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严准备转身离去,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看着张峰,说:“张大人,你要是在这实在无趣的话,可以看看我刚刚拿出来的那个文书。”
张峰感到有些惊讶,毕竟这算得上是五军都督府内部文书,应该不可以随意让外人知道,特别是嗅觉异常灵敏的锦衣卫,问:“我真的能看吗?这个应该算得上是机密文书吧?”
冷严挥挥手,笑道:“有什么关系,文书写出来不就是给别人看的吗?我们五军都督府重要的文书也不会在我这儿放着,张大人大可放心。再说张大人懂规矩,是不会随便乱翻、到处乱说的,就像当时在督察院查案那样。”
冷严说完头也没回地走了,很是轻松、自然,倒是把张峰吓得一身冷汗,坐在那里过了好一会才缓过来,嘀咕道:“我的天,本以为只有锦衣卫有这样的调查能力,没想到我还没了解这个冷经历呢,自己就先已经被研究透了。真是不能小瞧这帮文官啊。”
待冷严脚步完全走远,张峰拿起桌上放着的文书,上面从第一页开始,清晰地记录着五军都督府每一次运送银两的大体事象,虽然说不能做到尽善尽美,但框架很是完整。由于运送银两基本上走水路,用漕运的话就可以让漕军运送,而漕军又不直接属于五军都督府统帅,因此上面并没有记录多少,基本上是一年两到三次。让张峰奇怪的是,从几年前的记录一直找来,都没有出现过赵环,去年那次负责运送,应该是他第一次作为指挥官写上文书,这么想赵环应该是这两年才刚提拔上的总旗。
张峰发现了这个以后,继续翻看,看能不能发现别的有用细节,结果令他失望不已,并没有别的有趣发现。张峰满脸失望地放下文书,悠哉地喝起茶来。很快,从外面传来脚步声,张峰扭头一看,是冷严回来了。冷严摸了摸自己饱食的肚子,带着歉意说:“久等了张大人。”
张峰自然客气回复:“不过等了等而已,不碍事。”
冷严看着放在桌上的文书,问:“张大人可看到什么感兴趣的东西?”
张峰冷笑一声,说:“能有什么有趣的?不过是一些记录,没有值得深究的条目。”
看到张峰这张失望又有些无奈的脸,冷严内心十分得意,但表面上还是笑脸相迎:“那还真是让张大人失望了。”
张峰还是能从冷严的语气里面感受到幸灾乐祸的意思,于是换了个口吻说:“但也不是什么收获都没有。”
这超出了冷严的预料,冷严感到有些好奇,自己早已经看过上百遍的文书,应该是没有锦衣卫能感兴趣的内容,问:“是什么能入张大人法眼?”
张峰问:“我看了一下记录,那次的运送负责人总旗赵环,在去年之前从未在指挥官的位置出现过,他是不是这几年才提拔上来的?”
冷严嘴角轻轻上扬,本以为是什么事儿,原来就是这点小东西,说:“没错,他是前年才提拔上来的总旗,在这之前他都是五军都督府的护卫小旗。”
本以为就这样问完了,没想到张峰又问:“据我所知,在你们五军都督府,运送银两这样的要事,都是让经验丰富的百户去负责,根本不会有总旗来指挥,更别说刚提上来的新人了。”
冷严对于张峰的理解并不吃惊,锦衣卫的调查能力本就十分突出,不足为奇,说:“还是逃不过张大人的眼睛,赵环虽然是去年才提上来的,但他多次作为运动队伍第二负责人,完成运送任务,因此他算得上是老手了。至于为什么用总旗,还是其他百户都因其他事情不在京城,也就没办法负责运送了。”
张峰说:“原来如此,还是经验丰富。”
这时,门外再次传来脚步声,张峰回头看去,走来一个腰间佩刀的武官,靠近冷严时问候道:“冷大人,下官巡视回来了。”
冷严说:“这次花了不少时间嘛。”
武官没有兜圈子,直接坦白:“路上路过一家口味不错的酒馆,就进去吃了两个小菜,喝了点酒,耽误了时间。”
张峰心里面替他捏一把冷汗,毕竟做任务时候,擅离职守在锦衣卫里面是要挨板子的,更别说还是溜号去喝酒了,那简直就是在找死。
冷严没有生气,而是调侃道:“既然有这么好的地方,下次带我一起去。”
武官“哈哈哈”笑起来,说:“当然没问题,就当请冷大人吃饭了。对了,刚才我进来的时候,听到门口的扫地士兵说,你找我有事。冷大人,找我何事?”
冷严清了清嗓子,站起来走到张峰旁边,说:“其实找你的不是我,而是这位大人。”
武官问:“这位大人是?”
张峰站了起来,说:“在下锦衣卫副千户张峰。”
一瞬间,武官的表情僵住了,明显张峰的身份让他没有想到,装出平常样子,问:“原来是张大人,久仰大名。”
张峰看了一眼武官不断颤抖的右手,问:“你就是总旗赵环吧?”
赵环说:“没错,在下五军都督府,守卫总旗赵环。”
张峰知道赵环很紧张,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了,问:“赵总旗,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赵环此时脸上不断冒出冷汗,失去了刚开始那种直爽的语气,说:“不知道啊,我并没有招惹过锦衣卫。”
张峰说:“你确实没有招惹过我们,但你可能犯了事情。”
赵环面部表情开始狰狞,试图狡辩:“怎么会,我一向老实做人,那可能犯事。”
张峰问:“你可记得去年你负责运送的银两?就是朝廷拨给山东的赈济银两,当时是你运送的吧?这银两出问题了。”
赵环哆嗦地问:“出什么问题了?”
张峰步步逼近:“这还用我说?五万两白银,运送到山东时仅剩两万两了,剩余的三万两不翼而飞了,难道赵总旗什么都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