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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拨浪鼓

宇元镜是一面巴掌大的黄镜子,镜面光滑,没有任何的瑕疵,镜子背面雕刻着时空法阵!宇元镜发出微光,天帝教的众人体内冲出无形的信仰之力,没入宇元镜内,只见镜子内时光倒流,都是广场内的情形。

空旷无人的广场,往前回溯,直到一天前,李老太太血杀广场,尸横遍野,之后突然升起迷雾挡住了宇元镜,接着没多久,迷雾变成血红的一团,其中几个红色的虚影极速的飞来飞去,血雾散去,广场空无一人!

旁边两个大和尚,明真寺里的戒思和释因都凑了过来,想要借着宇元镜仔细观瞧。戒思膀大腰圆,使出排山倒海的力气,不管不顾的就往里挤,及至脸几乎贴着汪缘的脸,方才咧着嘴,定定的盯着宇元镜,毫不在意周围帝天教徒嫌弃的眼神。

释因就谨慎多了,远远的掂高了脚尖,眼睛瞪得溜圆,仔细的看着。佛教虽然也有这种宝贝,但是明真寺并没有,再者需要消耗许多的信仰之力,自然是不可能动用的。所以,该抱粗腿就得抱粗腿。

汪缘眉头紧皱,他从未见过这种阵仗,这绝不是依靠信仰之力修行的功法。他站起身来,差点把戒思顶的站立不稳。汪缘看了看戒思,不好发作。戒思就是这个脾气,他也不想多做纠缠,反正也得不着好处。他收了宇元镜,当场就直奔府城而去。

戒思撇撇嘴,叹息一声:“真想抢过来!”此时,帝天教的人纷纷散开,闻听此言,不由得各个侧目。释因赶紧跑过来,拉着他的手,低声道:“可不敢胡说!”

二人自去收拾戒度和尚的遗物,以及附近可以见到的无主之物。帝天教的人们则步调统一的直奔王首富的家,帮忙搬家。没一会,县令的大批人马也赶了过来,于是三拨人马互不妨碍,先到先得,紧张而又忙碌的开始洗劫王庄,就像是和谐的一家人。

附近的村民们虽然都跃跃欲试,但也没人敢动手。有一个算一个,凡是敢动手的,都得被抄家。

“让一让!让一让!”一个道士三十来岁,长得浓眉大眼,双眼放光,一米八的个头,穿着一身旧道袍,都已经掉了色,沾染了许多的尘土,但很干净,看得出拍净了尘土,就是一件新洗的,不是那种积了三年没洗的衣服。他身背一把桃木剑,一个大包裹腰间,别着浮尘,在他身后还跟着一头壮硕的毛驴。

“又来抢东西的了!”附近的人低语着,纷纷闪向两旁。

道士挤过人群,拉着毛驴的手一刻也没放开。他深知,这驴只要是放在外面,指定没活路,就算是不被人牵走,也得被人活剥了,驴血驴杂都不给你留,到时候只剩下驴大肠里的一堆粪也不奇怪。一人一驴仿佛没有看到那些抢东西的人一般,径直朝石台走去。灰黄色的道袍脱下,盖在石台上。他从背包里掏出几张符纸,用火石点燃,放到石台下。

区区几张符纸,撑不了几个呼吸的工夫就成了灰烬。道士拿出二胡,盘腿坐在地上,微闭着眼睛,长叹一声:“一曲尘世离,尘世永别离,勿念勿执着,勿恨勿执迷!”说完,他拉着二胡,轻声哼唱着道家的经咒。

大毛驴静静地立在河道边吃草。他似乎有些通灵,并没有乱跑。

过了不知有多久,戒思和尚的大马车都装不下了,身上也满满登登的装不下了,他坐上马车,轻轻一挥鞭,赶着马车,来到道士近前。“王兄视钱财如粪土,我是自愧不如!”

王道长微微点点头,并没有停止哼唱。

“王兄四海云游,普度众生,在咱们懿州也算是大名鼎鼎,若是有兴趣,可以到明真寺转转!”戒思说着,翻身下马,伸手在兜里一掏,掏出一堆金银珠宝。他仔细挑了挑,挑出一个玉梳。“我是用不着了,留着给你梳一梳黑长直的秀发!有缘再见!”

说完他就上了马,驾着马车,不急不慢的往前走。马车都塞满了,实在是坐的地方都没有。“都躲开点!离远点!滚远点!至少给我十步远,敢凑近了顺我东西的,手给剁掉!释因,你在车篷上给我看仔细了,有手哆嗦的就说一声,我三天没见血了!不杀人,我浑身难受!”

释因趴在车篷上,就跟多动的猴子似的,左看右看,上看下看。

目送走了马车,那边县令的大队也收拾的差不多了,十多辆大马车,几十个人护着,绝对丢不了。县太爷刘贵江看了看石台前拉二胡的王道长,略一寻思,走到近前,从兜里掏出一个珠子,扔到了玉梳的旁边。

县太爷带头,谁不得表示表示。于是,那几十个人排着队,挨个的往王道长身前放东西。

“吆!这是到这卖艺来了!”“肯定是来晚了,一个人抢不过!”“看到没有,学会一门手艺就是有用!”“知道自己没本事了?”远处的人们叽叽喳喳的议论着。

帝天教到底是有信仰,连看也不看王道长,带着自己收拾好的东西就趾高气昂的走了。四十五度仰望天空,谁也不放在眼里。

夕阳西下,王道长停止了哼唱,看了看面前的一堆零碎,无奈的摇摇头,大手一挥,将它们都收进自己的包裹里,然后穿上道袍,骑上大毛驴,慢慢悠悠的离开了。

王庄的事,闹得动静很大,但是那里一个死尸都没有留下,于是县太爷刘贵江等人洗劫完之后,附近村子的人们又搜刮了一番,这件事就成了疑案。

第二年的春末,阳光明媚,微热的风吹在脸上。地里的麦子已经发黄,快该收割了!一些早起的知了脱了壳,趴在树上吱吱叫着。正是农闲的时候,村里的女人孩子们,拿着棍子,四处粘知了!

哒哒哒!衙役牵着一头白马,白马上坐着一个五岁大的小孩。小孩衣着华丽,脸色白净,一双眼睛贼溜溜乱转。他的身后,一个女子给他支着伞。

白马的后面,跟着四个衙役,一个个身强体壮!

这是知县老爷的贵公子,在家里闲来无事,出来游玩。

“小孩!把你手中的拨浪鼓给我!”小少爷尖声喝道。

白方然捻着拨浪鼓,正快往家里走,见小少爷如此说,不由得停住不动,淡漠的看着他。

身后的白繁虽然知道白方然爱这个拨浪鼓,但民不与官斗,民的钱财就是官的。“孩子听话!快给贵少爷吧!”

白方然微微一笑,刚要把拨浪鼓递给小少爷,旁边的衙役早就扑了上来,一把抢过了拨浪鼓,接着谄笑的递给小少爷!

“给我好好擦干净!”小少爷有些不悦的看着衙役。

衙役不敢多言,急忙用衣服仔仔细细的将拨浪鼓擦了一遍。

咚咚咚!小少爷用手摇着拨浪鼓,特别开心,坐在马上,悠然自得的离开了。

白繁有些懊恼的道:“可惜了你的拨浪鼓!”

白方然毫不在意的道:“没事的!早晚还会回到我手里!”

回到家的时候,已近傍晚,县太爷喝了一天的茶水,睡了大半天,精神头倍足!刚一进他那全县数得着的内宅,就听里面人声嘈杂,都在说说笑笑。

“父亲,听我这个拨浪鼓,是不是特别好听?”小少爷跑了过来,手中捻着拨浪鼓。

县太爷刘贵江也是吃过见过,什么管弦丝竹都听过,听了这拨浪鼓的声音,竟然觉得莫名的有些好听!大概是不怎么听吧!就是新鲜!他也没当回事,随口夸了儿子几句。

一直到睡觉的时候,小少爷都捻着拨浪鼓,着迷的听着。等他睡意袭来的时候,他也没忘了安排个仆人转拨浪鼓。于是这一晚,刘家的大大小小都在这拨浪鼓的声音中睡了一觉。

厨子还是那个发挥稳定的厨子,但今天的早饭,刘贵江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吃到嘴里,味道偏淡!就着咸肉吃,还是淡!

咚咚咚!小孩起的晚,但小少爷刚起床,就摇着拨浪鼓跑了出来,笑呵呵的,开心极了!

听了拨浪鼓毫无规律的声音,刘贵江就觉得嘴里的菜味道好极了!他也没有在意,只以为是自己父爱爆棚了,影响了味觉。

在衙门茶饭不香的过了一天,直到回家听到拨浪鼓的声音,刘贵江才开心起来。“真好听啊!这是怎样的一种神奇,竟然如此悦耳!”刘贵江盯着儿子手里的拨浪鼓不进陷入了沉思。

刘家上下都沉浸在拨浪鼓的声音中,谁都没有注意到刘少爷的气色越来越差,过了没两天,竟然路都走不稳了!

于是县城的几个好大夫都被请了来,挨个的把脉,可都看不出个所以然。为了保住脖子上的脑袋,他们也不敢胡说,药也不敢开,灰溜溜的被刘贵江连打带骂的赶跑了。

明珠寺新任的戒思主持也被请了过来,一阵做法之后,收拾好东西,要了个出场费就走了!至于小少爷的病,自然是没得治了!刘贵江虽然身为县太爷,但在宣国上下一条心的佛教面前,毫无可比性,想不给都不行。

虽然病的挺重,但小少爷依旧带病坚持摇着拨浪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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