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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化缘

明远老和尚圆寂已经一年多了,度尘拄着竹杖,行走在破败的世界。前方是一片小竹林,竹林里有两户人家。度尘累了,他已经走了一天了,遇到的都是些饥寒交迫的人,穷的自己都吃不饱,他自然是不能去向他们讨要吃的。但他不喜欢吃草,也不喜欢啃树皮,于是就饿了一路。

他并不情愿出来,可是戒思师兄牢记着明远的吩咐,够足了一年,就把他撵出来了!好在他在戒思的拳打脚踢之下,身手大有长进,在普通人中,算是佼佼者,以一敌四五个不成问题。否则,以他的实力,出不了苍南县,就会变成失踪人口。

佛法上有苦行僧一说,度尘并不怎么相信!他觉得自己不是苦行僧,是作死僧。他谁也救不了,非死在外面不可!

等我走的再远一些,远到戒思打探不到,我就找一个依山傍水的所在,搭个小木屋,开垦些土地,种些水稻养些鱼,再喂一群鸡鸭鹅,几只猪牛羊,开垦几块菜园子,种上各种蔬菜瓜果。我要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安安稳稳的过完这一辈子,最好再找个漂亮媳妇,会洗衣做饭带孩子,没事就打情骂俏,不愁吃喝,不愁生死,那样的人生岂不美哉?

这样想着的时候,度尘就会呵呵的傻乐!他会去饶有兴致的琢磨他的媳妇长什么样,笑起来会怎样的好看,说话会怎样的好听。他会怎样的疼她爱她,怎样的一起生活。他真想现在就有一个媳妇,抱在怀里,亲亲揉揉,暖暖的,很开心!

嘿嘿嘿!度尘傻乎乎的笑着,真希望自己能走快一点!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竹林里的人家挨得不远,院子前都有一个大水塘,想来是有鱼,再看那池塘边的稻子长势良好,想来这两户人家能有些吃的。一户人家是冷色调的青石院子,另一户是竹院子。度尘毫不犹豫的就选择了竹院子。

度尘走到池塘边,看了看池塘里。水草很多,不算清澈,一圈圈的涟漪,不知是鱼儿在仰望星空,还在飞虫在水面上蹦跳。度尘想起鱼,想起明真寺里的好吃好喝,口水又流了出来,肚子也是叫得紧。

“有人吗?”度尘敲了敲那户人家的门。这户人家的院子和门都是用竹子做的,透出一股青草的气息。透过竹子的缝隙,隐约可以看到一个低矮的小竹楼。

“谁啊?”一个低沉浑厚的男中音大声喊道,声音中透露着被打扰的不愉快。

怎么感觉要打架似的?度尘虽然实力强,却不喜欢打斗。他忽然有些想明白了。在这样的乱世,想要占据这样的两处好宅子,没有两膀子力气怎么行。“贫僧法号度尘,想要化一碗饭!”

度尘一般不说化一碗斋饭,因为他喜欢吃肉。有些人本来打算给的肉,就因为斋饭两个字的提醒,变成了几块青菜叶子。若不是这个是世界对出家人还存着那么一点善念,不怎么去打扰抢劫他们,度尘早就乔装打扮,连贫僧都不是了。其实从他目前的相貌来看,除了手中的钵盂,身上的破僧袍,也没有别的能证明他是贫僧了。原本光秃秃的脑袋由于长久没有剃,已经长满了乱糟糟的头发,将戒疤彻底掩盖起来,胡子也和头发有些类似,都很乱!总之他看上去很贫,但不怎么僧!

他身上最值钱的,就是背后背的那把刀。那是戒思专门为他打造的,二十多斤沉,一臂来长,算是中等长度的刀,刀柄粗糙不平,护手很窄,用破布包好了,背在身后,并不显眼,只以为是个大雨伞。用的时候,伸手一拉,就能拔刀出鞘!这把刀,适合以攻代守,强调的是勇猛无畏,无所顾忌,也是戒思给度尘的鼓励劝诫。

“哦!你等会!”说着,小竹楼的门打开,一个四十岁左右,一脸络腮胡子的油腻大汉提着刀,左右张望着走了出来。他走到竹门前,隔着门缝仔细看着度尘。“不知高僧从何处而来,到往何处?”

度尘口打佛号,道:“我从东边来,欲往西边去!”

“去西边做什么?”

度尘随口扯淡道:“西边有佛国极乐净土莲花开,我要在那里参禅悟道!”

“西边有这种地方吗?在哪里?你说来听听!”

度尘想起佛经有云西方极乐净土,佛光万道,众生离苦得乐,万物长生,是为无欲无求无争之地,但到底在哪里,没具体说。“我修为尚浅,不曾见真的佛,不知道到底在哪里,只知道在西边!”

“看来你真是个没见识的人,西方二十五里处有个大镇子,名为永安镇,方圆十里,人来人往,非常热闹。镇子西北靠山,有一大片莲花池,莲花池的旁边,有一个嫣红楼,算起来也算是干净,正所谓极乐净土莲花开,你所找的地方就在那里!”

度尘惊呆了!这世上竟然还有这种极乐净土!大汉可以啊!有文化真可怕,是个人物,若是去传道布教,不知得有多少人还俗!为了一顿饭,他也不想争论,便微微鞠躬,道:“多谢施主指引前路!我腹中饥饿,还望施主快些给些饭菜,让我吃饱了好上路!”

大汉很满意的点点头。“哎!这就对了!年轻人就得勤学多知。米饭吃不吃?有没有忌口的?”

度尘道:“不忌口!能吃就行!”

“你稍等一会!”大汉说着,转身回了竹楼。

稍等一会,一般说来,大概就是一顿饭以内的时间。度尘等了三顿饭,饿的眼睛有些发直了,也没看到人出来。这是现种的大米淘干净了,现种的柴火晾干了,现孵的小鸡会下蛋了,现给猪配种接生养大了,现烧的砖做灶台,现炼铁做锅才做的饭吗?

过了好久好久,太阳都要落山了,大汉终于开了竹门,晃晃悠悠的提着一个竹篮。“等急了吧!赶紧吃一些!”

“怎么吃?门都没开,我的钵盂递不过去!”度尘举着钵盂,有些焦躁的看着大汉,恨不得把钵盂扣到他脑袋上。将近两个时辰,度尘本来还打算往前赶路,找个破庙过一宿,现在上哪投宿去。寻常人家根本就不收留人,就算是收留,度尘也不敢住。谁能保证半夜三更的不会有人拿把刀来砍头呢!他身上虽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但几十斤肉还是有的!还有二十多斤的五脏六腑呢!

大汉讪讪的笑着,伸手抄起一个带勾的竹竿,挑着菜篮子,递到屋外。度尘踮起脚尖,伸直了胳膊,整个人像是被五马分尸似的拉到最长,方才够到了菜篮。篮子上盖着一块蓝布,度尘掀开蓝布,发现里面有一碗米饭,一碗肉,还有一个拳头大的布包。

难道是送的银两?那可真是大方!虽然今晚要风餐露宿,但是能够得些钱,以后的几天就可以不用化缘,有稳定的吃喝了。度尘将米饭和菜倒进钵盂里,伸手抓起布包刚要往兜里装,大汉突然喊道:“那不是给你的!”

难道是落在篮子里的?我还是处世不深,太善良了!度尘刚要把布包扔回去,大汉有道:“那是给我姑娘的!她在嫣红楼做买卖,你拿去给她,就说老爹家里穷了,让她送些银两来!”

度尘问道:“你自己怎么不去?”

大汉道:“世道混乱,路途遥远,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只怕我出去这一趟,家都能让被搬空!”

度尘点点头,道:“现在天都要黑了,我一个人,也没法赶夜路,你能不能让我留宿一晚!”

“你敢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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