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耶律恒不能承受的痛
“离开她吧,给他一次机会,你不给他机会又如何知道她不会爱上他呢!”
一句话,像是无形的手般拨动了他心里那根弦,令他混身剧震,是啊,他不认又如何知道她不会爱上他呢!
宁清轻轻走到他身边与他并立,盈泪的瞳在夜下闪闪烁烁,她直视他一字一句:“出了这样的事情,你认为你以后和她的感情还会向以前那样么?当你看着她,或是她看着你的时候,你们中间虽然没有距离却隔着春风,春风若是死了你们固然能在一起,但不论死不死他都是你们之间永恒不能提起的人,一提,心就痛,一提,爱就乱,长久下去连最初最深的爱都会慢慢分裂,直到消失。”
字字如针,针针带血。
分不清手是第几次握成拳又是第几次松开,直到十个手指头都麻痹,楼澜张开嘴巴大口呼吸,可是却呼吸不到任何空气,她的声音却又响起。
“给他们一次机会吧,哪怕他们不能在一起,哪怕将来查小新还是回到你身边,至少你和她之间不会隔着春风。”她劝着,自己却泪流满面,春风,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了。
他依然一字不发,但心中却有什么渐渐分裂崩塌了,他知道,他即将失去她。
屋内,烛静风轻。
查小新静静坐在床边守着那个消瘦赢弱的男子,默默垂泪。
“还记得我将你抓回府的那一天吗……其实,我当时对你温柔对你好全是为了让你爱上我,然后,在让你心甘情愿的离开王兄,可是……可是最后,爱上的那个人却是我,咳咳咳……”沐春风虚弱的笑着,一句完整的话说完便接连咳嗽,单薄的身子仿佛随时会随着这一个咳嗽而灰飞烟灭。
查小新不断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泪却无声流着,从刚刚他醒来时她本打算叫太医,但他却制止了她,将对她的爱娓娓道来。
“那日在酒楼里,其实……其实是我叫人打你的……”他咳嗽着说,一双温润无害的黑眸凝视着她,温柔清澈。
查小新眼中闪过惊诧,不可思议望着他可双瞳又渐渐被湿润。
“呵呵,无论怎么打你都不认错不下跪,那一刻我看到你坚定倔强的眼神时忽然对你起了兴趣,我想我可以更深入了解你……”
“后来每天在酒楼里等你,想和你认识,你说不打不相识时我总算和你的关系更进了一步……可是我竟不满足,只想和你更进一步,自己也无法形容这种感觉。”他不好意的笑笑,嘴角却扯起一抹苦涩,昏黄的烛火下他的眉目还是那么细致,柔美,儒雅。
仿佛回到第一次看到他的画面,他张扬嚣张的样子只为了伪装骨子里的温柔细腻,查小新泪流满面,默默握紧他的手,真好,他还活着,真好,他还能如以前一般看着自己和自己说话,真好,真好。
沐春风感受到她手心因过度紧张而用力的颤抖,眸中有什么渐渐融化,化成一个云淡风轻的笑:“王兄成亲那****放声大哭问我你是不是很蠢时,我突然有种想要拥抱你的念头,现在才知道,那不是拥抱,是爱。”说到爱时他眼神宛若一弘春水柔波荡漾,嘴角噙着笑。
“你说我蠢,说我就比猪圈里的猪聪明些。”她边抽噎边接道,一双眼睛肿的像个桃子。
“呵呵,我还说你不哭的时候像熊猫,哭的时候像猴子……”微笑的声音渐渐低下,他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唇边轻轻一吻,墨瞳一片湿气,水亮水亮,凝视着她就好像想要将她的每一个轮廓深记在心永不忘记,用格外认真的语气对她道:“如果有天我死了,请忘了我,因为我用最不耻的手段娶了你,这是我心里一生的伤。”
听到这句话查小新身体倏地石华,僵望着他,簌簌泪落。
“忘了我。”他淡淡微笑,眼底流动着比月色还要忧郁的清辉,手紧紧握住她,仿佛松开一些她就会飞走。
从他坠落的那刻压抑在心中的情绪终于一起爆发,查小新扑上前紧抱住他放声大哭,像个走失的孩子又回到最亲的人身边。
沐春风,我不要你死,也不要你恨自己。
想说,却说不出口。
被她拥抱的身体僵硬了下又柔软,沐春风淡笑环住她的娇小的身躯,眼底湿润。
推开门的手像被定住,保持着半开却无法推得更开,楼澜看着屋里温馨感人的一幕心却被万千只刀戳刺般。
“你不给他机会,又怎知她不会爱上他?”
她说过的话浮现脑海,狭长的凤目紧紧锁住屋内拥抱住他哭泣的女子,心绪翻涌,是的,他在怕,他真的有在怕当他放开手后,她有一天会爱上他。
“你和他不同,你拥有过她,而他没有……他有什么好的总是想着你……他从小到大只问你要这一个……”
原本要推开门的手一点点往回拉,门又轻合上,楼澜僵硬的站在门口好像被人施了法术定住了一样,高大的身影倒映在窗纸上,削瘦孤独。
他一直站了很久很久,像是要告别的人又不愿被发现的人一样。
当里面烛火熄灭的那一刻,他终于转身离开。
这次失败的战役在邑国引起轩然大波,惨死失败的士兵数量高达四十万,这对邑国来说是一个严重的损失,更为惨重的代价是边疆的多乐城还有几年前占领下的户城一一被楼澜的军队夺去,这无疑是给邑国一个耳光。
而比这更严重的是耶律恒的父皇,也就是邑国的王因此事活活气死。
一个国家的王死了,就相当于支撑着百姓的天倒塌了一半。
整个邑国子民惶惶不安,人心惶恐,一系列的事件使他们对他们的国家失望,对他们的王子失望,朝局动荡,危机四浮。
恒阳宫。
偌大的奢华宫殿中一片死寂,侍女们全跪趴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呵一声,只有冉冉檀香从香檀中飘出,炙热的空气中有几丝凉气。
这个夏天,如此诡异。
空空的门口处突然出现一个风尘仆仆的挺拔身影,戎装红巾,英姿勃勃。只是一双深邃的眸中却布满血丝,眉宇郁悴,发丝也凌乱不堪,看上去有几分不修边幅的浪荡之气。
“王子。”所有侍女看见他后皆出声唤出,更加小心翼翼的跪在那儿。
他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一双眸死死的盯着躺在床上的中年男子,气息渐粗,黑亮的眸中涌上一波波血色,腥红狷狂,扒在门边的手指骨泛着青白色,咔咔作响。
正发侍女们犹豫着要不要为他解下衣衫服侍时,他如一阵风般飞奔床前,紧接着传一声凄绝的呜咽。
“父皇!”
耶律恒抱着那具失去温度的尸体仰天狂啸,双目赤红,不断湿润又不断干涩,五脏六腑像被人拿着铁棒捶击一样,痛得连声音都发不出。
“王子……”侍女们本想着开口安慰几声,谁知刚开口就被他一声暴呵吓住。
“滚!都给本王滚出去!”
侍女们吓得花容失色,忙不迭跪安离开,生怕多呆下一秒惹他发怒。
没有一丝人气的空旷宫殿有几分阴森,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