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念烟听了方柔的话，瞬间有些犹豫，她在思考要怎么回答方柔这个问题。
要是说不是，那明显就是说谎；可要是说是……那在方柔心里，会不会留下一个她两面三刀的印象？
陆霆琛是个性格有些冰冷的人，方柔却是性格和做事风格都柔软很多的。
当然，如果方柔为人处世像是她的名字一样柔柔的，那也不会有如今陆家这偌大的家业了。
不过方柔愿意开口问她，叶念烟就已经觉得很高兴了，起码这代表方柔很尊重，甚至可以说是看重她。
如果有什么事情方柔都将她当成一个孩子，那才不好。
因为那意味着做什么事情，都没人带她玩呢！
一瞬间，叶念烟却想了很多很多。
她有些纠结的皱眉，“方姨这个问题……”
“很难回答吗？”方柔的唇角扬起一抹温柔的弧度，可是看向叶念烟的目光却是带着审视的。
“并不是，我只是没有想好要怎么说。”叶念烟将出门时候带出来的小外套披在方柔的身上，看着天边的阴云道：“要变天了，方姨要注意身体才行。如果您觉得冷，我们可以回去慢慢说。”
方柔笑着摇摇头，“不冷，总是在屋子里，人是会闷傻的。琛儿就是太紧张我，其实我最近身体状态都还不错的。”
“身体健康最重要。”叶念烟扶着方柔的手臂，“方姨，我们边走边聊吧！这个时候在院子里站着不动，可不是什么好的选择呢！”
方柔轻轻点头，同叶念烟一起在花园里慢慢走着。
“其实我和清清表姐的关系不是很好的。”叶念烟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这其实并不是虚言。
喜欢也好，厌恶也好，这种复杂的感情总是会在不经意的时候从眼神中流露出来。
因为人是感性的，若是连喜欢和厌恶都能够轻易地克制的话，那就不是人了，而是神仙。
她要在陆家住上一段日子，甚至陆霆琛都不止一次看到她和叶清清争执，只不过这种争执她们两个都默契地没有摆到台面上而已。
可是时间久了，总是会流露出蛛丝马迹的。
何况叶清清实在不是一个聪明的。
今天这事情不就是因为叶清清总是缠着楚轩引起的吗？
她都不需要用脑细胞去思考，只有动动脚指头，她都能够猜出这会儿在书房里的陆霆琛和楚轩在说什么。
方柔问的这个问题，其实并不单纯是问叶清清的感情问题吧？
叶念烟觉得这是一种试探。
试探她……
是否也有攀高枝的心。
叶念烟的笑容有些苦涩，“方姨应该也知道我家的事情吧？我从出生就没有见过爸爸，甚至我妈妈都很是提起这个男人。我妈妈这个人啊，其实是一个特别老实又温柔的人，我甚至不用去问，都知道她一定是被那个男人骗了。这样的情况，在村子里是很难生存的。好在那村子姓叶的人多，大家都是亲戚，即使背后少不了人议论，但是起码大家还是要保持面子上的和平的。”
说到这里，她又想起叶柳那种瘦弱又坚强的脸。
“清清表姐是我舅舅家的孩子，我舅舅一家啊，小日子过得比我家好，所以他们一家都有些看不起我和妈妈。当然，听我妈妈说，在她最困难的时候，舅舅的确是给了她一口饭吃，让她不至于带着嗷嗷待哺的我饿死。可大家年纪都差不多，我又凭什么去忍让呢？所以我小时候经常和表姐打架。”叶念烟偏头看向方柔，笑得有些小得意。
“因为年纪大的，也没脸和我动手，年纪小的又打不过我，表姐就不一样了，她虽然和我一样大，但是却比我高，别我力气大，所以有一段时间啊，我几乎每天都会带着伤回家，然后妈妈就会偷偷哭泣，慢慢的……我就明白了很多，也就不去争那一时之气了，没有意义。”叶念烟鼓了鼓脸颊，眨着眼睛看向天空，眨去那些心酸和苦涩。
她笑着拉住方柔的手，“所以……我说不好回答方姨的问题，并不是我想要替表姐隐瞒什么，因为我和她的感情也是很矛盾的，我感激她家曾经帮助过妈妈，也厌恶她家给妈妈带来的伤痛，这种矛盾的感情，让我无法去为她辩解什么。我不回答，其实是因为我不明白什么是喜欢啊！”
叶念烟深吸一口气，“人为什么要喜欢另外一个人呢？给自己脖子上套犁拴缰有什么意义呢？人活着，就要有所作为，因为能给自己带来幸福的人，只有自己啊！对我来说，我喜欢的，我爱的就是我的妈妈了。”
她认真地看着方柔，“方姨，你都不知道我多么感激你们把我带出来，不要说是只会用我一点儿血，就是用我骨髓，我也是一千个一万个愿意的！因为我终于有机会可以用我自己的力量去改变我的生活了！这样说，对您可能有些不好，我希望方姨明白，我希望你健康的心从来没有变过。”
“我知道。”方柔抬手轻轻摸了摸叶念烟的头，“你是个好孩子，我一直都知道的。”
叶念烟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眼角还带着点点泪光。
“我提出了一种新的工资核算方式……”叶念烟将她对于商场的一些想法告诉了方柔，“陆先生，哦错了，是琛哥，他已经同意了，所以我在开学之前，如够努力的话，应该会赚到一笔小钱，然后慢慢积累，等钱多了，我就可以租个铺子，把我妈妈接到京市来。到时候，方姨肯定已经好起来了，我可以介绍妈妈同方姨认识的，我妈妈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方姨也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你们一定会互相喜欢的。”
方柔握了握叶念烟的手，“我相信你一定会做到的，我也相信能够把你教得这样好的人，一定也是个值得交往的人。不过念烟，你也不要给自己压力太大，对于你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学习。你要明白，孰轻孰重，不要为了眼前的利益而忽略了什么对你来说才是最重要的。知识改变命运，不是说说而已的。”
