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府杭州是吴越的王都,也是江南少有的几个大都市,平时街上店铺林立,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可是今天,整个杭州城却显得异常的安静,守城的军士罕见的关闭了城门,不允许百姓出入。享受了二十多年太平日子的百姓,一下子惶恐起来,难道是唐军有打过来了吗?或者是出现了什么叛乱了吗?小道信息层出不穷。这种当口,老百姓们也只能是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面,上香拜佛祈求佛祖保佑。
可是西城门左近的一处大宅子里,却有三十多人不甘寂寞的聚集在一起,商讨着某件事情。为首的是个身穿蓝衫的中年男子,他眉头紧皱着,仿佛心中有个重大的疑团,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吴大人,都这个时候了,您要下定决心了啊!”一个黑衣青年男子在一旁冲着中年人说道。
那吴大人犹豫着看了他一眼,问道:“给赵大人的密信可曾送出去了?”
一旁皂色衣服的男子说道:“吴大人,已经送出去了。西城守军有咱们的人,杭州湾里还有咱们三条船,肯定可以把信息平安送赵大人的!”
黑衣青年道:“吴大人,不能犹豫了,眼下吴越统军使胡进思带着五百内衙亲兵已经传入王宫,咱们的人传出来的消息,这吴越王钱弘倧已经被包围在了王宫之中,彻底出不来了。可这包围的军队里面正好有我们的人。如果我们能悄悄的把这钱弘倧从王宫里面带出来,送到福州、温州他的嫡系哪里去,这吴越非乱起来不可埃到时候,咱们大楚趁虚而入,我们就是立了大功了啊!”
“可大王和赵大人的意思,我们还不知道啊?”皂色男子说道。
黑衣青年有点着急,他说道:“大人,事不宜迟啊,这消息送到广州至少要五天时间,等大王传来命令又要五天,这。。。这不就耽误了时间了吗?俗话说,国不可一日无君,老钱家在吴越立足50年了,外面的苏州等地,又是钱氏子孙驻守,他胡思进就算包围了王宫,也绝对不敢自立为王。最大的可能就是从钱弘倧的兄弟里面在推出一个人来。等胡思进推出了新的吴王,稳定下来了形势,我们想插手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前些日子,传来消息。大王攻下泉州之后,已经班师回了广州,恐怕大王并没有对付吴越的意思埃”吴大人犹豫着说道。他是捕风房在吴越的最高首领,在四年前来到杭州之后,费尽心思,用钱收买利诱,终于在吴越建起了一个相当规模的情报机构。可惜,时间太多,这情报机构不够完善,吴越的上层官员没几个被他拉拢到的,不过却发展了不少中低层官员,特别是吴越的内衙亲军,由于前任吴越王钱弘佐清洗的厉害,人人惶恐,被他争取过来了几个军官。也正是因为这些内军传来的消息,他才在第一时间知道了吴越国内的变动。可他心里很后悔,其中他早就知道钱弘倧对军中的老将不太满意,可是上层没自己的人,他却是万万没有料到钱弘倧和军方老将的矛盾居然闹到了这种程度。
唐末群雄逐鹿,临安人钱鏐趁势而起,占据了半个江南东道(近浙江盛福建省),疆土包括杭州在内的12个州。其后被中原朝廷封为吴王(朱温和杨行密是死对头,中原朝廷是不承认杨行密这个吴王的)、天下兵马大元帅。后来,钱鏐传为给了儿子钱元瓘,钱元瓘又传为给儿子钱弘佐,而钱弘佐去年六月去世,年纪不到20岁。他的儿子太小了,统军使胡思进为了拥立之功,擅自拥立钱弘佐的弟弟钱弘倧。钱弘倧和他哥哥一样,算得上英明神威,他断然指挥东南安抚使(吴越的官职)鲍修让假借救助李仁达的机会,一举拿下了福州。可这人和他哥哥比起来,有一个最大的缺点,沉不住气,杀伐决断又过于严刻。他对胡思进很不满意,觉得他自以为有拥立大功,就行事骄横跋扈,而且这种不满意他一点也不知道掩饰,竟然在公共场合、群臣面前流露出来,这让胡思进心中很不安逸。
其实这胡思进是四朝老臣了,资格老。钱弘佐当大王的时候,不过十三岁,军中老将很多人都不太把这个小孩儿放在眼里,谁也没想到,就这个小孩儿,利用军中大佬之间的矛盾,把这些老东西干掉了好几个,把军权、政权牢牢的抓在自己的手里,把胡思进吓得也只能夹起尾巴做人,可惜,天不假年,钱弘佐不到20就挂了。经过钱弘佐这么一整顿,胡思进心里很虚,都是在断头台上转了一圈的人了。等钱弘倧上台以后,他是一心想抓权,比如钱弘倧赏赐三军,胡思进就劝说,不让钱弘倧赏钱,不想让钱弘倧收买军心。结果被钱弘倧当场一阵反驳,说得他简直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两人的矛盾越来越大,胡思进是越来越不安,生怕钱弘倧学他哥哥那样,心狠手辣,把自己给作了。于是,他抢先一步下手。
可胡思进冒冒然一动手,反而让负责吴越情报的吴琼措手不及,心中犹豫,是到底救人好呢?还是隔岸观火好呢?
黑衣青年似乎有点沉不住气了,他站起来说道:“大人,您不能再犹豫了。大王从泉州班师,那是因为吴越无隙可乘,可现在吴越内乱了,你要是犹豫不决,等胡思进推上来一个新的吴王,那。。。那吴越大局一定,咱们就又没有机会了!”
皂色男子道:“可是,咱们就这30多个人,怎么去王宫救人啊,虽说这胡思进派的人马也不多,可这里毕竟是吴越的地盘啊!”
黑衣青年冷笑道:“谁说我们要硬闯了。就像你说得,我们三十个人就算能把钱弘倧从王宫里面救出来,也冲不出杭州城去埃这杭州的驻军可有20000人埃咱们可一用些变得办法埃你没听说吗?胡思进并不敢真的派人攻击王宫,他只是派兵围了王宫。可他也不敢把钱弘倧真的饿死在里面,必然是有人送饭菜、粮食的,咱们如果好好的利用一下内衙亲军中我们的人,想弄个把人出来,应该不难吧?”
吴琼眼睛一亮:“你是说假借送饭菜的机会,把钱弘倧给弄出来。然后,再从西城门送出去吗?可西城门,虽然有咱们的人,可那人官职太小,这种时候,恐怕他做不来这种惊天大事啊!”
“谁说从西城门走了。咱们可以从西侧门走啊?那不是个水栅栏吗?它直通港口,咱们可以偷偷从水栅栏那边潜伏过去啊!”
“这行吗?”
“大人,富贵险中求,最不济也无非是让胡思进把钱弘倧给杀了,让胡思进背上一个弑主的罪名,这也算是给我们大楚一个借口了!”
吴琼扫视了一圈,大家的神情都是跃跃欲试,他狠了狠心,猛的拍了一下桌子道:“就这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