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是天伦节。
整个皇宫都热热闹闹的,常亲王也带着常之秋入宫参加盛会。妃嫔们争奇斗艳,光彩照人。大臣们也是开开心心的饮酒作乐,没有了往日的严肃。皇子们规规矩矩的坐着,准备挨个献上准备的礼物。
“今儿是天伦节,儿臣为父皇献上自己亲手制作的安神香包。此香包西域地才有,由几味罕药材加极品香料磨制而成。可以缓解疲劳,促进睡眠。”太子把别致的香包递给了大太监福海公公,然后行了一个大礼。皇上龙颜大悦,接过香包嗅了嗅。“太子之用心对待,朕已明晓。”
二皇子也跪下,献上自己准备的礼物。“父皇,儿臣为您制作了一支毛笔,此笔笔身轻盈,笔头顺滑,笔尾镶嵌有蚕木,可驱蚊虫。”皇上亦是高兴,“皇儿有心了,也平身吧。”
“谢父皇。”二皇子和太子的座位离得很近,两人却毫无交集。晴妃看了淑妃,她果真穿着自己送去的衣裳,还甚是合身。淑妃回与笑容,身后正是止落口中所提的蒙面舞女。
“彩月,你看那舞女的面纱边缘是否真是天蚕丝?”
“回禀娘娘,”彩月为晴妃斟上一杯酒,并小声的在其耳边说道。“奴才觉得,确是如此。”
晴妃盯着舞女多看了几眼,心里竟有些慌。“你说,要是她们真有问题,会不会连累淑妃,而淑妃的衣裳和舞女面纱上同样有天蚕丝.....会不会又再连累到本宫?”
彩月摇了摇头,“娘娘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三个舞女还能把这盛会搅乱不成。只是昨日被止落说得,心里有些顾及。”
“嗯,但愿如此。”晴妃吃了一颗葡萄,甚酸,表情难看。
婉贵妃被晴妃的模样逗乐了,“你看那晴妃,脸都被葡萄酸的要皱成饺子了。可真丑。”
“那不是吗。”晨妃也掩面偷笑,正好被晴妃瞧见了,气得她把盘里一颗葡萄捏碎。
此时五皇子把礼物递与福海公公,“儿臣为父皇献上,”。
“女儿你看,这五皇子,一表人才,你嫁他有何不好?”
女扮男装的常之秋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数米之外那个长相硬朗,身材魁梧的男人。原来他竟生得如此俊俏,和自己心中所想的野蛮丑陋模样,完全不同。露出来满意的笑容。这桩婚事她欣然接受了,拍了一下常亲王的肩膀。“爹爹,女儿嫁。”
常亲王高兴的点着头,小声道。“可惜了府里那些花瓶。”
常之秋又笑了,“女儿知错。”比她还欣喜的当然要数魏贵妃了,她那得意的样子,就像一只刚战胜而归的狮子,浑身上下都透着傲娇。与皇后娘娘相视时,竟带着挑衅。她的眼神总是很犀利,仿佛放了弓箭,可以射杀对方。
皇后娘娘可高兴不起来,她的亲生儿子四皇子永年,可不是省油的灯啊。由于年幼时高烧不退,使得脑子有所影响。智力相对其他皇子而言,吃亏了不少。
“父皇,儿臣连夜创作了一副白驹图。望父皇喜欢。”长相有些呆萌的四皇子,憨厚的把画卷自行打开。皇后娘娘连忙使眼色,让他赶紧住手,可他不明白。皇上也有些小紧张,因为这个儿子确实让他不省心。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着看好戏。这个四皇子傻得可爱,其他几位皇子平时也很照顾他。想必这是唯一一个没有心机的皇子,他对皇位毫无兴趣。
“不知永年又要闹什么笑话了。”三皇子低声细语,“你看皇后娘娘的脸都绿了。这四哥什么时候能长点心啊。”
二皇子只是一声叹息,别未回应。
“永年,你还是不要打开画卷了吧。”皇后娘娘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傻孩子真不知自己几斤几两了,给他早早准备好的礼物不用,非要自己画什么白驹图。
“母后,儿臣真的画的很用心。必须给大家看看。”然后一下打开画卷,所有人傻眼,并强憋着笑,画卷上是一匹模样和他一样呆萌的简笔胖马。眼睛又大又圆跟碗似的,腿又短又粗跟猪蹄无异,尾巴还是卷毛一根。“哈哈哈哈哈,怎么样!都被骗了吧!以为我画了一百匹马!很失望吧只有一匹,这马叫白驹,所以名为白驹图。”
皇后娘娘赶紧挡住了脸,再也不想看到四皇子。
皇上大笑起来,“永年真是用心了,父皇很喜欢!”
“父皇以为这样如此就没有了?那简直是太小瞧儿臣了!”
皇后娘娘一听,坐不住了,咽了口口水。
“天伦节当然要家人相聚团圆,所以儿臣还画了一幅画。”将第二幅画,打开,皇后娘娘差点晕过去。所有人都捂着嘴憋笑,这简直是要命。与其说画卷上,是一堆奇丑无比的人,倒不如说是一群栩栩如生的鬼。“这个骑着白驹的是父皇,这是母后,这是太子哥哥,这是二皇兄...”
“好了好了,你的心意父皇已领,不用再一一作解了。”皇上也受不了这般精神上的摧残,赶紧命福海公公收走画卷。
四皇子又笑了,“父皇!”
“还有何事?”
“儿臣还有一幅画!”
“作罢,不用打开,献上即可。”
“不!这画是儿臣呕心沥血所作,名为!”福海公公刚想抢过画卷,七皇子便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打开。“骑在白驹上的父皇!”
可想而知,那画面有多惊天地泣鬼神。所有人都笑了起来,有人没有忍住刚喝的茶,就喷了出来,皇上和皇后同时捂住了脸。
四皇子喊话太子,“太子哥哥,我的画如何?”
太子殿下不做声,对他竖起了大拇指。四皇子得意万分,退下来与他最喜欢的太子殿下坐一块。“给你的惊喜。”
“什么啊?”太子殿下偷偷打开了四皇子塞给他的扇子,一看,赶紧合上。居然是丧心病狂的,骑在白驹上的太子!!!!
这时准备已久的淑妃开口了。
“臣妾为皇上准备了江南小曲一支。”
“准。”
“是皇上。”
淑妃抱着琵琶,有模有样的弹奏起来。舞女们则翩翩起舞,犹如人间仙子。此时舞女们取下面纱,拿着面纱表演。顿时大家都被她们的容颜所吸引,特别是雨烟姑娘,她简直是美得不可方物。
皇上看得出神,放下酒杯,不由暗自感叹:天下竟有如此动人的女子。
晴妃见状,不由有些慌乱,想起了止落说的话。雨烟直勾勾的看着皇上,皇上也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淑妃娘娘也算是有才的女子,当年入宫作为秀女,就是凭着夜弹琵琶,吸引了路过的皇上。
皇上夸她是人间百灵鸟,让整个皇宫都灵动了起来。当晚就宠幸了她,让她做了才人。
皇上确实也比较欣赏有才的女子,所以今天,婀娜多姿的舞女也同样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像觅得了鲜肉的猫,眼睛直勾勾的,嘴也馋。
那扭动的小腰,像蛇身缠住了他的身体,他有点无法动弹似的。
大臣们也连连称赞,一边饮酒一边色眯眯的看着舞女的曼妙舞姿。
四皇子特别喜欢太子,所以让一直找太子喝酒,太子又推辞不了,只好一杯接着一杯的喝。喝得自己都有点晕了,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宫女,竟是止落抱着灵儿在对他笑。他也乐呵呵的朝他们挥挥手,并示意她过来。
宫女以为太子看上了自己,不由欣喜若狂,有点羞涩的靠近太子。脸上泛起了红晕,“太子,你叫奴婢过来,有何嘱咐?”
太子仔细一看,只是一个普通的宫女,甚至还有点肥,脸也有点圆,身材比例好像也不怎么样,便一下清醒了。“呃~呃~为本太子倒一杯酒……”
宫女赶紧把酒满上,然后还对太子抛了一个媚眼,吓得太子赶紧打开用四皇子送的扇子,挡住眼睛。
二皇子向四处看了看,然后有些失望的提起一杯酒喝下。
一切都是这么的美好,大家都高兴的吃吃喝喝。雨烟朝两个小姐妹使了个眼色,露出可怕的表情,她用余光看了一眼四周,突然从衣袖里取出一把匕首。“拿命来!”
三人纵身一跃,离皇上只有半米不到。
“护驾!”公公惊叫,大殿乱坐一团。
皇子们不顾自己安危纷纷上前,可雨烟等人几乎把护着皇上的小太监给杀光了。皇后娘娘被其中一人刺伤,四皇子紧张得要死,“母后!”他跑过去,拿起盘子就往舞女身上丢。“不准伤害我的母后!”
大臣们四处逃蹿,像被猫围剿的老鼠,胆都要吓破了。会武功的二皇子与雨烟交手,两人不分上下。此时冲进来的侍卫,射杀掉一个舞女,她倒在地上,伤口住喷涌着血。
太子挥着手,侍从赶紧把皇上围起来,如同铜墙铁壁。
“大胆妖女竟敢行刺皇上!简直是不要命了!”太子抽出利剑,接住舞女刺来的刀,并用力一推,将其弹开。妃子们吓得魂飞魄散,纷纷躲在椅子后面。抱着琵琶的淑妃傻眼了,感觉自己闯下大祸。
不一会儿,被太子刺死舞女满脸是血的倒在了她面前。她失声尖叫,琵琶掉落,自己也瘫坐在地。雨烟武艺高强,见同伴皆毙命,不再做徒劳抵抗。“狗皇帝!我还会再回来的!”将两颗鸡蛋大小的黑色之物一扔,瞬间投放出大量烟雾。十分呛鼻难闻,整个大殿也白茫茫的一片,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待烟雾散尽,才发现雨烟不见了。“赶快追!”太子一声令下,侍从便往大殿外跑去。
皇上受惊过度,脸色苍白。“淑妃这是怎么回事!”
淑妃整个人都傻掉了,哆哆嗦嗦的趴地上。“皇上臣妾也不知为何会这样!”
“人可是你领进宫的。”婉贵妃反而临危不乱,“此事必定有蹊跷,皇上得细查啊!”
“来人,先把淑妃关进深人府!严查!”
“皇上!臣妾是冤枉的啊!皇上!”淑妃被硬生生的拖走。
晴妃深吸一口气,还好没有人发现天蚕丝之事。她看着那地上血淋淋的尸体,不由佩服起止落来。
止落和翡翠在院子里踢毽子,两个人似乎并不知道宫中已发生大事。
“翡翠你脸上的胭脂真好看,给我也用一点吧。”
翡翠得意的把毽子踢给止落。“休想。那可是娘娘给我的。我都舍不得用。你的脸那么大,不知道要浪费多少。”
止落接住毽子,回踢。“我的脸大?我的脸还没有你脸一半大呢!给我用一点吧,回头我给你好吃的。”
“我不吃,不借!”一用力踢高了,毽子飞过止落头顶掉在不远处。
此时正好过来一名宫女,行色匆匆。止落大喊了一声,“嘿!帮我们捡一下毽子可以吗?”
宫女没有理会,反而从毽子上踩过,朝前走去。
“她怎么这样!是不是眼瞎耳聋啊!”翡翠气得不行,上前去捡毽子,拍去尘土。“好好的鸡毛毽子差点就那小贱人给踩坏了。
止落盯着远去宫女的背影,不由没了表情。“这身影?”她忽然想起了雨烟,那身段几乎一模一样。她便偷偷的跟了上去,小宫女来到了围墙处,把墙角的一堆干草拿开,露出了洞来。
“你要干什么!”止落真是个不怕死的,“你就是淑妃带进宫的舞女!我认得你的身影!”
“我劝你赶紧离开。”雨烟撕下易容面具,“否则我杀了你!”
“我就知道你们不简单!果然是居心叵测之人。想必你是犯了事,现在才会仓皇出逃。”
“你胆子挺大,也很聪明,只是不懂得隐忍。我虽犯了刺杀圣上的死罪,但今日还没有人能杀得了我。而你,不知好歹,我现在就要了你的狗命!”雨烟眼睛一横,朝止落飞出一支毒镖。
止落一下躲在树背后,毒镖扎在树干。她赶紧大叫起来,“快来人啊!有刺客!有刺客!”而雨烟已经逃走,只剩易容面具在草坪上。
止落想起了雨烟说的话,“我得隐忍,不可张扬。”然后便急急忙忙的也离开了,走远不久便看到了一群侍卫闻声而来。
躲在墙角的止落一个转身,“啊!惊慌失措的大叫。回过神来一看,居然还是雨烟,“你不是跑了吗!”
雨烟做了个闭嘴的手势,“不这样,怎能让你把他们骗过来。”
止落才恍然大悟,“你是想让侍卫们误以为你已经通过那个洞逃出皇宫了?真是太狡猾了!”
雨烟笑了笑,拿出新的人皮面具给自己戴上。“我并不是什么大恶之人,刺杀皇上也是身不由己。”
“何以身不由己?”止落看着面前这个有着新面孔的女人,她很美,也很特别,就像清新的荷花,开在浮世中,沉浮矣,绝色矣,独雅矣,自怜矣。
雨烟低垂下眼帘,“我一家上下十口人,被神秘人挟持,若我...”声音有些颤抖,她抬头看着止落,眼睛猩红。“不按他们的要求去做........我的家人都得惨死。”眼泪如雨下,如此的楚楚可怜。
止落看着这个女人,她何尝不是这样,从小到大,都在为了别人而活。人生不属于自己,她得顾全大局,虽然她的大局只是弟弟止辛这个小太监。但这便是她的天地,大过一切。
“你现在莫非还想留在宫中继续行刺?胆子也太大了吧!”
雨烟莫名的笑了,拭去眼泪,“我为何要给你讲这么多。”
止落一听后退了两步,一脸慌张。“我是不是知道得太多了,你准备杀我灭口!”
雨烟摇了摇头,“我觉得你跟别的宫女不一样,你很率真也很傻。但我相信你不会出卖我的。”
“谁说不会出卖了,你可是犯了死罪!我若包庇你,必死无葬身之地。我现在就去告密,让侍卫把你抓起来。”
然后转身,刚跑两步,就和侍卫给撞上了。面对这些一脸严肃的侍卫,她反而紧张起来,畏畏缩缩的,还回头看了两眼一动不动的雨烟。
“嘿,小宫女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女刺客往这边跑来?”
“我....我....”。
“你...什么你....”。
止落深吸口气,“我有看到!”然后指着雨烟,“她!也有看到!”
雨烟愣了一下,马上点头哈腰。“是的侍卫哥哥,我看到一个手里拿剑的女子往城墙方向跑去,行色匆匆不像好人。”
止落也搞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说一套做一套了,她为了不让侍卫起疑心赶紧插话。“宫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你问这些干什么!滚一边去!”侍卫不耐烦了,一挥手令人也朝城墙方向跑去。并回头看了眼止落和雨烟,这个侍卫不简单,他是皇上最信任的大臣之子,兴国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