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跳舞。”含音有些不满,别过头道。
“哦,是吗?”霖歌藏在面具下的眼睛露出危险的光芒,他突然想起了梦中见到的那个场景——
如幻境一般缥缈的花海中,一位女子踏着五色祥云,乘风而起,每一步的跃动,都伴着无数花雨的绚烂,洋溢着如灵如歌一般的仙泽甘露,百鸟争鸣,纵使没有任何乐曲,也与这舞交相辉映着,仿佛便是从中而生。
霖歌相信,那个女子,那个多日缠绵在他梦中起舞的女子,正是那日闯入他精神之海的含音,留下的影子。
所以,含音不会跳舞?
怎么可能。
他的嘴角悄然弯起一个弧度,嘴唇轻轻靠近含音的耳朵。
“我不信。”
下一秒,他将含音抱起,在含音的惊呼中开始了旋转,脚下舞步轻旋,渐渐步入舞池的中央。
旁边的舞者似乎感知到了这突如其来的舞风,纷纷退让。
含音为了保持高速旋转下的轻盈,不由得绷紧了脚尖,身子逐渐变得柔软起来。
在乐曲达到高潮的那一刻,霖歌松开了一只手,另一只则紧紧拉住了含音,二人如同时钟的针一般旋转着,重心汇于手心,脚下如踏风而行,轻盈而快速。
含音微微眯紧了眼睛,刚刚霖歌那一下放手着实是有些吓到她了,既然他想玩,自己就陪他玩玩。
含音首先打破了平衡,另一只手朝着霖歌抓去,在外人看来像是在投怀送抱,而她却在接触到霖歌的下一刻翻身而起,在空中倒翻过一道美丽的弧线,黑色的裙摆如玫瑰般层层叠叠,绣在裙摆上的金丝微茫瞬间浮过,在空中留下道道星痕,像瞬间绽放又凋零的花朵,一瞬的美丽,便是刹那芳华。
正在众人还在惊讶于含音的惊艳时,含音又很快有了新的动作。
这一次她主动牵起霖歌的手,开始成为领舞者。只是她的舞步十分灵巧,看起来似乎不快,可每一个步伐都如在羽毛上轻踏,柔软却又富有节奏。
相比之下,霖歌的舞步就要有些沉重了,甚至很难跟得上含音的步伐,或者说,是根本没有找到含音步伐的规律。
所以在众人眼中,他只是在不断后退前进,后退前进,好像在避免被含音踩到。
“跳的不错。”霖歌一边配合含音手上的动作,一边闪避含音的脚步。
他确实是在躲,因为含音是真真地想踩他的脚啊!
“谢谢。”含音淡淡道,步伐的速度也慢慢提高,她本就擅舞,更何况这些对于她来说只是舞步而非真正的舞蹈,连灵忧之舞都不曾畏惧的她又怎么会害怕这种小小的斗舞呢?
只是,灵忧之舞,她到底是从何......
含音突然感觉脚下踏空了一步,失重感瞬间袭来。
不好,她不该在这个时候分心的!
眼前的事物渐渐变得广阔而模糊起来,就在她即将与地面来个背靠背的亲密接触时,一个有力的臂膀悄然攀上了她腰肢。
也在这一刻,舞曲最后一个音戛然而止,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这浪漫的画面上。
年轻的伯爵伸出胳臂轻轻搂住夫人纤细的腰部,一只手绅士地放在背后,而伯爵夫人此时也宛若娇小的黄鹂一般卧在伯爵怀中,二人都静静地注视着对方,隔着面具看不到神情,却给众人一种特别美好的暧昧之感,让人不禁惊呼。
“伯爵夫妇感情真好啊!”围观的贵族赞叹道。
“是啊!是啊!舞蹈也很精彩!”
“要是我先认识伯爵,说不定躺在他怀里的就是我了呜呜呜!”
“你做梦呢!你没看到伯爵夫人刚刚那卓越的舞姿吗?全天斗,不,全大陆哪里还找的出第二人啊!”
渐渐的,掌声如潮水般在大厅响起,大家都不由自主发自内心地在为刚刚那半曲精彩非凡的斗舞喝彩,那可不是普通的双人舞,那已经是二人舞技之间的较量了。
“没想到二位不是不擅长,而是深藏不露啊。”雪清河鼓着掌从远处踱步而来,眼中的神情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接下来还请太子殿下赐教。”含音向雪清河行了个屈膝礼,恭敬道,似乎也是在提醒着他刚刚的承诺。
“不急,不急。”雪清河的眼角笑意浓浓,“夫人刚刚与伯爵舞完,想必是有几分累了,本太子有请夫人于偏殿一聚,还望夫人赏脸。”
“偏殿?”含音略微一愣,心中思索一番,这样似乎也不错,反正终归是和天斗皇室搭上线了。
“那也请伯爵于右殿等候,待我与夫人议完,本太子自有话要与伯爵洽谈。”雪清河继续向含音身旁的霖歌道。
霖歌却显得有几分冷漠,只是嗯了一声,掌心却紧紧禁锢住了含音的肩膀,力度微微加深,似乎在提醒什么。
含音没有理会,也向雪清河微微一笑:“恭敬不如从命。”
二人并肩而去,而霖歌也按吩咐往另一个方向去了右殿,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在走廊尽头。虽然贵族中有人以为是这位伯爵夫人太过美艳,惹得雪清河殿下要与五色冠冕伯爵横刀夺爱,才引得伯爵大人愤慨离去,但碍于这三者的身份特殊,大家都不敢轻易开口。
舞会依旧在进行着,只是似乎少了点什么,雪夜大帝也因为身体抱恙而早早离席了,一时间偌大的舞会竟然变得群龙无首起来。
宁菲望着伯爵夫人消失的方向,心中不知道为何涌起一份激动,那激动来自于她大胆的猜测——或许真是他乡遇故知呢?
想到这,她连忙向荣荣说了情况,希望能让自己去确认一番。
宁荣荣思索片刻,将身上随身携带的一柄烟花递到宁菲手中,让她快去快回,别让宁风致发现了,若是遇到危险便可使用这把烟火,七宝琉璃宗的人会立即赶到她身边的。
宁菲点点头,压下脸上的面具,向着伯爵夫人和太子殿下消失的方向匆匆追去。
偏殿原在正殿不远处,含音借着伯爵夫人的身份与这位太子殿下客套攀谈着,一路走着走着便到了偏殿所在。
雪清河向后面的人挥了挥手,示意退却,随即请含音一同入殿。
含音藏在面具之下的面色有些怪异起来,看来这位太子果然是有一套的,应该是早看出了她的来意,所以才特意制造独处机会吧。
也好,这样一来倒也方便许多,她倒是少费不少力气。
“夫人还不摘下面具吗?”雪清河突然转身,开口询问,“此刻只有本太子与夫人二人,夫人若真心有话要与本太子道,也该拿出实打实的诚意来吧。”
含音沉默了一会,轻轻将面具从脸上摘了下来。
一双如黑曜石般通明剔透的眸子嵌在姣好白皙的面容上,那如桃花般琢粉的嫩颜上却带着一份难以言表的冰冷气质,嘴角得体大方地带着一抹笑意,从容而不做作。
“太子殿下是聪明人,妾身佩服。”含音淡淡道。
雪清河静静注视着含音,眼中却没有半分神色变化,只是突然哈哈笑道:“不敢不敢,怎比得了夫人,既是美人又冰雪聪明。只是,您真的只是我天斗五色冠冕的伯爵夫人吗?”
“五色冠冕自然只是个噱头,妾身来自,那个地方。”含音微笑道,从身上拿出一面金色的令牌,那令牌上赫然是一位绝世美女,神圣而不可侵犯,同时,令牌边上还有题字“雪忧”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