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范仲淹早起上朝,难得没有喊范纯礼他们起来,让他们睡了个懒觉。
范纯礼起床后就回忆了一下三国杀里面的角色和技能……果然记不住多少。
现在还没有三国演义,只有陈寿写的三国志,范纯礼翻了翻他爹带着的书,并没有这本史书。
刚好去康成的书坊去看,不仅可以去找他吹牛逼,还能看看三国志,再和他讨论讨论怎么样去做这样的卡牌,怎么样去宣传它。
小范算盘打得噼啪响,死皮赖脸地拉着李氏去书坊,说想要看三国志。
李氏也不怎么清楚四岁就去读史书是什么概念……只是觉着淘气的儿子想看书是一件好事。就是范纯礼非嚷着说要去御街上的那家书店,李氏也多想,没有拒绝范纯礼这点小要求,牵着他的手带他去找书坊了。
最近仁宗刚给范仲淹配了两个差役,其中一个叫方鸿,李氏想了想把他也带上了,留下一个看家护院。
范纯佑和范纯仁想看的书已经买回来了,也就没有和他们一起去。
康成见着范纯礼倒是有些惊喜:“公子今日怎么来了?”
范纯礼摆摆手:“不是昨天就说好最近来吗,今天没有什么事我就来咯。”
李氏见书摊老板和范纯礼相识,和小范一起翻了会书就丢下小范回家了,和康成约好下午再接他回去。
开封治安不错,更何况还有差役和书店老板看着范纯礼,李氏留了书钱和饭钱给方鸿,也并不怎么担心。
方鸿寸步不离地守着范仲淹的小公子,低头看他跟康成两人讨论着他听不懂的商事,觉着读书人教小孩是真厉害。他像范纯礼这么大的时候还在地里玩泥巴呢……
他也没怎么细听两人交谈,而是想着官家开设武学的事情。
宋朝的武举和文举科举不同,缺乏一个自下而上的公平考试制度,也缺乏严格的监督制度,基本上和魏晋时期的九品中正制一样,其中可被官员操作的地方太多,水分太大。
天圣七年,仁宗才颁布第一个《武举条例》,武举也才稍稍起色了一点。武举现在分为程文与武艺二项,武艺就是骑马、射箭打架厉害。程文则包括策问和兵书墨义,策问主要以时务边防及经史言兵事者为问题进行对答,兵书墨义即讲释诸兵书大义。
方鸿他爹自幼从军,有意无意地给方鸿打磨筋骨,方鸿武艺也算是不错。而且他爹退休了之后喜欢研究兵书,对于排兵布阵也有自己的想法,于是一股脑全教给了方鸿。
方鸿不是个傻脑筋,经常举一反三,每天躺在床上睡不着便在脑海里推演战役。
原先宋朝重新开创武举,方鸿还觉着是自己的机会来了,没想到武举基本上被武官把控,他是一点发挥的余地都没有。
现在武举改制给了像他这种背景不深的平民机会,可他爹只是叫他读兵书,讲讲排兵布阵,对于讲释诸兵书大义完全是无从下笔。
就好像现代不去学语文阅读的答题套路,也拿那些所谓的阅读理解题一点办法都没有。
所以他虽然胸中有山壑,也只能凭着一身武艺进了官府当一名普通的差役。
今年又不一样,官家又开了武学,专门培养武举人,教些应试答题的技巧,听到同事闲聊的时候,方鸿还喜滋滋地想这不就是为自己准备的吗?
但跑去一问,这武学也是要官员的推荐信才能上的。这下方鸿又犯了难:他一个小小的差役,去哪要这推荐信啊!
因此,一听说要给范仲淹配差役,方鸿立刻就毛遂自荐,没成想范公是个大忙人,平时只是点点头打声招呼,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现在看范公这小儿子如此机灵,又深得范公喜爱,不如……从他入手?
方鸿无奈地甩了甩头,在心中自嘲自己真是走投无路了,竟然想投靠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屁孩,他再机灵那也只是个四岁的小孩子嘛!能干什么事情?
范纯礼是没想到自己身边的小侍卫在腹诽自己,认真地和康成讨论卖卡牌的事情。
康成对于这种名叫三国杀的卡牌也很感兴趣,不过作为一个成熟精明的商人,他看待这个卡牌的角度到底是和范纯礼不一样的。
“要刻这么多的雕版成本肯定不小,要想卖的好就要考虑销量和价钱。玩这种牌是要识字的,有些读书人对这种消磨时间的法子肯定是不屑一顾的。
玩这些牌的人大多是那些公子哥,他们家中的人不许他们玩的话总有一天麻烦会落到我们头上。那些大员说不定还会因此罚没我们的雕版,不让我们生产。如果我们要提高销量,必须要先找办法应付这种人。”康成一开口就让范纯礼犯了难。
范纯礼也眉头皱的紧紧的:“也就是说这种牌就算做出来也不好卖喽。”
“好卖是好卖的,甚至能造成另一种层面上的‘洛阳纸贵’,只是说买这种牌的受众受到的阻力太大了,不好回本。”康成不愧是个白手起家的商人,对这些看的很是透彻。
三国杀就算摆在后世的中小学都会被没收,更何况宋朝去参加科举的同学们好多都是官二代……一手遮天的那种。为了儿子好好读书,封了你一个小小的书坊又算得了什么?
“阻力太大了吗……”范纯礼喃喃道,只能暂且把这个想法搁置,对于失去了一个赚钱的法子有些可惜。
哎,宋朝的同学们,你们的爹太厉害了,只好等以后我爹变成朝堂第一大佬的时候再教你们打牌了。
范纯礼一想到打牌二字,灵光一闪:打牌也不一定要打三国杀啊!不就是顾客受到的阻力太大了吗,我们可以换一批人啊。
这年头,那些官宦人家的女眷还是挺无聊的,虽然宋朝已经有叶子戏(麻将的前身)打,但要四个人才能打,三缺一或者一缺三的情况还是很难受的。
再加上叶子戏是用象牙做的,算是奢侈品,不是什么人都买的起它的。
但是扑克牌不一样,玩法多样,两到四个人都能玩。成本许多人也负担得起,普通人家的大爷大妈都能玩。
当即,范纯礼又和康成讨论起扑克牌来,康成听了也觉得有戏,玩法也挺新奇。
不过康成晓得这生意持久不了,总会有人仿冒的,做这纸牌的技术含量也不怎么高,他有些担心等他们打开局面是给那些大书坊做了嫁衣。
范纯礼并不是很怕这些,他怂恿康成多做一套模子,给背面也印上了带着康氏书坊印记的图样。这样工序虽然多了一道,却能打出些名堂来。范纯礼跟康成细细地解释说这叫“品牌”,又兼着“广告”功能。
康成听了他的话可以说是醍醐灌顶,这下子不仅能把牌卖出去,还能宣传他的书坊,连带着书坊的生意也能好上许多。
范纯礼越说越激动:“不止是做品牌,咱们还可以推出基础版、限量版、典藏版……”
康成没听过这些词,云里雾里的,小范便给了方洪一些提示,比如质材不同、花样不同,档次也不一样;卖给普通百姓和卖给高门大户,自然不能是同一个价钱。
等市场彻底打开了,逢年过节时还能卖“特别纪念版”。不要小看收集癖的消费能力,只要能引起他们的兴趣,他们绝对不介意多花点钱——很多时候换个花样、换个外壳,他们立刻会挥着钞票高呼买买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