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将圆溜溜的脑袋瓜子,靠在江氏的肩膀上,小萝卜头糯声糯气道:“娘,你可要说话算话喔,长羽有好吃的,就给娘留着,娘可别忘记哟。”
“诶。”江氏轻抚着他软软的发丝,保证着:“羽儿这么听话,懂事,娘怎么会忘记呐。”
卫长蕖瞧着娘俩,依依念念,何时是个头。
“长羽,娘要回姥爷家了,你可是小小男子汉,五岁了哟,难道还离不开娘亲,要哭鼻子么。”
哭鼻子,他才不要哭鼻子呢。
小手臂一撑,小萝卜头从江氏怀中爬出来,鼓鼓腮帮子。
“娘,你快点回去吧,大舅妈很凶,再不回去会被骂的。”
“长羽不哭鼻子,才不要姐姐看笑话呢。”
卫长羽念念不舍松开自个的娘,转过身来,拉上姐姐的手。
娘会再来看他的,他才不要哭鼻子,让娘伤心,难过。
等他长大了,一定会接娘过来一起住,不让娘再受欺负。
卫长蕖揽着小萝卜头柔柔的小肩膀,让他的小身板依靠在自己的身上。
真是穷人家的孩子,早知事,早早就懂得看人脸色。
没想到,上次在江家老宅,罗氏那恶婆娘大吵大闹,硬是被小萝卜头弟弟记在了心里。
卫长蕖怜爱的抚着他的小肩膀,垂目瞧着他皱巴巴的一张小脸,还有撅得老高的小嘴巴。
明明就还是一个依念娘亲怀抱的小屁孩,却要强忍住内心那点依念小心思,装作小大人的模样。
这小萝卜头的个性啊,还真是拗,执拗得让她心疼。
“娘,时候不早了,你还是快些回去,免得多生事端。”卫长蕖淡淡道。
“诶,娘这就回。”江氏咬着牙,很艰难才转过身离去。
江氏才走了几步,卫长羽挥舞着自己的小手丫,冲着她背后大喊:“娘,再见……”
嫩嫩软软的声音入耳,江氏一颗心,揪疼,揪疼的,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强忍住才没有滚落下来,她艰难的迈步,咬着牙,狠着心,不敢再回头。
瞧着江氏越走越远,拐个弯,已经看不到她的身影了。
卫长蕖柔声道:“长羽,娘已经走远了,跟姐姐回去吧。”
“嗯。”卫长羽乖乖的应声,牵着姐姐的手,回了山神庙。
江氏回到九里村,就直接去了江云贵家。
蕖儿交待,让她拿几个饼给二哥一家尝尝鲜,这是蕖儿对二嫂一家的感谢,她可不能办砸了。
若是直接回去,再来送东西,万一大哥两口子已经打镇子上回了,这拿进家门的东西,凭大嫂霸道,抠门的个性,万不可能再拿得出来。
眼下这时候,正是烧火做晚饭的时间。
江氏走到江云贵家屋前,瞧着江云贵家的房顶上腾起浓浓的炊烟。
堂屋的门半掩着:“二嫂,二嫂在家吗?”江氏扯开嗓门喊两声,就自个进了堂屋。
江家二房,一共四口人,江云贵夫妻俩生得一儿一女。
大儿子江孝军年十五岁,比卫长蕖虚长一岁,能识文断字,文采颇好,如今在镇上私塾念书。
江云贵夫妻俩为供儿子念书,不分昼夜劳作,就希望儿子将来能中秀才,中举人啥的,光耀江家门楣。
小女儿江孝丹,只有八岁,跟在冯氏身边做点家务,学学女儿家缝缝补补的针线活。
这时候,冯氏与江孝丹正在灶房里忙着烧火做饭,江云贵还在地里干农活。
“诶,来了。”冯氏听见有人喊,也没听出是谁,戴着围裙,叉着手就冲出来了。
“小姑子,咋是你,你打十里村回来了,见着两个孩子了么?”
两人见面,冯氏就先关心卫长蕖姐弟俩,深怕两个外甥被赶出卫家之后,孤苦伶仃的,闹出点什么意外。
江氏听着,打从心底里感动:“见着了,长蕖姐弟俩,现在住在十里村,废弃的山神庙里,虽然那山神庙破败了些,总归能遮个风避个雨。”
哎!冯氏深吁一口气:“这就好,有个住处,总比到处流浪好。”
“是这个理。”江氏附和,接着道:“二嫂子,你给了两个孩子那么多粮食,妹子真不知道咋感谢你。”
“这是蕖儿自个烙的饼子,让我捎了几个回来,拿给你们尝尝鲜。”
冯氏瞧着江氏手中,那两面金黄金黄的饼子,可真是诱人呢,一时没忍住,咽了一下口水。
“小姑子,都是一家人,瞧你还带这饼子回来做啥,见外了不是,你带来了,蕖儿姐弟吃啥。”
江氏怕冯氏不肯收,赶紧道:“蕖儿还留着一些呢,二嫂,你就捡几个,拿给丹儿尝尝,剩下的,我拿回去给爹,娘也尝尝。”
冯氏想着两个无依无靠的孩子,吃了上顿,下顿该怎么办哟。
瞧着金黄,金黄,喜眼的饼子,怎么都伸不出手去拿。
“娘,是谁来了。”这时,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从灶房传来,紧接着,江孝丹就从门边,探出一颗圆溜溜的脑袋。
八岁的小女娃,梳着两只翘辫子,身上穿着件花布衫,瞧一眼,就知,那一身花布衫,是用大人的衣服改的。
“小姑,你来啦。”
江孝丹瞧见是江氏,甜甜的叫了一声小姑,露出满脸的笑容。
江氏对她招招手:“丹儿,快过来,姑姑带了饼子来,是你蕖儿姐做的,你来拿几个去吃,很好吃的。”
江孝丹瞧着江氏手中,金黄,金黄,油光光的饼子,瞧着就忍不住流口水。
咕咚,咽了一下口水。
“娘。”江孝丹望着冯氏,轻轻唤了一声娘。
那小眼神,分明是想问——娘,我可以去拿姑姑的饼子吗。
江氏瞧着江孝丹,馋得流口水,又不敢过来拿,那可怜的小模样,着实令人心疼。
微微一笑,江氏道:“二嫂,丹儿还是个孩子,你别太严肃了。”
“过来拿吧,拿了吃,要谢谢小姑。”冯氏道一声,然后又笑着与江氏说:“这小丫头片子,就是嘴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