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晋阳公主的车驾仪仗离开了胡国公府,朝皇宫缓缓而来。
“不愧是一直养在李世民身边的公主,这书法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再看看我自己写的,简直就是太丑了,差一点就达到了不堪入目的级别了。唉,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
秦有道拿起文案上的那两张白纸,左看看右看看,然后感叹道。
李明达回宫后,立马换了身衣裳,拿着那首从秦有道那里誊写来的五言诗,步履轻盈的离开了自己的宫殿,朝甘露殿匆匆而来。
“阿耶,阿耶,阿耶”
“晋阳公主,陛下正在与房仆射他们商议国事,您可不……”
老太监洪六的话还未说完,晋阳公主李明达就越过了他,身影消失于大殿门口。
“兕子,你急匆匆来找阿耶何事啊?”
当李世民看见是晋阳公主闯进来时,他立马转换脸色笑着问。
“阿耶,明达刚刚得到一首新五言诗,想请阿耶帮明达看看”,李明达拿着那首五言诗朝李世民走去。
“好,那阿耶就帮我的兕子好好的看一看”
李世民接过小幺女递过来的花笺念道:“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立意新颖,很不错”
房玄龄小声念道:“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兕子,你能告诉阿耶这是谁写的吗?”
“驸马”,李明达想也不想脱口而出道。
此言一出,殿内众人皆惊,不敢置信。
“兕子,这首诗真是他写的吗?”
李明达闻言螓首微点,回应李世民的疑惑。
哼!竟然敢对朕有所隐瞒,你给朕好好等着。
“你们觉得那个臭小子写的这首五言诗如何?”
尚书左仆射房玄龄道:“臣觉得这是一首悯农诗,它写出了庶民百姓劳作的艰辛和对浪费粮食的愤慨。臣真是没有想到胡国公如此年级,却对民间疾苦有如此深刻的体会。臣自愧弗如”
“玄龄过谦了,过谦了。那个臭小子的才干不及你十分之一”
唐俭出声道:“陛下,臣对此诗却有不同看法”。
“讲”
唐俭答道:“臣以为胡国公对农桑之事如此关注,肯定有丰产增收之策,臣肯请陛下让胡国公来户部任职”。
“嗯,你的话提醒了朕。之前那个臭小子确实有跟朕提过他有丰产增收之策,但朕对此事并没有深究细问。既然你今日提起此事,朕这就让他进宫与你详谈”
唐俭闻言赶忙出声道:“陛下,天色已经不早了,就不必劳烦洪公公了。臣明日下朝后,自行去胡国公府就可以了,不必如此”。
“既然如此,那朕就随你了”
唐俭闻言道:“谢陛下”。
宫城,某处角落
一名内侍和宫娥相对而食,一番你侬我侬过后。
“吃完它,你难道不知粒粒皆辛苦吗?”
“粒粒皆辛苦?小荷,这是你的新作吗?”
“不是,是胡国公所作”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宫娥小荷把全诗抑扬顿挫的念了一遍。
“真好听,我还想再听一遍可以吗?”
宫娥小荷闻言白了他一眼,重新念了一遍。
唐俭回到府里,正巧碰上妻儿老小用完晚饭。
“老爷回来啦”
“为何会有剩余?”,唐俭脸色不悦的盯着饭桌。
“府里一向都是如此,老爷为何生气”
作为唐俭的枕边人,唐夫人当然知道自家老爷生气了。
唐俭答非所问道:“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当真是谁知啊,诚不欺我,诚不欺我”。
唐俭摇头晃脑的离开了,留下妻儿老小站在那里面面相觑。
房玄龄回到府中,看着残羹冷炙念道:“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胡国公诚不欺我,诚不欺我,诚不欺我”。
“老爷,这是您的新作吗?”
房玄龄答道:“是胡国公所作,老夫自愧弗如”。
“只有两句吗?”
房玄龄摇了下头,念道:“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真是想不到胡国公年级轻轻,却有如此见识。妾身还以为他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呢”
房玄龄颔首道:“不止你一人有这样的认知,全长安城的人亦是如此”。
“那陛下呢?”
房玄龄答道:“陛下,恐怕早已知晓了”。
三日后,长安城各坊各市各个角落都有总角之龄的孩童在传唱这首悯农诗。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一时间胡国公之名传遍长安城角角落落,成为长安城的名人了。
“郎君回府了”
“郎君,莒国公在书房等你多时了”,秦忠迎了上来禀告道。
“莒国公?他有说找我什么事吗?”
“没有”
“好,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秦有道边走边说。
书房
秦有道敲了敲门板,唐俭闻声回头看向门口。
“莒国公”
“胡国公”
俩人相互拱了下手。
落座后,秦有道笑问:“不知莒国公光临寒舍,有何贵干”。
“莒国公?”
“还有何贵干?”
“你我之间有必要如此生分吗?按辈分,你是不是应当称呼我一声唐叔叔”
秦有道闻言从善如流道:“唐叔叔”。
“孺子可教也”
秦有道闻言笑问:“不知唐叔叔来找我,所为何事?”。
“是陛下让我来找你的”
秦有道闻言一脸疑惑的问道:“陛下?”。
唐俭闻言颔首道:“陛下告诉我你有丰产增收之策,所以我就来找你了”。
该来的终有一天会到来,躲也躲不掉啊。从那日自己在甘露殿偏殿内说出有丰产增收之策起,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是这一天也来得太快了点吧。
秦有道想了想,说道:“我确实有丰产增收之策,也可以立马书写成册交给唐叔叔,但我不会参与此事”。
“这是为何?”
秦有道闻言答道:“因为我最近实在没有闲暇时光,还请唐叔叔您谅解一二”。
“那你告诉我你几时有闲暇时间?”
秦有道想了想,说道:“中秋节以后吧”。
“中秋节之后就中秋节之后吧。希望你到时候别再敷衍我,否则后果很严重”
秦有道闻言笑道:“我哪敢敷衍唐叔叔您啊”。
“哼!你现在就是在敷衍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秦有道闻言微微一笑,并未再接话。
“你就是个小滑头”,唐俭没好气道。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尉迟宝林和程处默相约来胡国公府蹭吃蹭喝。
“郎君,您口中的蹭饭二人组又来了”,小兰踏入房内笑道。
秦有道闻言脸色一垮,交代她道:“小兰,你敢紧去通知秦义让他派人把他俩赶出府去”。
“郎君,已经迟了。蹭饭二人组已经进府了,正在朝这边走来”
秦有道闻言交代道:“以后他俩要是再来蹭饭,就让门子别放他俩进府,知道吗?”。
小兰闻言摇了摇头。
“不明白是吗?”
小兰闻言笑道:“郎君,奴从未听说过这等让门子问客人是否来蹭饭的趣事”。
“趣事?”,秦有道摇了下头说:“从未听说过,不代表没有发现过。现在不就发生了吗?”。
小兰笑着问道:“如果他们告诉门子不是来蹭饭的呢?”。
“简单,让秦义他们把他俩赶出去不就行了”
小兰闻言掩口轻笑了几声,正欲讲话时,蹭饭二人组走了进来。
“有道”
“有道”
“你俩又来蹭饭的吧?”,秦有道脸色不悦的问。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来蹭饭的,莫非有道你会未卜先知?”
秦有道闻言以手扶额,遮住双眼不想看他。显然程处默的脸皮真是厚到一定程度了,已经达到不堪入目的地步了。
“嘻嘻嘻……”
尉迟宝林见此情形,转移话题道:“有道,我听说那首悯农诗是你写的,是真的吗?”。
秦有道闻言点点头,说:“我的本意是想把那首诗挂在酒肆里,告诫食客们不要浪费粮食。谁知晋阳公主把它拿给了陛下,然后然后全长安城的人就都知道了”。
程处默闻言问道:“那你能多写几首诗吗?”。
“有一首诗就够了,为什么要多写几首?”
程处默想也想的说道:“当然是用来吸引那些文官来我们酒肆讨论诗文啊”。
“没有了”
就算有老子也不会写了,老子可不想在剽窃之路上远走越远。
“你有”,尉迟宝林一副名侦探附体的模样。
“没有”
“你有”
“真没有”
“你有”,尉迟宝林一再再而三的坚持。
秦有道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拉扯下去,转移话题道:“你俩还未吃晚饭吧,正好我也没有吃,一起吃点喝点”。
“你有”
“你俩到底在说什么啊”,程处默一头雾水。
秦有道闻言道:“我俩还能说什么,说你是个大吃货啊。赶紧走吧大唐吃货”。
说完,秦有道率先起身朝屋外走去。
“大唐吃货是什么啊,能吃吗?”,程处默朝着秦有道的背影追问道。
“嘻嘻嘻……”
“这人简直已经无可救药了”
“郎君说的是”,小兰以袖掩口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