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那么冲动，总是做事不过脑子。”
客厅里萧渊训斥着叶恋，苏毅嘴叼着苹果抱着果盆走进来见他正在气头上又默默后退回了走廊。
“叶恋你要我怎么教你？”
“是不是非要有人死在你面前你才能醒过来？！”
岳明扬听到动静悄悄从门口探出脑袋片刻又被苏毅按了回去。
空旷的客厅只有来回踱步声，说罢有些头疼地扶了扶额：“好吧，是我的问题。”
“我以为你跟他有仇所以在某方面你会占一些优势。现在想想，我真是大错特错。”萧渊坐回沙发，取出那本档案神情严肃地翻看。
“既然如此，我们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苏毅窜了出来，意识到计划有变着急忙慌跑到他身边。
叶恋慌张地接过萧渊手里的档案：“程跃彬？”
“嗯。”
他有些疲惫，不想浪费时间利利索索讲道：“程跃彬虽为76号主任但野心很大，一直试图触犯影帧亦昭底线。他比他父亲聪明知道单靠一方靠不住，所以私底下在影帧和佐藤之间更是飘忽不定小动作不少。不过相比影帧他更好接近。何况都是中国人跟你的性格也极为相似，”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你俩可能会有共同语言。”
“二人亦敌亦友，你会有突破口。”
叶恋看着手里的资料点了点头，和苏毅一同离开后岳明扬默默凑了过来。
“你让他接近段孟廷也胜过接近程跃彬啊…”
萧渊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嘴角冷冷一勾：“不让她吃吃苦头她永远都不清楚她能死多少回。”
夜越来越深，在寻常人家酣睡之时百乐门正式开启了它的黄金时段。
二层的贵宾房里，段孟廷神情悠哉地看着眼前人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
“这么快？”影帧亦昭坐在对面满意地接过：“多谢。”
“不用，办好你答应我的事情便是。”
翻开文件，影帧亦昭深邃的眼眸里不动声色的注意到那几行红色期限。
“没问题。”合上手里的文件影帧亦昭抬头笑了笑。
就在二人包厢的不远处，另一个房间里方雯瑜优雅地品了品清茶坐在那里。方邵城有些忐忑不安地看向身旁白衣女子焦急道：“姐，你真把东西给他了？”
“嗯。”她点点头。
“你不知道这东西最终会落到谁手上吗？”
“我当然知道。”
“那你为什么…”
“倘若现在不给也会有别人给。”她不慌不忙放下茶碗：“我们不给便是公然与他们为敌。警局的立场不是在双方立着，既不是日本人又不是革命军，租界国不可能无缘无故罩着你。”说罢她叹了口气：“倒不如给了他，顺道再卖个人情。”
方邵城看向那碗茶若有所思：“可是，可是你就不怕他拿着通行证胡作非为吗？”
“他不拿就不会胡作非为了？”
方雯瑜看着手里的珍珠项链随口反问了一句堵上了方邵城十分不满的嘴。
见他不语方雯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不再故作严肃：“放心，我给的是有期限的。”
一听是带有时效的通行令，他深吸一口气放松下来。
“等有需要他们还会问你要的。”
“什么？”顿时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方邵城坐直了身板愣在了那里。虽说他是法租界探长，但作为一名中国人他自然是有一万个不愿意与他们有所交集。
“不必惊慌，我已经跟他们打过招呼了。”
“可是这样跟直接给通行证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方雯瑜认真盯着亲弟弟清澈的眼睛：“起码你能知晓他们的动静。”
影帧亦昭这边，望着段孟廷他们离开的身影村上浦园有些不满。
“机关长，这通行令是个有期限的，长久下去不太好行事。”
影帧亦昭抬手示意他闭嘴，村上乖乖低下头。
屋子里静的可怕，影帧亦昭看着眼前的通行令莫名笑笑伸手给自己倒了杯酒。淡黄色酒液贴着杯壁涌进杯里泛出好看的酒花，放在鼻间闻了闻后他仰首一饮而尽。
段孟廷吊了郎当走出房门春花灿烂的笑脸一过转角立马恢复了冷漠，甚至还带有一丝不屑。
“段少爷。”
金发碧眼的西洋美女衣着得体地跟在他身后，作为身边长达几年的私人秘书卡琳娜比寻常人更清楚段孟廷的心思。
但是这次她不明白了。
“您把通行令给他不怕他到时候占用了您的供货渠道吗？”
“卡琳娜，”坐上车，段孟廷看着窗外那些故意在他面前搔首弄姿的酒女们眼神轻蔑地撇到一边，摸了摸下巴隐约长出的胡须后痞痞一笑：
“我们现在急需的是盟友，不是树敌。”汽车缓缓开动穿过拥挤的人流，他陶醉地欣赏着窗外美景言语颇为享受道：“想在这大上海分一杯羹也不是谁都可以的。”
“所以段少爷就给了他有期限的通行令而不是通行证？”
“OH，NONONO！”
连连摇头：“这可不是我给的，有人也打着自己的主意。我们管不了倒不如在一旁好好看着。”
“卡琳娜明白了。”
“明白了？”
话说间段孟廷坏笑的眼眸暗暗一沉嘴角流露出意味深长地微笑。
夜间脱离了百乐门附近的街道，其他地方空无一人。看着前方的挡风玻璃段孟廷示意司机开快点，累了一天当然要回去好好休息。
话音刚落，司机打开远光灯一脚油门就加快了速度。
“刺啦——————“
转过下个街角只听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传来，段孟廷一头撞到了驾驶座后方，卡琳娜也撞得有些头晕。
“怎么回事？！”
他揉了揉脑袋大骂，司机慌乱地扭头：“段少爷，前面…前面有个女人…”
“一个女人而已，开车！”
“不不不，是个红衣女人…”
红衣女人？撞鬼了？段孟廷一向不信什么牛鬼蛇神，见司机不愿继续开自己怒气冲冲地开门下车。
远光灯还在打着，借着光他抬头瞧见不远处的确站着一名女子。她背对着他们，光影刚好打在她身上。暗红色旗袍浸在昏黄的灯光里散发出一种古典而又诡异的气氛。灯光下女人乌亮的黑色卷发茂密有型地贴在脑后，丰满的身形让段孟廷不由得往前走了两步。
察觉到后方有人女子缓缓转过身，在看清她的脸后下一秒想要破口大骂的段孟廷突然怔住身体，呆呆地看向那里。
那一刻仿佛时间都静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