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李轩逸带尹阿姨来法证部大楼做完活体取证后,亲自送尹阿姨会酒店歇息,并对尹阿姨说一旦有新进展就电话联系之后,才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
同时,法证部全员得到尹阿姨的DNA样本后,立即与骸骨的DNA作了比对,但是……
“如你们所见,我们在骸骨中提取了部分样本,作了三次化验,可由于有细菌令死者的DNA样本受到降解,所以我们无法确认具体的DNA信息。”
在DNA化验室内,现年三十岁、相貌秀丽的亲子鉴证组分析主任卢咏琪把四份报告分别交给马国杰、默瞳,并说出自己对这项分析的看法。
看了化验报告后,马国杰皱了皱眉,连忙对自己面前的前辈说:“可是……卢姐,虽然我们手上有尹阿姨的DNA,但不能直接与骸骨作对比,那就不能证明死者是尹惠欣,我也很难向高sir交待啊。”
“嘻嘻,你还太嫩了,别忘了大法医默瞳可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卢咏琪噗嗤一笑,笑得意味深长。
默瞳侧眼瞧了瞧马国杰,眉头只是动了动,脸上冷若冰霜的表情没变,只淡淡道:“不用担心,我有办法。”
于是,马国杰先暂别了卢咏琪,开摩托车送默瞳回法医大楼,停车并锁好后,按原路返回验尸房,途中遇到了爱丽丝菲尔、李轩逸;而默瞳的助手们按照她的指示,将死者头颅骨放在铁床右侧,并准备好工具。
默瞳接过镊子,用灵巧而快速的手法,从死者的头颅骨中拔出一颗牙齿,放进助手递过来的玻璃筒内。
“默医生,想不到你会利用牙齿来提取DNA,我是不是该给你点个赞?”
马国杰隔着口罩露出笑容,向默瞳竖起了赞赏的大拇指。
默瞳点了点头,指着助手郑宛手里的玻璃筒,说道:“因为人类的牙齿有空腔,包在牙齿外层的共同物质……即珐琅质,是世界上最坚硬的物质之一。只要牙齿里的空腔保存得好,就有机会从中提取DNA。”
“这就太好了,我们之前只知道骨骼高度、右手受损程度与尹惠欣一致,但比对不了DNA就无法证实身份。能尽快做到吗?”爱丽丝菲尔焦急地问。
默瞳把镊子放回原处,转身回答:“我会拜托公冶医生尽快完成这项任务。”
离开法医大楼,目送默瞳和助手把牙齿送去公冶坤那儿之后,李轩逸亦先行返回警署,只留下了马国杰和爱丽丝菲尔。
“马sir,能稍微说一下话吗?”
马国杰正准备跨上摩托车的时候,就和之前一样,爱丽丝菲尔每次都挑时机,适时适当地叫住他。
“大家是战友,称呼什么的就没必要这么拘谨了吧?”
把安全帽架在后视镜上的同时,马国杰微微一笑道。
“也好,我就学高sir他们,以后公事之外叫你阿杰,怎么样?”
“可以啊,那……从今以后,公事之外,我就叫你爱丽了。”
闻言,爱丽丝菲尔欣然点头,两人相视一笑。
忽然,爱丽丝菲尔踌躇了一会儿,问道:“阿杰,你……有喜欢的女孩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马国杰挠了挠头,反问她。
爱丽丝菲尔那双湛蓝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马国杰:“如果你有喜欢的女孩,你这一生都会喜欢她吗?”
马国杰轻哼了一声,抬头看了看即将变色的天空,会心一笑道:“会的……人都害怕孤独,与其自己一个人背负宿命,不如随缘找到合适的另一半,一起把路走下去。”
“万一这条路上出现第二个甚至第三、第四个了解你且喜欢你的‘她’呢?”
“这个问题……我很难回答你。”
“为什么?”
“因为就算像韦爵爷那样有七个老婆是男人的梦想……也必须三思而后行。”
爱丽丝菲尔“哦”了一声,金色的眉头一挑,眼神不断打量着马国杰,绕着他走了一圈,脸上挂着质疑的神情。
“你呢?你有喜欢的人吗?”
她想不到马国杰竟会用同样的问题反问她,想起被叔父私自定下的家族联姻以及那个对自己纠缠不休的伊万·柴科夫斯基,心里就很不爽。
“没有。用华语来说,我算是‘女汉纸’,有人会喜欢我才怪。相反……如果我喜欢‘他’,我不会变心,除非他先背叛我。”
马国杰轻声笑了笑,觉得这一点跟他的想法很像;他边想边跨上摩托车,戴好安全帽,同时问她:“老李已经先走了,不介意的话,我送你回警署吧。”
“也好,那就麻烦你了。”爱丽丝菲尔倒是毫不犹豫地坐在马国杰身后,右手比了个OK的手势。
就在这时,马国杰收到了师妹发来的短信,简略浏览了一遍,才送爱丽丝菲尔回警署,再掉头返回工作岗位。
———————————————————————
下午,马国杰回到工作岗位之后,直接折返办公室,换上白大褂、戴好橡胶手套就前往短信中提到的证物分析室;此时在路上遇到了安朵儿和蒋建民。
“啊,玄杰师兄!”安朵儿连忙向马国杰打招呼。
马国杰见两人手里提着用塑封袋装着的证物,疑惑道:“这是……?”
“师兄,我们把你和玄飞师兄、夙玟师姐从下水道里找到但无关的物品都清理出来并排除了,塑封袋里装着的都怀疑是和骸骨有关的证物。”蒋建民说出了证物的来历。
于是三个人结伴前往证物分析室,只见高文忠、卢咏琪早就在灯光桌、显微镜前等候多时了。
“师父,夙雅师姐,抱歉来晚了一步。”
进入证物分析室,身为徒弟加后辈的马国杰立刻向师父、大师姐鞠躬致歉。
高文忠并没有立刻说话;卢咏琪只轻声笑道:“师伯,玄杰今天忙得很,除了我们的基地外,在法医、警署那边来回奔波了很多次,就别怪他了。”
“好了,闲话不多说,我们继续工作。怀坤、璇铃,把证物放到灯光桌上。”
高文忠说完,安朵儿、蒋建民立刻轻手轻脚地把证物铺陈在灯光桌上;借着灯光桌散发出的耀眼白光,五个人很清晰地看清了证物的全貌。
“刚才你们说的话……为师在外面已经听到了。你们为什么觉得这些证物与死者有关?”
扫了一眼证物后,高文忠转头问三位徒儿。
安朵儿立刻指着第一件证物说道:“因为它们的腐化程度和骸骨是一样的,所以很可能是和尸体一起放进麻包袋内,再弃置进下水道的。”
马国杰听了她这番推理,顿时单手托腮,在脑海里不断思考其中的来龙去脉。
“继续说。”高文忠说。
接着,蒋建民指着三件证物说出自己的看法:“好的……首先,我们从骸骨身上取到一条类似衣物拉链的东西,它还连着一块标签和少许衣物纤维。其次是一只丝袜。最后是勾在丝袜里的一小截吉他弦。”
“照你们的推测……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些东西为何会和骸骨放在同个位置呢?”高文忠继续问。
“拉链就是出自死者身穿的衣服了,至于丝袜……嗯,应该是用来勒死死者的吧?”安朵儿拿起两件证物,露出可爱的表情,说出自己的推断。
马国杰伸手接过证物丝袜,提出质疑的意见:“璇铃,你的推理有漏洞。”
说着,他隔着手套和塑封袋轻轻扯了扯证物丝袜,说:“丝袜具有弹性,就算要勒死人,所花费的时间一定比用绳子作案花费的时间多,在那期间被攻击的人完全可以趁丝袜还没勒紧自己的脖子时反击,所以这不可能是凶器。”
卢咏琪趁马国杰发表推理之际,一把接过证物丝袜,微笑道:“玄杰说得有道理,这对弹性丝袜的用途极有可能是绑缚死者的手脚,而且还是尼龙袜,只要用力扯长,同时绑住四肢并不难。”
“但是……但是但是但是,按理来说,犯人只要把死者塞进麻包袋里就好了啊,为什么还要绑着她呢?”
安朵儿不解地瞧了瞧大家,嘴巴嘟成了可爱的形状。
高文忠忍俊不禁地哼了哼,随后开口回答小徒儿的疑问:“其实那只麻包袋的体积并不大,要放一个人进去是很勉强的。”旋即话锋一转,向身边的徒儿和师侄出了一道考题:“夙雅、玄杰、怀坤、璇铃,你们还记不记得……人类或妖仙死了之后,尸僵会在哪个时间段出现?”
蒋建民立刻作答:“人类死后,在三小时或三个半小时之内,眼皮至下颚就会出现僵硬症状。”
安朵儿接着作答:“而妖仙的情况和人类不同,妖仙则是在五小时或六小时之内,眼皮至两颊才出现僵硬,肌肤会瞬间变得松垮,出现粒子散化现象。”
马国杰脑筋一转,瞬间把这种现象一字不漏地说了出来:“同时,在六小时或十二小时之后,人类尸体的全身就会逐渐僵硬,这类尸僵现象会于死后十八至二十四小时后逐渐消失。”
卢咏琪把最后一个现象作为压轴答案缓缓念道:“妖仙死后则在十八小时之后才逐渐僵硬,尸僵现象于死后七十二小时内逐渐消失,尸僵消失的瞬间,妖仙尸体的毛发、皮肉、骨骼会化作光粒子往各处四散。”
听了四名后辈的答案,高文忠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说:“说得好。但是,若犯人在死者死后的六小时才处理尸体,那么尸体就会出现尸僵现象,此时再把尸体塞入麻包袋就很难。”
马国杰、安朵儿、蒋建民还有卢咏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才恍然大悟……这正是犯人用丝袜将死者四肢绑缚后塞入麻包袋内再弃置尸体的原因。
“不过,我们别高兴得太早。这个疑点解决了,还有一个呢……这些吉他弦……玄杰、怀坤、璇铃,你们要怎么解释呢?”
卢咏琪眯着眼睛给眼前的小师弟、小师妹提了新的问题。
意料之外的是,三人很有默契地说:“我们已经想到有这么一个可能性,还打算做一场小实验呢。”
安朵儿把塑封袋打开,取出少量碎吉他弦铺在桌上,再打开装着丝袜的塑封袋把丝袜取出;蒋建民则用丝袜来做小实验;马国杰负责解说。
“我们假设作案现场有很多这些被剪断的吉他弦,犯人很匆忙地使用丝袜绑缚死者的四肢,然后在拖尸体的过程中沾到了吉他弦,就像怀坤现在的做法一样……犯人很有可能会弹吉他。”
小实验完成后,又一个疑点宛如拨云见雾般被解开了。
“事不宜迟,玄杰,你通知警方,请他们务必留意这一点。还有……明天的工作是把拉链标签上的字还原,这是破案的关键之一,明白了吗?”
听完师父的话后,三人充满自信地接下了这一使命。
长夜,终有破晓!
(下回:传唤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