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伯森侯爵的古堡时,管家将铭送到了门口。
“铭大人。”管家开口问道,“您觉得,侯爵大人是个毫无感情的人吗?”
“难道不是吗?为了利益谋杀了自己的儿子。”
“其实,侯爵大人跟他儿子的感情很深。”
“不都是装出来,演给其他人看得吗?”
“我在侯爵身边服侍了这么多年,不能说完全了解侯爵,但在这件事上,我还是可以确信。”
“即便如此,那又怎么样?”
“铭大人。”管家向他鞠了一躬,“我想说的是,伯森侯爵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他的确是个无情的人,但无情的人并非没有感情,而是他们会克制住自己的感情。”
铭没有继续与他说下去,转身离开了古堡中。他不知道管家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难道是想说,伯森侯爵也很难过,一切都是为了大义吗?什么狗屁大义。他只想知道,特里欧斯在满怀感激之情,看到法阵爆炸的一瞬间,内心在想些什么。
第二天,里德维克公爵投靠魔族,炸毁皇陵石塔的消息不胫而走。铭也明白为什么伯森侯爵说不必为炸毁皇陵石塔的原因编造理由。仅出门吃早饭的功夫,铭就听到不下五个里德维克公爵炸毁皇陵石塔的原因。有人说,这是魔族向人类宣战的信号;有人说,是为了打开地下监狱,放出犯人,制造混乱;有人说,投靠魔族的人本身就疯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还有人说,这是为了防止皇陵石塔中历代皇帝的复活。
对于里德维克公爵的咒骂声与愤怒的情绪持续不断,而对于失去儿子的伯森侯爵则施予同期。当一件不好的事情发生后,受以牵连的人们并不在乎事情的真相如何。他们只是想找到一个可以为此负责的对象,好发泄自己愤怒的情绪。
几天以后,不出意外,里德维克公爵被关进了地下监狱,伯森侯爵担任了远征军的总指挥,地下监狱与皇陵石塔的重建工作也有序的开始。奥克罗夫特伯爵夫人得知消息后,连夜逃出了城。后遭到蓝血狼群的袭击,巡逻的士兵发现她时,尸体已经被啃食了一半。特里欧斯的葬礼如期进行。伯森侯爵在葬礼上哭的让人分不清真假,一回到古堡后,便立刻采取了雷厉风行的措施。
他开始逐渐将皇城的军队渗透到各个地区的大城镇,再由各地区的大城镇管理附近的小城镇。以星为首成立了军情部,负责与各地城镇通过魔法信鸽进行联系;以影为首成立了追影门,负责在野外寻找魔族的踪迹;以考尔比为首带领一众精锐士兵,随时准备前往各地进行支援。
伯森的书房中,书桌上的文件相比之前要多了许多,书柜中的书籍变得更加杂乱。管家敲响房门后,走进了书房。
“侯爵大人,各地均已经按照要求部署好了一切。只有东边的怀衣城迟迟没有回信。”
“没有回信就不用再管了。”伯森头也不抬地说,“怀衣一直以来都对战事没有任何影响。”
“是,侯爵大人。”
“对了。”伯森侯爵突然想起了什么,“铭现在还在罗下吗?”
“还在。近一个月的时间他都在附近修行剑术,好像还买下了一匹马,有时也会在城外练习骑马。这两天他一直都在旅店里,一次也没有出过门。”
伯森点了点头,“你让他明天来一趟,我有任务要给他。”
铭一动不动地躺在旅店的床上。洛维尔两天前为他换过血,现在虽然已经恢复了许多,但仍不愿从床上爬起来。每次换血时都像死一样的难受,铭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铭一直呆在皇城的主要原因,是因为他和洛维尔商量过,两人想要搞清楚,铭中的悲悯之风多久需要换一次血。于是他便一边修炼剑术,一边每天检查自己的身体状况。
“大概极限时间就是一个半月。”洛维尔站在铭的床边说道,“以后最好一个月就换一次血。”
“哎。”铭不由长叹一声。
“能活着就已经很不错了,别一天到晚唉声叹气。”
“我只是在想,如果每次治疗的时候,能有人给我送点吃的就好。我已经快饿死了。”
洛维尔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落寞。她看着自己用献血凝成的手说道:“我拥有摧毁物体的力量,却无法握住任何东西。”
铭微微一愣,随后强行打起精神,安慰着说:“慢慢恢复不就好了。总有一天可以恢复肉身。”
“哼。”洛维尔轻哼一声,“你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说完,她又化作血水,回到了剑中。
临近午夜,传信的魔法信鸽从窗户中飞了进来。灰色的信鸽在房间中四处看了看,随后直接落在了铭的头上,将所传的信件吐到他的脸上,又从窗户飞了出去。
真是个素质低下的信鸽。铭伸手拿下脸上的纸,纸上的内容还是一如既往。伯森侯爵让他明天一早去书房见他。不知道又有什么任务,伯森侯爵这个人,总是会想着用各种办法,让自己帮他做一些缺德事。不过有事干总比碌碌无为的好,如果真的没有事情可做,那自己就只能默默修炼,直到勇者收集完全部的剑芯,带领人类进攻北方的魔族城堡。等到那个时候,自己大概只能混在人群当中,跟着他们一起去解决掉一些虾兵蟹将。铭从来不喜欢把自己的想法挂在嘴边,时常觉得自己不配,又时常觉得没什么可说的,自己好好努力就行。可现实总是与理想不符,有些时候,就算有人想要帮助你,可他们连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也不知道。
翌日清晨,铭来到了伯森侯爵的书房。侯爵坐在书桌前,见铭来了之后,便放下了手中的文件。铭没有想到,这么早他就已经开始工作了。
“铭,这次找你来,主要是有个任务想要给你,我想你应该很乐于接受。”
乐于个屁,早晚还是要被你骗。铭对此有些不屑一顾。
“根据影的调查,我们找到了一些有关达里斯的情报。”
“达里斯!”铭突然喊了出来。
“没错。”伯森点了点头,“达里斯作为巴特莱之城的士兵长官,他现在已经彻底堕入魔道,成为了魔族的一员。”
“人类也能变成魔族?”
“只要主动接受魔族的同化,人类便能够彻底成为魔物,获得与魔族相同的力量。这也是人类必须要消灭魔族的主要原因。”
铭想了想。这样也好,这样自己就更有理由干掉他了。
“达里斯现在在哪?”
“你先别着急。”伯森侯爵说。他从一堆文件中抽出了其中一份,“这是有关魔族的调查报告。根据情报显示,穿过太麓荒地的魔族团队,多聚居在深山或森林中。他们主要借着夜色和阴雨天,以黑雾隐蔽自身,对人类的城池发起进攻。目前达里斯一行人正聚集在莱宾斯村附近的深山里,敌人的数量很多,领导他们的可能是高阶魔族,甚至有可能是魔族的十二位将军之一。”
“你让我去干掉他们?”
“当然不会让你一个人去。我已经安排好了一些人,他们会在莱宾斯的旅行者工会等你。”伯森将手中的文件递给铭,没等铭问话便继续说道,“这些资料和莱宾斯深山附近的地形图你带上,跟他们一起商量作战计划。不过最好调查清楚再行动,如果敌人的实力太强,可以向我请求支援。”
这次伯森侯爵总算办了点像样的事,这才是自己一直想做的任务。铭可不想天天参与到他们的权利斗争中。他接过伯森递来的文件。虽然伯森在他的心目中并不算什么好人,但办事能力还是毋庸置疑。他安排的人,应该也足以拥有对付魔族的实力。
铭回到旅店收拾好行李之后,骑上自己买下的‘火车’,出城前往莱宾斯村。‘火车’是铭给他的马匹取的名字。为此还费了很长时间跟洛维尔解释这个名字的由来,虽然洛维尔并没有听懂。
铭一边赶路,一边在脑海中向洛维尔询问有关魔族的信息。
“伯森说的高阶魔族是什么?”
“魔族主要分为低阶魔族、中阶魔族、高阶魔族、魔族将军以及最顶端的魔王。阶级之间的划分方式主要依照实力,不过阶级越高,同一阶级之间的实力差距也就越大。魔族将军之间会以魔王赐予的名号进行排名,最难区分的是高阶魔族。有些高阶魔族可能已经有接近了魔族将军的实力,有些可能只比中阶魔族强上一点。”
原来如此,铭想了想。按照伯森的说法,达里斯最高也就是个中阶魔族的水平。这样的话,自己复仇的可能性又大了几分。
经过长途跋涉来到了莱斯宾之后,铭向守城的士兵展示了伯森的令牌,并让他们去通知公会中等待他的人。自己骑着马匹,慢慢向着公会走去。
莱宾斯是一个非常贫穷的村落。村里的房子多以木头和石块堆砌而成,路面也是泥土路面,部分地方还有雨水留下的水坑。村里的一些妇女在一口公用的井边洗着衣服,男人则坐在自己的门前劈着木柴。他们一个个都愁容满面,看来魔族的消息的确给他们带去了很多麻烦。
来到公会门口后,士兵告知铭,那些人正在公会中等他。铭下了马,将马绳交给那位士兵,随后推开公会的大门,走了进去。
一进入公会,铭就在心里将伯森的祖宗十八代全部骂了个遍。在公会中等待他的人,正事艾伦、爱葛莉丝、亚伯特、琳以及另一位铭不认识的年轻男人。此时,铭正握着门把手,一只脚在门里,一只脚在门外,一脸呆滞地与坐在一张桌上的五人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