铭将星的尸体交给了守城的士兵,让他们先把星安顿好。随后又让士兵在军营中给他找了一间房间休息。铭本来不想劳烦这里的守城士兵,但自己带来的钱全都给了艾娜,现在时间以晚,他也不想再去打扰艾娜母女。
第二天一大早,铭将星的尸体装在了麻袋中,绑在‘火车’的背上,随后骑上火车,离开了鼠城。铭已经不想继续调查下去,自己的任务本来就是找星和影,如今星的尸体已经找到,影大概早已离开了这座城市,剩下的工作,交给伯森侯爵就行了。
铭刚出城没几步路,便听见身后有人喊着他的名字。他回头望去,艾娜带着一顶新帽子,背着一个小背包,从城里向着他跑来。
“你怎么来了?”铭看着一路跑来气喘吁吁的艾娜。
“铭大人!”艾娜努力调整好自己的呼吸,“请您带上我一起。”
“带上你一起?”铭不知道她想说些什么,“带着你干什么吗?”
“我跟你一起旅行,我可以帮你做一些杂活,喂喂马、捶捶背、揉揉肩都行。”艾娜一脸期待地看着铭。
铭并不需要谁来帮他打下手。他想了想问道:“你妈妈呢?”
“妈妈同意我跟着您。我把钱都留给了妈妈。”艾娜见铭有些犹豫,恳求着说,“求求你了,铭大人。”
铭叹了一口气,随后一把把她拎了上来,让她坐在自己的前面。
“我现在要回罗下皇城,你老实一点坐在马上。”
“明白!”艾娜兴奋地说。
铭带着艾娜和星的尸体,一路赶回了罗下皇城。来到伯森侯爵的古堡前,管家帮他开了门。在听到星已经死去之后,管家没有多说什么,默默带着铭向书房走去。铭一只手提着星的尸体,一只手牵着艾娜跟在管家的身后。
伯森侯爵还是一如往日地坐在书桌前,仿佛就长在书房的那张椅子上一样。
铭把星的尸体轻轻放在地上,向伯森侯爵汇报了这次鼠城的调查结果。
“我知道了。”伯森侯爵说,“星和戈尔乌斯应该是在地下通道发生过战斗。虽然动物不容易受到魔族气息的侵蚀,但那里老鼠数量众多,同时戈尔乌斯又是魔族将军,所以才会出现魔兽。”
铭有些时候不喜欢伯森的态度。星的死似乎对他的情绪造成不了任何影响,他永远都在冷静地分析问题。铭觉得即便是做做样子也好,也许星也会因为伯森的悲伤,而感到一丝欣慰。
“鼠城的地下通道我会再派人调查。”伯森侯爵继续说着,“你也不需要再去找影了。如果他活着,还想要见我时,自然会来的。”
“侯爵大人,还有一件事想要麻烦你。”铭说。
“什么事?”
“我希望能让这个小姑娘在你这工作。”他把艾娜推上前一步,“只需要在这里打打杂就好,她现在还没有办法战斗。”
“你让管家去安排吧。”伯森侯爵似乎并没有心思管这些事。
得到伯森的许可后,铭带着艾娜离开了书房。离开书房后,艾娜有些不满地拉了拉铭的衣袖,嘟着嘴说道:“铭大人,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铭蹲在她的面前,轻轻摸着她的头说:“艾娜,我没有办法一直带着你。你先在这里好好工作,这里离鼠城很近,又能赚一些钱,有时间还可以回去看看你妈妈。等我空下来的时候,我再带你出去旅行。等到圣塔西亚魔法学院公开招生的时候,我就把你送去学魔法。要是他们不收你,我就拜托一位很厉害的魔法师收你为徒。你看这样好不好?”
艾娜犹豫了一会,随后点了点头,“那你一定要经常来看我,不要把我丢在这不管了。”
“好。我答应过的事,就一定会去做的。”
铭把艾娜交给了管家,与她道别之后,便离开了伯森的房子。
星的葬礼在一天后举行,葬礼的现场只有铭和管家两个人。管家把星交给了墓园的守墓人,看着他一点一点将泥土盖在星的身上。
“铭大人,有个地方,我希望你能陪我一起去。”站在铭身旁的管家开口说道。
“什么地方?”
“皇城的一处马厩。”
“去哪里干什么?”
“去见星的母亲。”管家感慨着说道。
铭陪同管家一起来到了他所说的马厩。刚走到马厩门口,便看见里面有一个中年女人正在工作。女人带着白头巾、白口罩、白袖套,穿着白围裙,费力地趴在一匹马背上,用手中蘸了肥皂水的刷子,将马匹刷洗干净。女人的动作很慢,却已经累得满头大汗。女人的旁边还站着一个男人,男人一脸嫌弃地看着她,冲着她大声吼道:
“别人五匹马都刷完了,你三匹马刷到现在!真以为找了个情人就不用干活了!蠢女人!”男人说着,将一口痰吐在地上。
管家看到之后,径直走了上去。那男人一看到管家的模样,立刻便怂了下来。他小声嘟囔着绕到了一旁,从铭的身旁离开了马厩。
中年女人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工作,仍在努力地刷洗着马匹。直到她将马匹刷洗干净之后,才取下了口罩与袖套,从凳子上走了下来。
“凯尔,你怎么来了?”女人对着管家说道。女人取下来口罩与袖套之后,铭才发现,她无论是皮肤还是样貌,都完全不像是一个马厩的刷马工。
“我来看看你。”管家说。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女人,眼里满是柔情。
“真是的。有什么好看的。”女人有些不好意思地拨了拨头发。随后,她又继续说道:“利奥他最近怎么样了?”
管家有些哽咽,过了好一会才缓缓地说:“他挺好的。”
“没给伯森侯爵添麻烦吧?”女人笑着说,“那孩子有时候挺吵得,我真怕他会烦到侯爵。”
“侯爵大人很喜欢他。”
“那就好。”女人很满意地点了点头,“你找我还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是路过,所以来看看你。”
“又说这种话。”女人红着脸,有些生气地拿起了一旁的木桶和毛刷,“没有事情我就回去了。”随后,她便从铭的身边经过,离开了这里。
女人走后,管家一个人在那站了很久,随后仰头长叹了一声,对着铭说:“本来还以为有你陪我一起,我能说的出口。”
回去的路上,铭开口向管家问道:
“利奥是谁?”
“利奥·格拉菲托。格拉菲托男爵的儿子,也就是星。”
“能跟我说说星的故事吗?”
管家沉默了一会,深吸一口气后,缓缓说道:“星是男爵的儿子,出生在杜瓦诺小镇,从小他的母亲便请了魔法师教导他学习魔法。星很聪明,魔法天赋也很好,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不过,他的父亲格拉菲托男爵是个人渣。他不仅吸食鬼针烟,同时还经常对星的母亲施暴。有一次,星为了保护他的母亲,跟他的父亲动了手。结果被他的父亲打到在地,还用烛火烧伤了他的右脸。”
“自那之后,星的母亲便下决心跟他父亲离了婚。星的姐姐特雷莎跟了父亲,星则跟着母亲来到皇城,在这家马厩做工。”管家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我从小跟星的母亲一起长大。在我得知这件事后,便来到这里找到了他们,并介绍星到伯森侯爵那工作。我很爱星的母亲,本想把她也接到伯森侯爵家。但被她拒绝了。她知道我爱她。她告诉我,她很感激我,不过她已经不想再嫁了,只要星能过得好,就足够了。”
“我把星接过来之后,他自己给自己重新取名叫‘星’。我曾问他为什么要叫星,他告诉我,因为他希望有一天能够抓住天上的星星。我一直小心翼翼地守护着星,并乞求侯爵不要给他安排危险的工作。但没想到还是出了意外。”
管家讲的故事到此就结束了。铭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他对星也很有好感,但与其他人比起来,自己的悲伤程度,却要少得多。
“铭大人,还有一件事,我希望您能替我代劳。”管家用乞求的语气说。
“什么事?”
“我希望你能把星的死讯告诉他在杜瓦诺小镇的父亲与姐姐。虽然我非常讨厌他们,但他们有权利知道这件事。”
“我会去的。”铭说,“星的母亲那边怎么办?”
管家又叹了一口气,“找个机会,我会跟她说的。”
铭不知道管家要找什么机会。但他觉得,管家大概永远也无法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