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夜色难掩后宫佳苑的美色,鲜花锦簇,楼台亭阁,小桥流水,端是精致清幽,可满怀心事的鸿元帝无心观赏风景。
后宫的妃嫔精心梳洗打扮,以迎接鸿元帝的临幸,御河河面有一层薄薄的粉油,散发着脂粉味,据说在御河出宫城的口子,两岸总有年轻男子在那里嗅这出宫之飘香。
高挑秀丽、落落大方的召妃,乃召志之妹,平日最受鸿元帝宠爱,她早早就在等着鸿元帝。等了良久,不见鸿元帝来。召妃的侍女打听到消息,鸿元帝到戚姬那里去了。
召妃恨恨道,“这个小贱人”,忽从外传来一阵清脆之声,“就是,这个小贱人,再这么下去,那小贱人就要爬到咋姐妹头上去了。”
来者是郦妃,也出自公卿之家,美貌动人,身姿摇曳,之前同召妃争宠,现在鸿元帝专宠戚姬,两人由敌变友,女人是奇怪的动物,天生的外交家。
两妃相互试探的说着话,对视的眼神迷离而深沉,彼此揣摩对方的心意,她们不妨暗处有双眼睛在盯着她们。
鸿元帝现正在戚姬的房间,得知鸿元帝要来,戚姬再命宫女四处收拾妥当,燃起熏香,屋中物品的颜色、摆设,都按着鸿元帝的喜好而来,熏香也是鸿元帝平时所用那种。戚姬是逢同推介给鸿元帝的美人,其通体如玉,腰肢似柳,汗含香味,全身上下无处不美无处不香,自进宫以后便将好色的鸿元帝给迷住了。
刚进戚姬房间,就闻到熏香之味,再看四周,素雅清简,也是得当,鸿元帝颌首暗赞时,一股异香扑面而来,这当然是戚姬身上的体香,如麝如兰,后宫佳丽成百上千,没第二个人有此令人沉醉的香味。戚姬细白柔嫩的双手搭在鸿元帝脖子上,樱唇微张,吐气如芬,还没有宽衣解带的戚姬已让鸿元帝心旌摇曳,他也不客气,抱着戚姬的娇躯就往床上走去。
一番云雨后,鸿元帝与戚姬都很疲惫。
戚姬长发飘洒,眼神妩媚,一张如画的脸,倚在鸿元帝宽厚的胸膛上。鸿元帝爱抚着戚姬纤细温润的腰肢,半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不一会儿鸿元帝披上内衣,起身,走到窗前,望着东方,眉关紧锁。
鸿元帝心忧的东方,正是不断挺进的昊黎大军。
夜里的昊黎军营中,篝火盛大,欢歌笑语,昊黎战士们喝着酒唱着战歌,数里外的神龙王朝军营中,也点着篝火,照着一张张垂头丧气的脸,他们静静的听着夜风中送来的昊黎战歌。
夜深人静,刑尤站在一块巨石上,望着尊王城的方向,一副天下舍我其谁的架势。刑尤感觉尊王城内的鸿元帝正看着自己,确实此时鸿元帝正向东眺望。
龙战关一战翻转后,刑尤率领昊黎战士,又连破三关,可说是气贯长虹,直打到一片旷野,步步逼近尊王城。
神龙王朝这边,将士接连败退,夺命而逃,士气全无,如沙土散漫。这些情况,从前方和臣下们的奏报中,鸿元帝早已得知,姜浩等大臣们也提出了很多办法,但都是治标不治本,唯独逢同每次所奏之策,鞭辟入里,切中要害,可惜,逢同只是个不入流的文书,虽被提升为随行参议,那也只是章京行走的暂时职务,若每次都依逢同之策,那是赤裸裸的打姜浩等重臣的脸,天子虽贵,乃是朝中重臣和朝野诸侯的共举,不能因逢同一人得罪满朝文武。
鸿元帝正思虑着,忽感背上痒痒,戚姬走了过来,给他披上夜间所用的薄锦袍。戚姬满脸关切,“陛下,小心着凉”,夜光下的戚姬多了丝朦胧之美,鸿元帝欲火再度升腾,他伸出手,戚姬要过来投怀送抱时,鸿元帝却又缩回手去。
再高贵的头颅偶尔也会被迫低下。鸿元帝想起白天姜浩的谏言,他决定夜访太皇陆开,他对陆开的生活习性了若指掌,此时陆开肯定还在炼药。他只带着一个贴身侍卫,穿着便衣,镜子前往太皇居所。
鸿元帝进了陆开的炼药房,陆开果然在忘我的试药、炼药,连鸿元帝进来了也不知晓。
鸿元帝:“太皇堂兄近来可好?”
陆开抬起头:“喔,鸿元来了啊,坐坐,房内颇乱,将就一下。”鸿元帝见炼药房角落里有张颇大的床,脸上浮现怪怪的笑,“堂兄劳逸结合的很好啊。”
陆开一时不明所以,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便顺着鸿元帝的话说道:“让鸿元见笑了。堂兄虽老矣,不过还未完全废去。哪比得上鸿元你,那是夜夜春宵,羡煞堂兄也。”
鸿元帝开怀大笑后,说到正题:“太皇堂兄,虽你专心炼药,应该对眼下时局也有所耳闻。”
陆开点点头。
鸿元帝:“如今形势对我神龙王朝大为不利,为江山社稷,为天下苍生,今鸿元特来向太皇堂兄请教,求脱困之法,请不吝赐教。”
陆开端坐思索了良久,他一时也不知有何能赐教,见鸿元帝满是期待状,不得已只得说出自己不成熟的想法。
陆开:“我听闻刑尤祭天求神,而后得天启示,很快便能反败为胜。鸿元,你也可试试,说不定有所奇迹。”
鸿元帝皱眉道:“太皇堂兄,你真的信这个?”
陆开微笑道:“心诚则灵,你真的可去试试。即使不能求得天神,也能向众臣和子民,以示敬天尊神之心,信仰的力量不可小视!”
鸿元帝若有所思的走了。陆开对着背后叫道,出来吧。
从床底钻出一人,正是还在养伤的暗探。
陆开:“你耳朵够灵的,我在门口都没听到鸿元来的声音,你却听到了。”
暗探:“干我们这行,没点耳力、眼力,早就不知死于何地了。”
陆开:“幸好鸿元以己度人,他好美色,便认为我在此大床藏娇,没有起疑,否则你命危矣!”你还要小心莫让我儿子明儿发现,小孩口风不严,若传出去,对你我皆是不利。
暗探连抱拳称是。
烈日中升,应天殿前方的日晷投影成了一根垂直的直线。
应天殿,尊王城中诸正殿之首,取应天顺命之意,为举行大、中朝会的地点。今日在应天殿内举行中朝会,除三司、四佐、五议等主要官员外,其余大小官员除地方将领和小吏外,皆参加了此次中朝会。三司即司徒、司空、司马,四佐低一等,有司寇、司文、佐农、佐法,五议再低一等,有议政、议学、议礼、参议、知议五官,逢同此时的官职就是参议。
司徒姜浩等高级官员席地而坐,中低级官员则站在后边,宫殿的四周和角落里,则按班次站着手持兵器的羽林侍卫。即使人头攒动,宽阔的大殿里仍显得很空旷。
龙座上的鸿元帝冷冷的扫视着下边,以往的踌躇满志,因战事紧急变为忧心忡忡,不得自在。
中朝会每一月召开一次,按例还没时间,大臣清楚此次中朝会的忽然召开,定与战事相关,可又不知鸿元帝要商议具体什么大事,均是迷惑状的互视左右。
鸿元帝身边的茅升小步上前,茅升为执拂应者,相当于后世的大太监,随行帝王左右。茅升拂尘一抖,大声道:“今日陛下又要事宣告,众臣务必清心净耳,倾听圣言,勿得遗漏。”
说完,茅升又小步退到鸿元帝身后,低眉顺眼的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