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在罗姆帝国某一个行省的一个偏远乡村里,有一个叫做杜杜的少年。
杜杜很小的时候父亲因为一场意外去世了,只留下他和母亲两个人在村子里相依为命。在母亲的细心照料下,杜杜很快长成了一个善良、英俊的小伙子。村里人提到他都忍不住伸出大拇指,连周围村镇的姑娘们都对这个年轻人动心不已。
可是,不久之后,一场巨变改变了这个年轻人的一生。
帝国和兽人的和平条约又一次的被撕毁,战争的火焰在两个种族之间再一次的被点燃。军队出征前,周围的几个村子里面的年轻人都被军队长官强行征兵带走了。十七八岁,身强体壮的杜杜自然也是不例外。在老母亲一次次焦急的呼唤声中,杜杜匆忙地拿起了刀枪随后被军队带上了战场。
战争是残酷的,战争同样也是漫长的。
这一去,帝国和兽人两支军队在边境僵持了整整3年,这三年大大小小的战役打了不知道多少场,倒下的士兵一茬接一茬,鲜血都流干了。老兵倒下了,新兵就得顶上去,从来都是这样。
这天,天色阴沉沉,连日里的冬雨真是让人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荒原上,酒馆的门被人突然推开了,一个面黄肌瘦,弯腰驼背的老妇人走到了吧台边上。她一直低着头,看不清面貌,随身更是带了两个硕大的包袱,背在她身后,真让人担心她的腰下一刻就会被压断。
“下午好,可怜的老太婆!”酒馆的老板是一个蓄着络腮胡的中年人,他的脸上有一道醒目的疤痕,那是前几年他和一只熊人搏杀时,那头畜生给他留下的。
锐利的眼神、挺直的腰背和高昂的声音,老板是一名退役的士兵,面对这个奇怪的老妇人,老板开始上下打量起她来。
“咳咳,先生,我是一个异乡人,一个孤独又可悲的旅人。”老妇人的神情有些许落寞,不知道是被外面的风雨冻着了,还是原本声音就是这么的嘶哑。
老板一边擦拭着玻璃酒杯,一边说道:“你好,可悲的老太婆,原谅我不能欢迎你到这里来。这里是战场,你这样的状态我恐怕你甚至不能活着回到你的故乡去。如果不介意,你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个晚上,等到明天你就离开这里吧,越远越好。”
将自己带在身上的东西放下来,老妇人慢慢地抬起了头。
饶是经历过战场厮杀,自以为内心坚定无比的老板也是被这老妇人的样子吓了一跳。一张黝黑的脸,上面像是柳树一样爬满了皱纹,那双眼睛更是不似常人,灰白的眼珠子死死的盯着吧台后的人影。
似乎是看出老妇人的心思,老板将手中的杯子稳稳地放到托盘当中,面向这个古怪的客人。
“先生,您知道我是一个异乡人,我并不是因为迷路或者什么才到这里的。我想向您打听一个人,我的儿子,他是一个帅气的小伙子。”
“哈,如果是从一个母亲嘴里说出来,这个“帅气”没有任何可信度,请您原谅我的直白。”
也许是急着找人,老妇人没有在意老板的玩笑,她的两只手紧紧的绞在了一起,“我的儿子,他叫杜杜,杜杜.内比罗,他有一头好看的金色头发。从小就是一个善良、帅气的小伙子,人们都喜欢他。”
“金色头发,虽然没什么用,但至少是一个线索。”老板托着下巴嘀咕道。
“三年前,他被征召过来,在这片战场上,他呆了三年,而且也没有往家里寄信,我很担心他......”
“等等!”老板打断了这个可怜的女人。
“三年,如果三年的时间他没有给你往家里寄信的话,那他多半是......你知道的,这里是战场,虽然这对你来说有点残酷,但是这也是事实。”
老妇人的两只手绞的更紧了,“不不不,我的儿子没有死,他没有......”
“异乡人,你必须要面对这件事,回去吧。”
“不,他真的没有死,我知道!”老妇人的语气非常坚定,那双诡异的眼睛更是盯上了老板,
被这双眼睛盯上,老板心下一惊,随后又对老妇人这么笃定的语气感到好奇,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杜杜没有死?”
“因为到现在我还没有找到他的尸体。”
“哼!”
听她这么说,老板的眼神一下子就冷了下来,他又一次打量了这个老太婆,连带着她带在身上的东西也全部审视了一遍,然后带着鄙夷的神情说道:“原来你是一个扒尸人!”
“请不要这么说,我只是一个孤独可悲的旅人,一个失去孩子的女人。”
“你这个肮脏的老乌鸦,我可不管你有多可悲,你身上拿着穿着的这些东西都是死人身上扒下来的对吧,真让我感到恶心!我真该庆幸我没有死在那片战场上,否则恐怕连死了以后都不能够安息。”
在老妇人惊惧的目光下,老板一瘸一拐的从吧台内走了出来,那条左腿自膝盖往下是用一根手臂粗细的木头代替,配上老板现在愤怒的模样,这一切让老妇人不住的颤抖。
“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你这个自私、卑劣的老太婆,你那个儿子如果没有死在战场上,那他说不定早就离开了,以一个可怜的、怯懦的逃兵的身份,然后被执法队斩杀在了某个荒郊野岭。总之那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现在,请你离开,否则我会通知最近的军法处,侮辱战死士兵遗体的罪名足可以将你送去跟你的儿子相见!”
“不...不...不...”老妇人被老板这一系列突然的爆发给惊呆了,她一边摆着手,一边无意识的往后退,直到退到了门边,随后老板果断的将她放在地上的那一大堆包裹也一同扔了出去。
酒馆外面,仿佛是感受到了老板的愤怒,天上的雨水裹挟着寒气不断的吹打着整片战场,而那个老妇人则是在风雨中紧紧地裹着身上的不那么合身的制式大衣,朝着昏暗的远方独自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