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皇家狩猎日以来,由于升平公主以及朝中一众官宦世家中的贵女们在皇室猎场内的悲惨遭遇,使得整个落云城人心惶惶。
皇帝震怒之下派出前去猎杀罪魁祸首赤风蟒的人手,一直没有消息,而从四面八方络绎不绝地赶往落云城的无数名医,虽然稳住了升平公主的伤势,但也只能吊住一条命,非但无法让其完全脱离生命危险,更对她那浑身焦黑的皮肤无计可施。
连升平公主都无法治愈,其它官宦世家的贵女们就更加没有希望了。
愁云笼罩于整个落云城,令人心头沉闷不已。
直到某天,凤羽霏稍作易容,穿着一身男装走出凤大门,乘坐马车进入皇宫。
皇宫专门空出一个宫门来接待所有前来为公主治病的大夫,连日来,不断地从各地赶来无数跃跃欲试的大夫,都是踌躇满志而来,垂头丧气离开。
时间已经过去大半个月,升平公主的病情依然毫无进展,就连宫门口的守卫都认为没有希望了,耷拉着脑袋,一脸愁容。
“麻烦通报一声,我要进宫为公主医治。”
低着头昏昏欲睡的宫门守卫突然听见一道清冷的声音,顿时回魂,抬头严肃地道:“马车不能进入宫门,请阁下下马车。”
待凤羽霏从马车内跳下来,守卫一见她是个半大的小少年,顿时脸色便变得不耐烦了起来。
“小鬼,你是哪家的少爷?皇宫可不是你玩耍的地方,快滚!”
多少名医都对升平公主的病情无计可施,眼前这半大的小屁孩能有什么方法。
凤羽霏仿佛没听见守卫不屑的话,目光毫无波动,“我是大夫。升平公主的病情片刻都耽误不得,你若是再怠慢我,耽误了升平公主的病情,只怕你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守卫被她话中的冷冽惊了一下,心头猛然一跳,嘀咕一声,“见鬼,这小鬼才多大,竟然有如此强大的气势……”
虽然不看好凤羽霏能够治好升平公主,但慑于凤羽霏的气势,生怕她背后有哪家势力撑腰,不敢胡乱得罪她,守卫最后还是带着叶灵进入了皇宫之中,并让太监带到了公主的寝宫。
一路目不斜视地进入公主寝宫,凤羽霏被太监引着,拜见了沧灵国皇帝。
沧灵国皇帝是个大约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身材颀长,面白无须,由于保养得极好,看上去只有三十岁左右。
此时他满脸疲惫地守在升平公主的床沿,一听见有太监通报说有大夫来治病,便面带希望地抬起头来。
然而,见到凤羽霏第一眼,皇帝的脸色便沉了下去,随手将一只茶杯狠狠地摔向引路的太监。
“废物!这半大小孩能有什么医术,竟连这样的货色也敢带进来!”
那太监哆嗦着跪了下来,拼命地磕头,不断地喊着求饶。
“升平的病治不好,都怪你们这些废物!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都找不到,尽给朕找这种拿不出手的废物!”
“朕要将你们的脑袋都砍了!”
凤羽霏静静地站在那里,不发一言,等到皇帝冷静下来了,才不卑不亢地行礼:“草民叶杉,见过皇上。我知道皇上对我的医术存有质疑,但还请先让我为公主把脉,否则,我如何能向您证明自己的确有实力医治公主。”
“况且,升平公主如今的情况,不容耽误,皇上若是因为大夫的年龄而将大夫拒之门外,只怕最终害了升平公主的人,便是皇上您。”
皇帝听了凤羽霏的话,不由得有些惊讶,但神情却不怎么好,“小小年纪,竟敢大放阙词。也罢,既然你如此有信心,朕便让你试试又何妨。”
“只不过,朕要提醒你,若是你治不好公主,非但得不到奖赏,朕还要砍了你的脑袋,将你的脑袋悬挂于宫门,警告那些不学无术、为了奖赏而不惜欺君的庸医!”
对于皇帝的威胁,凤羽霏并没什么表示,她知道,在自己治好升平公主之前,不管她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相信她的实力的,毕竟年龄摆在这里。
就在凤羽霏走向升平公主,打算查看她的情况时,从门外又被带进来一名大夫。
那大夫是个满头白发的老者,佝偻着腰,一步一步走得十分困难。
“皇上,这是……”太监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皇帝打断,“不必说了,先让他看一下公主的病情!”
在皇帝看来,这满头白发的老者,才是医术高明的大夫的正确画风,而凤羽霏,充其量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只想要奖赏却无实力的小鬼罢了。
随后,凤羽霏被太监一把推开,扶着白发老者来到升平公主的床沿。
对此,凤羽霏眸光微冷,最终却什么都没说,跟在白发老者的身后。
升平公主是被赤风蟒的毒火烧伤的,浑身上下没一处好皮肉,全都被烧得焦黑了,就连头发都被烧了个精光。
床上躺着的人,一眼看过去,与其说是个人,不如说是一块黑色的会呼吸的焦炭。
如此大面积烧伤,根本就无法为其把脉,难怪那么多大夫都对此束手无策。
白发老者一见到升平公主的模样,脸色立即变了。
连连摇头,然后哆哆嗦嗦地朝着皇帝跪了下来:“升平公主的情况太严重,请皇上恕小的无能为力……”
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结果,皇帝挥手,让太监将白发老者带出去。
顺便让太监将凤羽霏也带出去。
然而凤羽霏却淡淡地道:“医者治病,望闻问切,老先生您只做了第一个。”
寝宫内所有人愣住。
白发老者顿住脚步,将凤羽霏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见她的穿着朴素,而且从刚才太监对她态度来看,不可能是皇室子弟,便问道:“敢问这位是哪家府上的少爷?”
凤羽霏还未开口,之前那名太监便不客气地打断地道:“老先生,这位少年并不是哪位官家的少爷,只是个不知天高地厚,妄图以公主的病情来骗取奖赏的小鬼罢了,您不用理会。”
闻言,白发老者这才冷哼一声,板着脸说道:“老朽来自医学世家,自小学医,自二十岁开始行医,至今将近六十年,老朽的医术不敢说天下无敌,却也足以打败大多数的医者了。小家伙,你小小年纪,不知从哪里学了点医术皮毛,便敢如此大放阙词,指责老夫!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就连皇帝看向凤羽霏的眼神也不太对,但此时他心系升平公主,也无心再责怪她什么,只是安抚了一下白发老者,并让太监将凤羽霏撵出去。
太监走到凤羽霏的面前,阴阳怪气地捏着嗓子说道:“请吧!”
凤羽霏瞥了太监一眼,对这种趋炎附势的人懒得理会,她淡淡地看向白发老者,“既然老先生的医术这么高明,那么我且请教你一下,你对升平公主的病情,是什么看法?”
白发老者皱眉,显然对凤羽霏的态度十分不满,认为她在质疑自己的医术。
“升平公主的伤势,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是烧伤……”
凤羽霏打断白发老者的话:“既然是烧伤,那么不至于会有生命危险才对,只需要为升平公主消炎,使其伤口不再恶化,以老先生的医术,想必很容易让她脱离生命危险,为何你却在看见她的第一眼,就断定了无法为其治疗呢?”
“这……”
白发老者的脸色顿时微变。
“如果只是简单的烧伤,凭老先生的医术,绝对能够治疗,让升平公主脱离生命危险。但也仅限于治愈烧伤所造成的病痛,而对升平公主这种大面积的烧伤,您却无法让她的皮肤恢复如初。对于女人来说,脸蛋就是她们的命,对于皇室女子来说,更是如此。既然不能让她的皮肤恢复如初,那么就相当于您并不胜任救治升平公主的责任,为了避免面临升平公主苏醒之后责怪您没能让其恢复容貌的麻烦,也为了避免因此而可能会被皇上问罪的风险,您索性现在就放弃对升平公主的治疗,我说的对吗?”
叶灵的质问越来越尖锐,逼迫得白发老者不断地后退,在她的逼问下,面红耳赤,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身为医者,只要患者还有一丝活命的希望,医者都不应该以任何理由放弃他们,可是老先生,您似乎做不到这一点!”凤羽霏厉声说道。
“你……”白发老者脸色通红,指着凤羽霏,却无话可说。
因为凤羽霏说中了他的心思。
“不过……”凤羽霏唇角勾了勾,冷声说道,“就算你没放弃为升平公主治疗,你也无法让她脱离生命危险,因为你的诊断,从一开始就错了!”
“你什么意思?!”若是被质疑其它方面倒罢了,可竟然被人指着鼻子说他诊断错误,白发老者立即像被踩了尾巴,暴怒起来,“小鬼,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没有根据的话不要随便出口!你说老夫的医术不精,那你倒是说说看,老夫的诊断哪里出错了?”
“升平公主的烧伤,并不是简单的烧伤,而是有毒的火焰所致。”
凤羽霏的话一出口,在场众人的脸色顿时变了。
皇帝紧紧地盯着凤羽霏,升平公主被赤风蟒的毒火烧伤之事,除了当日与她在一起的那十几名少女知道以外,就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事情皇帝一早就吩咐所有知情的人保守秘密,绝对不可以泄露出去,可这个小家伙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她真的懂得医术,诊断得出升平公主的伤情?
他目光闪烁地看着叶灵,说出了白发老者的疑问,“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很简单,望闻问切。”凤羽霏淡淡地道,“在入宫之前,民女就打听过公主受伤之前的行踪,听说是在狩猎之后受的伤,从猎场直接送回来的,因此我断定,升平公主的伤定然与狩猎有关。进入公主寝宫的瞬间,我就闻到了一股难闻的气味,这股气味与我之前研究过的某种凶兽的毒有些相似,通过刚才观察公主的情况,我已经完全可以确定,公主的伤,绝对是由赤风蟒的毒火造成的。”
“如此说来,公主非但有烧伤,还中了毒。”凤羽霏接着说道,“首先要让公主脱离生命危险,必须先解毒,防止毒性继续扩散,损坏她的器官组织,然后消炎,使她的烧伤不再继续恶化,最后再考虑诊治她烧伤的皮肤,令其恢复如初的问题。”
“你能让她的皮肤恢复如初?!”
白发老者激动地问道,他的双眸紧盯着凤羽霏,神色显然有些怀疑。
而一旁的皇帝也不敢相信。
毕竟如此大面积如此严重的烧伤,就算是换作那些号称能够生死人、肉白骨的炼药师都未必能够治好。
她一个半大小鬼,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面对皇帝和白发老头的质疑,凤羽霏不以为意,“只要皇上信得过我,并配合我的工作,我绝对能够帮升平公主将皮肤恢复如初。”
听着她如此有信心的话,多日来不断地失望的皇帝终于舒了口气,就算心中依然怀疑,但脸上的疲惫难得地消散了些。
他立即吩咐下去,让宫里所有的太医都必须配合凤羽霏的诊治工作,让其能够安心为升平公主进行治疗。
从这一日起,凤羽霏便被安排住在了皇宫中,开始对升平公主进行诊治。
而那名白发老者,并不相信凤羽霏有能力可以恢复升平公主的皮肤,为了证明自己不可能被一个小鬼打败,更为了之后打脸叶灵,为自己正名,也向皇帝请求允许他每日进宫一趟,美其名曰为凤羽霏打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