去,飞掠到张府后院找地方安放。
不过东西好拿,路也好走,东西放哪却成了问题,主要是张昌宗后院的人太多。许琼辛苦地躲开几拨仆妇娈童,急切之间还是找不到足以藏好这么个大袋子的地方,难道直接扔到房顶上么?不禁在心中暗暗叫苦:看起来老大个地方,哪能知道不管走到哪都是打扫得干干净净,可见府中下人之勤快,看来只好辛苦辛苦改变计划,连夜分三趟把赃物全拿走得了。心中有定计,许琼便立刻开始行动,出了院子穿窗进了客栈,大袋子一扔就走,回来再拿一个,再回去时却远远听到密室上面的房间里有人说话。
许琼心中好奇,神念一扫就知道不是张昌宗了。 毕竟因为事情进行到一半,害怕夜长梦多,便一跃上房,用心监“听”起来。
大厅里却是一男一女,男的还是个少年,十八九岁的样子,看打扮却是和张昌宗府中成群结队的娈童一样套路,女的看样子已经三十出头,面容十分甜美,但毕竟多些岁月,比起那娈童的清秀白嫩尚且不如。
却听那妇人道:“容哥儿,你可快些儿吧,只怕被人察觉便不妙啦。”说话声音甚是惊慌。
容哥儿恨恨道:“这个天杀的张昌宗,没屁股的东西!弄个锁怎地这么难开?等一等,想必快开了,听声音有些变了——芸娘,你说咱们真的带些宝贝跑了,张昌宗能抓到咱们吗?”
许琼在外面“听”着直摇头。都说唐朝风气开放,男女之间不避嫌疑,这个倒也可以理解,毕竟是从南北朝的北朝流传下来的风气,可是两天之内遇见两对这样的,一对是马夫和小妾,一对该是娈童和仆妇,风气至此,就有些难以理解了。
芸娘道:“咱们只消跑得远远的,哪还怕他张昌宗?找个地方隐名埋姓地躲他三年五载,女皇帝年纪恁大了,还能保得了他多久?他们这几兄弟坏事可做的不少,到时候可得不了什么好处,哪还管得了咱们呢?只是,容哥儿,过得几年,咱们能过些好日子了,芸娘我也老啦,你……”
许琼暗中听着,不禁心中暗赞这女子有见识。
容哥儿有些激动地道:“芸娘你说什么!我这两年过是什么日子你还能看到么?能和你一起离开这地方乃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别说你老了,还是怎么了,我怎都不会嫌弃你,你还不相信我么?啊,开了!”
许琼心道:“这小子倒是有手段,从我上次离开这才这么两柱香的时候他便打开了机关,倒是很有做飞贼的前途碍…”心中想着,外形却已经随心变了,然后鬼魅般地溜进大厅里,小声笑道:“这位兄弟却是好手段,片刻之间便打开了密室机关……嘿!”最后一声却是因为容哥儿咬着牙拿匕首刺向他才发生的冷笑。
轻轻一指把容哥儿点倒在地,许琼又对芸娘道:“姐姐莫惊,且等我一等。”说完又是一指点下,人已进了密室,他可不愿意把那一大包东西全让这俩人捷足先登了,他家大业大用项多,两人有些金条珠宝之类的能过日子也就是了。
解开两人穴道,许琼笑道:“你们两个,倒是沾了我的光。进去拿些金银快走,却别离开了这里,找个地方把东西收好,等阵子风声过了再出走更好。嗯?里面倒没什么太值钱的东西啦,剩下好拿的都是金条金块,倒也不错。老弟啊,你在张昌宗府上是何司职?能知道这个密室,必然不是一般下人了。”
容哥儿却是个聪明人,被许琼点倒了之后脑子就一直飞快转着呢,看许琼进去出来就是一个大包袱,立刻意识到这个地方许琼不是头一次来了,怕不是在里面就收拾好的东西,运出去一趟再回来拿剩下的么?不说别的,立刻双膝跪地,小声道:“大侠!你真是好身手,能收下小的么?小的在这里,你也看到了,除了侍候那些狗屁男人还能做什么?今天大侠没杀我们俩灭口,足见是个大好人,张容想跟着大侠,便是刀山火海也不皱眉头吗,便是死了,也比在这里整天被人侮辱来得舒坦!”
许琼皱眉道:“我看你年纪将近二十,身上一丝儿功夫没有,怕是已经过了学武之时,跟着我也没啥前途蔼—”
话没说完,却见容哥儿一声不吭,砰砰砰在地上磕起头来,许琼有心转身就走,可是脸上实在放不下——人家都把他当救星了,哪能这么没义气呢?还没想出个法子,那边芸娘也已经哭着扑了上来,和张容并排跪下道:“大侠,你就可怜可怜容哥儿,他可是好人家出身啊,落到这火坑里,哪怕生不如死,也还心好着呢!贱妾也是抖着胆子相与了他,若是大侠想贱妾和容哥儿在一起低贱了他,又堕了大侠的名声,贱妾宁死也不后悔!”
许琼心中大叫“倒霉”,怎么就这么被两人缠上了呢?人家都说出生死之事了,更不能轻易抽手。神念一扫便知道现在府中仍然没有任何动静,便静下心来,问道:“芸娘?你在这府中却又做些什么?以张昌宗的身份,府中可绝少有你这容貌的妇人。”
芸娘抽泣道:“贱妾却是专司教导容哥儿他们女工的,出身却是不好,没奈何被张昌宗看中了活计了,从院子里把贱妾赎出来,本以为脱了苦海,谁知每日看见的又是这般境况,容哥儿这班人哪个不是好人家出身,被张昌宗害的落到这般境地。”
张容咬牙道:“芸娘,你别说了。”声音嘶哑,甚是痛苦。
许琼叹道:“非我不愿效劳,而是世间苦痛多矣,只得自顾自身。这样吧……”伸手把自己身上剩下的最后一粒丹药从玉瓶里倒出来,随手撕块桌布包上递给张容道:“这粒丹药你小心存放着,找个机会服下,至于学武的书嘛……”心里盘算着是不是想法子再叫慕容覆水找几章天宁道场的内功秘笈送给他。
张容一见许琼拿出的是丹药便已大喜,听许琼说到秘笈的事情立刻抢着道:“大侠放心,秘笈我有!是……是一个人,天杀的一个张昌宗这没屁股的狗屁家伙的客人,他……他给我留下的,我都看明白了,却也练不了,他说我年纪大了,有本书看就是,想练就等下辈子!”说到后来不禁咬牙切齿。
许琼笑道:“吃了这颗丹药,世上的武功便随你去练啦。你们拿些金银,找个机会出了洛阳城,若是练武有成,还怕没个去处么?日后如能见面,却是缘分。告辞!”
最后俩字说的斩钉截铁再无商量余地,张容也知道今日能遇上许琼已经是天大的幸事,看他一副独行侠的样子,知道是绝不会带上自己了,就这样都已经谢天谢地,跪在地上不住磕头,芸娘和他跪在一起也是激动地满脸是泪。到了后来两人一起停住,相拥在一起压抑地痛哭起来。
许琼却不管他走后两人光景如何,离了张昌宗府上又要一次一次地把三个大口袋都运送到慕容覆水家里,慕容覆水看着他蚂蚁搬家似的一趟一趟往家运宝贝惊讶的嘴都合不拢了,好丢等他忙活完了,便拉他坐下。
许琼喝了口茶笑道:“师兄失魂落魄的,莫非是没见过这么多好东西么?嘿嘿,没啥说的,你师弟我就是这点,这些物件你就看着拿,想要多少就是多少,绝没一点小气,嘿!”
慕容覆水气得摇头道:“荒唐!师弟啊,咱们修道之人要这些世间俗物有何用处?若要入世历练也不须仗着道法欺负凡人啊,坏了道德,日后如何成仙?”
许琼笑嘻嘻道:“原来如此,我说师兄你修炼这么多年,却总是开不了窍,悟不得道呢?”
慕容覆水不禁惊诧道:“你说啥?”同时有些失笑的感觉。
许琼摇头晃脑道:“师兄你说,我许琼偷人家的宝贝,没得坏了道德,于自己又没什么好处,是不是?”
慕容覆水仔细想了想,点头道:“不错!”
许琼笑道:“却不知师兄你流连人间一年,招惹了无数的美女,又算不算坏了道德呢?这些女子在凡人眼中可比恁多珠宝贵重多啦,宝贝再值钱总是人从地下挖出来的,美女可是天生的,并且大好光景也就那么几年,全被你占了,世间凡夫俗子岂非怒气冲天?”
慕容覆水被他噎了一着,想了想笑道:“倒也有些道理,不过师弟你拿人钱财却有贪财的嫌疑,‘贪’却是修行路上的大碍,比起我慕容来却还差了点。阴阳交合乃是天理地道,这些女子与我有缘,日后我若成了正果却也有她们的福分,若是眷顾一二使他们得些修行路上的好处,又是大功德。嘿嘿,你拿了人的钱财,总不会再加倍还他罢。”
许琼正色道:“小弟偷些不义之财,却是要为天下做些事情,若是做成了功德齐天,却比你渡化几个凡间美女来的高明得多了——对了师兄,说到这里,今日我听人说咱们道家修士若是得道飞升,除了三十六天之外还有别的去处,从前怎没听人说过呢?”
慕容覆水“扑哧”一声笑了,嘴里茶水都呛出老远,半天喘过气来,挣扎着笑道:“还有别的去处?哈哈!真可笑你这个修道之人,修了半天还不知道这些琐事。不就是飞升天庭为官么?却是小道!世间之人多以功德入天庭,入了天庭是好,最后出路不还是要奔着三清天去?天庭么,倒是听人说过,比起咱们这凡间倒也算是个好去处,可是大道茫茫,入了天庭徒然多一屏障,却又不利自己修行啦。”
许琼听慕容覆水这么说似乎天庭在修道人心中不是什么理想的好地方,可是禁不止心中好奇,急忙再问。
慕容覆水慢吞吞喝了口水,开始将天庭的事件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